冯文许：“你每次都这么说。”
他们这些关系好的老师里，有家庭的不少。私下约着聚会旅游，偶尔也带上伴侣孩子。只有江彻神神秘秘的，很少提自己的配偶，他们到现在也只知道江彻的结婚对象是个男人。
江彻也并非排斥让游措和自己这些朋友见面，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他冲冯文许笑了笑，站起身说：“你刚刚那个过人的动作挺帅的，教教我？”
“哎，行啊，你说的是这个动作吧？我练了很久的……”冯文许一下就被他带跑了，拿过球给他示范起来。
蒋丛胤面无表情地坐在球场边缘的长椅上，心里有点不痛快。
他一直说服自己游措不过是在名义上拥有一个丈夫的身份，但方才的小插曲又一次提醒他，这个身份意味着很多——比如被江彻身边的人所承认。
他不由自主地有些嫉妒，又想游措再怎样也没有被江彻承认，江彻甚至没有带他见过这些同事朋友，便微妙地感到一丝满足。
下午四点，几人互相道别后准备散场。江彻在汗湿的背心外套了件干净宽松的T恤衫，整理好带来的东西，才拿出忽略了一下午的手机。
他看见华殊半小时前发的消息：“江哥，今天不来了吗？”
他犹豫着，难得地说了一次谎：“嗯，这周有些事，不用等我了。”
屏幕上华殊的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中”，但半晌也不见新的信息发过来，最后连输入中的字样也消失。江彻看在眼里，透过屏幕触及华殊复杂的心绪，不免在心中叹气。
他迟疑的神情引起了蒋丛胤的注意：“怎么了？”
江彻收起手机：“没事。”
蒋丛胤也没多问：“一会儿有安排吗？”
江彻点头：“我去趟福利院。”
“去那做什么？”
“之前家里人想让我和游措领养个孩子，虽然最后没有领养，但我还是想为那里的孩子做点什么，所以每周都抽空过去看看，给他们买点东西，做些义工的活儿。”
蒋丛胤想了想问：“我能一起去吗？”
江彻：“没想到你会对这地方感兴趣。”
蒋丛胤慢悠悠道：“从社会层面，纵星每年都拨出部分资金对公益事业进行赞助，其中也包括儿童公益，我想对相关的受众群体有更多了解。从个人层面……”
江彻：“嗯？”
蒋丛胤：“我对你正在做的事都感兴趣。”
江彻不由扯了下唇角，笑他把话说得冠冕堂皇：“福利院通常不许外人未预约进入，我问问院长吧。”
江彻今天到福利院的时间比平时晚了很久，他上回答应了那个听故事听得哇哇大哭的小姑娘，这周给她带一本新的童话书，自然不会食言，顺便借此给福利院添一批新的儿童读物。
见华殊已经结束工作离开，他那点担心扯谎被发现的心虚感也随之消散。
拿到了新书的小女孩显而易见的高兴，这本书也是江彻精心挑选的，书里的每个故事都有幸福圆满的结局。江彻一边教她和其他小朋友分享，一边让她转过身，把她因为玩耍变得蓬乱松散的发辫拆了重新扎好。
蒋丛胤就坐在一边，看他给小女孩扎头发，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你还有这一手？”
“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还学了编麻花辫呢。”江彻说着自己也笑了，问小女孩，“婧婧，你想要一个麻花辫吗？”
婧婧摇摇头，略长的马尾跟着甩了甩。她合上书，回身看着江彻，突然问道：“江叔叔，你是不是和小华哥哥吵架了？”
江彻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微笑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婧婧认真地回忆着说：“下午我问小华哥哥你什么时候来，小华哥哥说你这个星期不会来了。我和他说你答应送我故事书，肯定会来的。小华哥哥就说，他惹你生气，等他走了你就愿意来了。所以他今天很早就走了。”
婧婧轻轻拉了拉江彻的手：“江叔叔，你别生小华哥哥的气好不好？小华哥哥人很好，你不愿意和他玩，他看起来好难过。”
江彻的唇角慢慢抹平，半晌才伸手摸了摸婧婧的头，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沉一些：“我知道了。”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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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尾端倏地染上一点橙红，江彻吐出一口气，看烟雾在眼前缓缓升起。
“他们说的‘小华哥哥’，是你那学生？”
“嗯，他很早就在这个福利院做义工了，这里的孩子都认识他。”
江彻把今天的事处理完了，和蒋丛胤一起找了个僻静处坐下聊天。
天色有些暗了，灰蓝的天空隐隐透出一弯月亮的轮廓。蒋丛胤偏头看着他俊秀的侧脸：“很少见你这么为难的样子，怎么了？”
江彻一时没回答，蒋丛胤就自己猜了：“那个学生喜欢你？”
见江彻抬眼看过来，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是见过华殊在江彻面前那股讨好的劲儿的，既然如此华殊不可能做些让江彻不喜欢的事——至少明面上不可能。
那能让江彻有意疏远的，只可能是华殊在他面前暴露了那点心思。
蒋丛胤冷冷一笑，觉得他不知好歹——他是已经不再满足于和江彻的师生关系了吗？
“他向你告白了？”
“这倒不是。”江彻解释说，“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他原本不想让我知道，也不希望我因此困扰。他的家庭环境比较特殊，我之前以为他把我当成可以依赖的哥哥看待，没想到……”
“你信那小子的话吗？”
蒋丛胤无从得知具体的情况，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华殊朝最不善的方向揣测：“如果我是他，当然会计划着让你‘无意中’发现，推干净自己的责任，又能打破现有的平衡，才方便更进一步。”
一根烟已经燃尽，在地上落了一点灰。
江彻并非没想过这一层，但无法确定的时候，他不会将这种推论强加到华殊身上。
而且真心假意他分辨得出。华殊对他的好，仿佛山涧中涓涓细流几年如一日淌过水底暗沙，滋润石边草丛，悄无声息又不容忽视。他细细回想华殊每次看着他时亮晶晶的眼神和难掩欢喜的笑，很难将这些情绪归于伪装。
“他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蒋丛胤不喜欢提这件事，只是此刻觉得能以此让华殊知难而退也省了许多事。
“知道。”江彻将手里的烟头抛向一边的垃圾桶，看着它落了进去才收回视线，“但我之前和他说起过，我和游措是因为家里的要求才结的婚。”
“华殊其实并没有做什么，我不想伤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他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