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吧,去我院中,我下厨做给你吃。燕君满脸笑意看着他,那你想我牵着你一起走,还是抱着你走呢!
梁琸大概是被燕君问得害羞,他一改刚刚哭过的模样,板着脸严肃道:我乃大梁天子,岂还能由人抱,不合规矩。
噗嗤
燕君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看着梁琸一本正经的模样,和曾经的某人还挺像的,不愧是那人一手养出来的孩子。
梁琸听见他的笑声,耳尖微红,但依旧故作镇定问:你是在笑我吗?
怕小家伙生气,燕君立即摇摇头,顺便牵起他的手答:没有,只是觉得你可爱。好了,我们回去吧!
梁琸任由燕君牵着他的小手,跟着他穿过百花,再路过红梅,最后往燕君居住的院子而去。
待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这片花园后,梁宣从百花深处走出来,含笑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摇摇头。
*
花园离燕君的居住地不远,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地方。
燕君推开门时,达瓦正把洛桑带来的衣物拿出来见见阳光,她听见开门的声音回过头,就看见一大一小站在面前。
她自幼伴随揭绨长大,在揭绨被送来大梁时,她也打算跟着来的,但揭绨说,此去风险太大,阿娘和洛桑离不得她,便将她强行留在了宕绥。
她总想着,等洛桑大些,能独当一面时,她一定要去建安寻她的公主。可等了许久,她听闻揭绨成为肃王侧妃,又听闻她诞下一子,再后来,就是揭绨的死讯。
她与她心心念念的姑娘,最终天人永隔。
这揭绨踉踉跄跄地走到两人跟前,她红着眼睛问燕君:这可是小主子?
燕君朝她点点头,达瓦立即蹲下一把抱住梁琸哽咽:小主子,达瓦终于见到你了。
梁琸感受到达瓦对他没有恶意,但他不认识这人,便不解地望向燕君,燕君朝他解释:这是你阿娘在宕绥时最信任的人,她叫达瓦。
他没有用丫鬟这个身份介绍达瓦,是因为他希望梁琸能尊重达瓦。
好在梁琸真的很聪明,他察觉燕君是意图,喃喃喊了声阿娘后,反手抱住达瓦问:达瓦姑姑,我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阿娘达瓦话说到一半,随即松开梁琸,你等等,我有一副你阿娘的画像。
说完达瓦转身往屋内跑去,很快她又拿着一副卷轴跑出来。她停在梁琸面前,将卷轴打开,里面是一副画像,画的正是揭绨。
达瓦道:小主子,这就是你阿娘,宕绥第一美人。
阿娘梁琸抬手碰了碰上面的人儿喊道。
燕君在一旁看着,他看见了梁琸眼底的茫然。他还记得,梁琸在两岁时发过一场高烧,那时就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揭绨对他来说,更像一个陌生人。
阿琸。燕君唤梁琸一声,打断这有些尴尬的氛围,你刚刚不是喊饿吗?阿舅去给你准备午膳吧!
梁琸收回手和视线,走到燕君跟前朝他点点头:好。
达瓦听到燕君的话,立刻收起画轴道:原来小主子还未用午膳,那达瓦现在去准备。
不用了。燕君拦住她,我去吧!
达瓦以为燕君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她家这位主子可连厨房都没进过。可等她拎来菜,看见燕君一丝不苟地切菜炒菜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主子,你是何时学会做菜的呀,我怎一点也不知。达瓦问出自己的疑惑。
燕君正在切菜的手一顿,随即笑道:大概是见到阿琸,有了些许做阿舅的自觉,自然而然就会了。
在真实身份这件事上,燕君没想过去隐瞒达瓦,但让他一五一十告知达瓦,也不可能,因为他还有事情未做,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会寻个机会全告知达瓦。
达瓦虽很疑惑,但面对主子这种好的转变,她不好多说,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继续帮燕君做午膳。
达瓦寻来的菜不多,燕君只能做几个简单的家常菜。他把菜做完,达瓦准备端菜上桌时,燕君叫住她:达瓦,我听人说,阿琸在两岁时生过一场大病,忘记了很多前尘往事,其中包括阿姊,所以你以后莫要在他面前提起阿姊了。
为什么?达瓦不解地看着燕君问:这是公主唯一的骨肉,公主是他的阿娘,他怎能忘记公主?
可他不仅是阿姊的孩子,他还是大梁的天子。燕君答:大梁的天子,身上有一半留着宕绥的血液,你觉得大梁的朝臣对此就没有芥蒂吗?如今是有摄政王和明王在前面替他扛着,可终有一日他需要独自撑起这大梁的江山,你要看着他在那些流言蜚语中坐不稳那个位置吗?
忘记,对他,对揭绨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很多时候,我们想怀念一个人不必表现出来,在心里默默记得便好了。
达瓦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才闷闷答:达瓦知道了,达瓦去给小主子上菜了。
一起吧!
燕君端起另外两道菜,与达瓦一同走出厨房。刚出门,他就看见梁宣站在院中和梁琸不知在说什么。
两人所在的地方离厨房不远,燕君刚才说给达瓦听的那番话没有去刻意压低声音,也不知梁宣有没有听见。
其实燕君也不怕他听见,只是这话从一个宕绥王子口中说出来很奇怪,他担心梁宣深究,来各种试探自己,而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到时肯定藏不住身份。
他不求身份能一直隐藏下去,他只想第一个认出的人,能是梁琛。
好在,梁宣抬头看他时,眼底一片坦然。梁琛朝他作揖道:景恒见过洛桑王子,不知景恒的突然到访,有没有给洛桑王子带来困扰,实在抱歉。
无事。燕君回给他一个宕绥的礼答:是洛桑不打招呼,擅自带走陛下,给大家带来的麻烦,还希望明王不要怪罪。
关于梁宣被封为明王这件事,燕君还是从刘攘那张只会八卦的嘴里得知的,这一刻的他竟发现,刘攘的八卦也不是全是坏事。
梁宣含笑着低头看着梁琸道:岂会,我许久未见到阿琸的任性了,这样才是一个正常的七岁孩童该有了模样,以后别学你四叔那样,整天一副正经的模样。
听见梁宣提梁琛,燕君心一紧,转瞬他发现梁宣只是简单是吐槽,没有其他意思,他悬着的心又放了回去。
四叔说,我乃大梁天子,该威严些,不然如何能震慑朝臣。梁琸用那稚嫩的语音反驳梁宣的话。
梁宣和燕君被他逗得忍不住轻笑一声,梁宣道:好好好,你是大梁天子,你该威严些。那陛下,您是不是该回内阁处理朝政了,内阁的几位大臣等你许久了。
我伯伯梁琸看了看梁宣,又看了眼达瓦手中的菜,最后低下头去。
梁宣挑挑眉,似乎看出了梁琸的想法,问道:是不是想留在你阿舅这里用完午膳再归?
梁琸点点头,仰头问梁宣:嗯,可以吗?
梁宣笑答:这有何不可,你虽为天子,但也是人,还是小孩子,可以在任性的时候任性一点,别学你四叔那样。
洛桑王子觉得,在下说得可对?
燕君面不改色道:嗯,阿琸可以任性一些,走吧,去用膳,明王可有用膳,若是没有,可同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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