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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留疤了……怎麽会是很小的伤口。”江佑厘也叹气,轻轻揉着其中一道疤痕,感受着涩涩的摩擦感,好像能将其愈合似的,声音有点颤动,“他们怎麽弄的?”
陆惟森却又缄默,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但最终还是无法拒绝回答江佑厘对他提出的任何一个问题,“啤酒瓶摔碎了之后戳的。”
他又继续进行辩解,亲吻江佑厘的头发,说:“是很轻的伤,你不要难过。”
“见到路人甲受伤我都会难过,更何况是你。”江佑厘悄声下了结论,又像小孩一样耍赖,“难过又不会流血,你就让我心疼你好了。别人不行,我不该被你区别对待吗?”
陆惟森轻笑着顺从他,说了“好”、“应该区别对待”,江佑厘便感到心酸又满足,被陆惟森的气息笼罩着,安稳地和他讲话:“本来有那麽一段时间我都不太因为你难过了。”
陆惟森就又更加揽紧他,轻轻拍他的脊背,温声问他:“那段时间在做什麽?”
“那时候……我得了一个园林设计金奖,那是很厉害的一个奖,但是当时利安德已经毕业回国了,没有人和我分享这样的好成绩。”
“我自己出去,在学校附近的街道上走,走了很久。那是冬天,天气很冷,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站在人行道边,心情很平静,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又想起了你。”
“但我当时想的已经不再是为什麽陆惟森不要我,陆惟森是不是骗了我。”
“我当时只想,天气这麽冷,陆惟森穿得暖不暖,过得好不好,陆惟森的助听器有没有坏掉,他的耳朵痛不痛,有没有去治。”
“当时好像不太难过了,只是惦记你,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会刻意不去想你,但反而脑袋里全部都是你。”江佑厘小声埋怨道,“你可真是的。”
陆惟森揽着江佑厘的手臂动了一下,窸窸窣窣带动被子,轻抚怀中人的脊背,像在跨越时间的边界,试图安慰那个走在不列颠街头默然惦念着自己的江佑厘。
他嗓音干涩道:“是我不好。”
江佑厘却说:“你没有不好,我其实很想你的,你要是不好我就一点都不会想了。”
“你给我设计的小象花园游戏,安装包我一直留着,但是新手机逐渐不能兼容了。我怕它再也不能玩了,研究了两天,最后终于在电脑上成功安装了手机模拟器软件,把它挪了过去。偶尔还会打开来种点小花。”
“只是不太种小树了,怕不小心戳到它,听到你的声音会很想你,很没出息。”
讲到这里,江佑厘停顿了一下,抱着陆惟森的腰,在他颈窝处很温顺地蹭蹭,像讨好似的,又温吞地继续讲道:“陆惟森,你这次能不能一直和我在一起……我的意思是说,你能不能很确定地和我说一下。”
陆惟森动了动,很快就要开口回应,但江佑厘又突然反悔地“啊”了一声,阻止了他。
“你还是先不要说了……等睡醒了再说吧。”江佑厘有些不安地退避道,“现在我们没睡饱,神志不清,不适合商量这麽重要的事情,不能作数的。”
“作数,能作数。”陆惟森开口,语气急切又笨拙,显得慢腾腾的,“睡醒以后我可以再讲一遍,也可以再讲很多遍。”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不如你会爱别人,很差劲。”他声音很低,认真道,“我会努力做得好一点。”
“我想照顾你,想呆在你身边。”
江佑厘像个冬眠的小动物似的自觉噤声了半天,安静听他讲到这里,脊背绷紧的线条柔软了下来,开始小声地插话:“陆惟森……你为什麽不说最关键的?”他更小声地提醒,“你只对我说过一次,我最喜欢听那句。”
室内的时间仿佛停滞了短暂的一瞬。
陆惟森马上意会,说:“我爱你。”
江佑厘感到害羞和肉麻,不好意思地缩缩脖子,又感到很喜欢听,轻声细语地叮嘱道:“下次你要记得自己主动讲。”
陆惟森又笨拙地回应了“好的。”
“那我们彻底和好了。”江佑厘笑了笑,声音有些轻快,“你开心吗?”
“开心。”陆惟森诚实地回答他,“很激动,睡不着。”
“我也是。”江佑厘在被子里挠挠陆惟森的手心,“我们等天亮了起来出去散散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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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佑厘洗漱完走出浴室门,陆惟森已经穿戴完毕,正在最后佩戴助听器。炭灰色大衣是休閑款式,被他修长的身量衬得十分英气,他挺拔、英俊、沉稳,很令江佑厘着迷。
他背对着江佑厘,专注地用手指微调助听器的位置,确保它和耳朵完美贴合不至掉落,又简单整理避免牵绊,微微侧头晃晃,终于确定已经佩戴稳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