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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只要他一直讲,他和江佑厘之间就不会随着他的暴露而彻底结束。
他知道江佑厘不会原谅他了,因为他总是在欺骗江佑厘。他在江佑厘美好灿烂的十八岁里堂而皇之地出现,明明自身处境那麽不堪,却还是自私地索取了江佑厘的爱情。
像个不知廉耻的强盗,夺走江佑厘的喜欢与初恋,夺走江佑厘乖巧柔软的亲吻,甚至荒唐地和他上了床。
最后却坐上了绿皮火车,孑孑然一路南下,跑得远远的。真是十恶不赦。
陆惟森一夜未眠。
关于江佑厘的回忆像逐帧放映的老式影片,把他们之间过往的这十年尽数放映了一遍。而其间色调最明亮、与如今落差最为巨大的,是他们热恋的那短暂而真切的半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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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后,十八岁的江佑厘放弃了搬回程家的计划,恨不得每天都和陆惟森呆在一起。如果能隔三差五地被陆惟森抱住接很心动的吻的话,就再美好不过了。
陆惟森总是有点绅士的。接吻之前会很专注地看着他,然后慢慢把他拉过去,再慢慢地吻下来,珍惜地把他压靠在沙发上,亦或是抱进怀里,一点点吻软他。
然而这样的日子只过了两个星期,除夕夜前江佑厘便被程怀廷勒令着回了程家。程怀廷今年计划要携家眷一起去他涯市的兄长家过年。
程怀廷的父亲去世得早,长兄如父,待他不薄,因此兄长的邀请他便一口应下了,计划带着全家去气候宜人的涯市小住三星期。
但这就意味着,陆惟森要独自过年,而江佑厘在三月份国际高中开学前都无法回到沉市和他见面。
这是很残酷的,时间本就所剩无几了——陆惟森六月就要回培市办理複学手续,而江佑厘七月就要去英国读书。可他们才刚刚谈起恋爱。
江佑厘苦不堪言,恨不能穿越回遇见陆惟森的第一天,使出浑身解数把他掰弯,这样他们就能提早幸福几年。
从江老头家里搬回程家的那天,江佑厘把煤油灯重新装进收着那两幅画的盒子,又放进小行李箱,心情和表情都很糟糕。程家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他,而明天一早他就要飞往遥远的涯市,离陆惟森上千公里。
临出门前,江佑厘钻进陆惟森怀里,额头蹭着他的领口,难过得说不出一个字。于是陆惟森就把他脸捞出来,温柔地亲他的嘴唇,又轻吮他的舌尖,不说一句话,紧紧抱着他。
江佑厘无意识地轻轻摸陆惟森的脸,指尖扫过他利落的耳鬓,不小心碰到他的助听器,紧张地缩回手,也分开了相贴的嘴唇,气息混乱地小声说“对不起”,又问“你痛不痛”。
陆惟森握住他的手,放到唇畔亲亲,又俯身包容地亲亲他的嘴角,说“没事”。
又说:“我会照顾好小花的。”
第15章 我现在不是耍酒疯
从落地于涯市的第一秒,江佑厘就开始了他对陆惟森的想念。他游离在大多素未谋面的亲戚之间,只要能偷偷找到一些角落,就会给陆惟森发短信,或者打短暂的电话,对陆惟森说想他。
“我也是。”陆惟森会在电话里安慰他,耐心又稳重,并告诉他,“有空就给我打电话。我不知道什麽时候可以打给你。”
江佑厘在腊月下旬的第一场家宴上被迫向大伯和一衆堂哥堂姐们敬了酒,随后又被无理取闹的程怀廷差遣着代替未成年人程怡茉敬了一轮,喝得头很晕、也很痛,情绪糟糕透顶,对所在环境的厌恶程度也达到了极点。
他胃里一阵阵难受,偷偷在桌下给陆惟森发短信:“我讨厌喝酒,两天后除夕夜他们还会让我喝的,我到时準备喝一点点就躲回房间。”
宴席结束时他已经喝得十分醉了,回到房间里蜷在床上给陆惟森打了电话,舌头打结地给陆惟森念了七遍大伯家的地址和门牌号码,说有点想吐,让陆惟森来救他。
次日酒醒以后,回忆起自己的恶劣行径,他羞耻得一天没敢给陆惟森发短信,很担心陆惟森因为他酒品太差不和他好了。
还好他也能回想起陆惟森在电话里对他说了很多句“乖”,一直像在哄小孩一样鼓励他从床上爬起来去给自己倒一杯温开水或者调一杯淡盐水,教他浸一条热毛巾敷在胃上,在他慢吞吞照做以后还说了很多夸奖他的话。
好像看起来没有嫌弃和讨厌他。
并且第二天在他因羞耻而装聋作哑不主动联络的情况下,陆惟森还发来了短信问他:“胃还痛不痛?”
江佑厘从未想过在陆惟森身上就连完美也是可以无限延伸的,没有边界。虽然这个人不爱说很多的话,但很会照顾他,很会喜欢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