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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的人生里也还没有出现助听器这抹力道最深最重的点缀。

父亲陆迁冕几乎是不回家的,无论在不在工作,公司和各种娱乐场所更是他的快乐归宿。家里的女主人、也就是陆惟森的母亲,在当时的十二年前就因此和陆迁冕离了婚,后来改嫁去了遥远的涯市。

所以陆惟森当时也不太爱回家,家里的司机时常会接到他不用来接的电话。就像那个周五,所有的学生都欢欣雀跃地离开校园走向了双休日,他却还是想留下来做完一套物理题再议。

教学楼突然断电的时候,他的最后一道大题正洋洋洒洒地算到最后一个步骤,不知沉市的变电所这次是在维护检修还是调换电路。似乎这些工作总选在周五入夜时进行,就好像沉市的电路工人和他一样不在意周末似的。

周遭陷入静谧的漆黑,他索性趴在桌子上假寐了片刻,闭眼思索这道物理题的结尾,片刻后却突然听见了除他之外的第二个人的声音,是比较急促又略带探究的奔跑声。腕上的手表发出“滴”的一声,应该是八点整。

空旷黑暗的走廊把江佑厘的不安和混乱放大了几倍。陆惟森坐起身,视线穿过后门玻璃,模糊不清地观察起江佑厘的轮廓和移动轨迹,很容易地察觉到了江佑厘在害怕这一点。

江佑厘终于摸索着找到走廊灯的开关,用力按下,却没能如愿以偿重回光明,呼吸声的频率登时加快,脚步无措地慢下来,还咳了几声。陆惟森把试卷收进包里,单手拎着站起身,走出了后门。

他只往前走了几步,就被无头苍蝇一样的江佑厘撞了个满怀。江佑厘在初秋降下的气温里携着慌乱所致的暖意,身上还有一种自带的淡淡气息,陆惟森闻来觉得像是很不豔俗的春天小花。

他微微低头问:“你什麽情况?”

江佑厘意识到黑暗里出现了另一个人,情绪因此平複了一些,小声道:“我怕黑。”

他已经準备好接受这位比他高出很多的陌生人的嘲笑,却被拉起了手腕。陆惟森引导着他向着一个很确定的方向走去,很快绕到了黑暗里十分隐蔽的楼梯口。

“停电了。”陆惟森背对着他走在前面说,“你是初中部的吧。”

当时个子有点小的江佑厘望着陆惟森的背影,回答说:“是的,我明年毕业。”他解释道:“我刚转学过来三天,不太认得路。”

“这里是高中部。”陆惟森告诉他,“初中部还要再往前走。”

“好的。”江佑厘很虚心受教地回应。

陆惟森耐心而沉稳地拉着他穿过了漆黑的大厅,走出了教学楼沉重的玻璃大门。这时路灯忽然亮起,昭示着电路回归运作,江佑厘被牵引到门前路灯投下的圆形光影里站好,被松开了手腕,擡眼看清了陆惟森的脸。

那晚没有月亮,他比月亮好看。

“恢複供电了,去取作业吧。”陆惟森站在光线较暗的地段,对他说。然后,没有一句告别,陆惟森转身离开,踩着几片香樟树的浅绿色叶子走向校门。

江佑厘只来得及乖巧点头,迅速地说了“谢谢”,并在心里说了“再见”。

在后来漫长而看似无尽头的岁月里,每当江佑厘决心要花点心思追溯自己喜欢上陆惟森的準确时间节点,都会想起这句没说出口的再见。那意味着他们那晚并没能认识,也都不认为有必要再次相见,而种种确凿的证据表明,那一刻就是江佑厘心动的第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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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的小江佑厘很快得知了陆惟森的姓名,因为陆惟森在沉市第一中学里实在是个太优秀的存在。校园里很多处都张贴着他前后获多个国家级竞赛金奖的喜报,优秀学生代表的公告板上也贴着他周正好看的照片。

转年的初春来临前,江佑厘在一节体育课里路过高中部,擡眼看见陆惟森在擦二楼走廊的其中一个窗台,那应该是他值日的分担区。

随后下一周的体育课里,江佑厘因为发烧请了假,但在背着书包离校去诊所输液之前,他迷迷糊糊而又鬼使神差地走去了高中部的二楼,在同一个窗台上方的窗玻璃上借着雾气慢吞吞地画了一只小象。

画完最后一笔,他吸吸鼻子病恹恹地转过身,被课间拿着抹布走来的陆惟森抓了个现行。

陆惟森在不远处站定,面色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而他背着书包落荒而逃,并不知道陆惟森还记不记得他是半年以前那晚那个不记路而迷失在高中部的怕黑鬼,但他知道陆惟森一定不知道他暗恋他。

江佑厘头昏脑胀地匆匆跑到楼下,又匆匆擡脸朝二楼看了一眼。陆惟森在有条不紊地擦玻璃,擦干净了每一处角落,但绕开了他画上去的那只小象。他当时脸很烫,知道自己有点发烧得病入膏肓。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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