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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丛笑笑,又问:ldquo那公孙侍郎?rdquo
我不置可否道:ldquo去吧。rdquo
我喝了一盏茶,李丛来报,公孙侍郎求见,我淡淡应了一声,叫他进来。
公孙侍郎急匆匆跑来替左行舟求情,这场本就是无妄之灾,我也不想那小傻子多受罪,公孙侍郎来求情,给了我台阶下,我便让侍卫停了手,只叫公孙侍郎把左行舟赶出典司院罢了。
公孙这一家老狐狸我是知道的,旁人拜高踩低,他们却从不轻易得罪人,落井下石不是本事,雪中送炭才是,左行舟是他手底下的人,他来求情乃是情理之中。
我陪着他们演了一场戏,心里也苦闷,抛下公务独自去用午膳。
似是见我心情不悦,李丛笑说:ldquo左知言大人在外求见了一上午,殿下是否要他进来陪您用午膳?rdquo
我拿起筷子夹了鱼片,咬了一口道:ldquo他弟弟刚挨了板子,他倒是有心情来哄我。rdquo我挑眉看李丛,问道:ldquo那傻子如何了?rdquo
李丛替我布菜,缓缓说道:ldquo公孙大人去时已晚了,四十板子打完了,哭得稀里哗啦的。rdquo
我喝了口酒,笑说:ldquo疼了还知道哭,也不是太傻,太医去了吗?rdquo
李丛道:ldquo公孙侍郎帮忙请了太医,已经去了。rdquo
我拿起筷子,淡淡道:ldquo叫左知言回去,今日我不想见他。rdquo
一晃又过三月,日子过得漫长无比,每日见相同的人,说类似的话,与父皇见面总是绷紧了心神,他说话多藏深意,总要我揣度。与母后见面又总是难耐,日日说些人情世故,又总与我端着架子。二弟寡言疏离,三弟刻薄爱生事,都不是好相与的。那些谋臣们又喜察言观色,整日打量我的面容,一言一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又或是与万常宁这般没头脑,成日里想拉我去吃酒,文采没有几分,却爱装斯文,喜听人吟诗作对,实则好色放浪。
左知言近来安分了许多,偶尔来向我请安也都乖顺老实,认真办差亦无甚抱怨,倒是温顺极了。
这世上也没有几人敢与我亲近,既然他愿意用心捧着我,我也欣然受用。
迎亲前一日,左知言来向我请安,似是又遇到了什么不痛快,支支吾吾红着眼眶。
彼时我正在试喜服,身上还穿着内务府送来的红衣裳,见他神情低落,打发了人出去,拉着他到椅子上坐下,笑问道:ldquo你又怎么了?rdquo
左知言气恼道:ldquo今日有人笑话我。rdquo
我淡淡lsquo哦rsquo了一声,兀自整理着衣袖。
似是见我不问,左知言着急说道:ldquo他们说你成了亲我就要失宠了,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嘴碎?rdquo
我抬起手撩了撩他的头发,轻笑道:ldquo你若是与我再亲近些,他们便不敢再说什么。rdquo
左知言红着眼道:ldquo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想知道,殿下成了亲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rdquo
我蓦地怔了怔,仔细打量他半晌,见他羞红着脸一脸娇嗔,迟疑问道:ldquo知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rdquo
左知言微敛了些媚态,只幽幽地看着我。
我沉沉望着他,低声道:ldquo你总归明日要来吃酒,不如今夜宿下吧。rdquo
左知言面色倏然变了变,半晌又抿着嘴笑了一声,说道:ldquo我若是夜不归宿,父亲要念叨我的。rdquo
我颔首不语,捧起茶盏喝了一口。
左知言站起身道:ldquo殿下,我今日先回去了,明日再来。rdquo
我淡淡道:ldquo去吧。rdquo
左知言行了礼,急匆匆跑出去。
李丛缓步从外面进来,弓着腰道:ldquo殿下,茶凉了,我给您换一杯。rdquo
我心中愤懑不已,勃然大怒砸了杯子,咬牙道:ldquo这样的茶要来何用!他如何伏低做小阿谀奉承都无妨,竟敢拿这种事情来诱骗我,简直可恶至极!等章如薇入了门,我立刻纳了他!rdquo
李丛急得团团转:ldquo殿下哎,喜服脏了,这、这......rdquo
我扒了喜服扔给他,骂道:ldquo要甚喜服,也不是什么喜事,随便拿件红衣裳穿了便罢!rdquo
我甩袖离去,徒留李丛站在原地幽幽叹气。
我对左知言愤恨不已,他当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拿我当儿戏,我窝着火忍了一个月,寻了一日清闲,把他叫到了面前。
他来时喜气洋洋,与从前一般对着我撒娇卖痴,我闷声不语,连喝了几盏茶,又见他可怜巴巴地撒娇,抱怨起刑部同僚与他不睦,我忽然放下茶杯,温温笑道:ldquo刑部辛苦,你寻常也娇气,这刑吏又不是什么大官,不如别当了。rdquo
左知言脸上笑容倏地敛起,小心翼翼问道:ldquo殿下是何意?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我如今已经收敛许多,再不拿与您的交情四处说话了。rdquo
ldquo我心疼你辛苦罢了,我仔细想过了,你性格活泼不够内敛,仕途未必顺利,与其整日奔波,不如来当我的赤子。rdquo我淡淡说完,定定望着他的眼睛,果然见他面色大变,颤抖着身体跪了下去。
我心中愤怒,亦有几分伤心,我与他同窗数载,这些年自问待他不薄,他对我却没有半分真心,为了高官厚禄,对我虚情假意,甚至想用情爱拿捏我。
我此生未见过真情,却见惯了假意,见惯了他们对我察言观色时的眸色。
左知言跪在地上,哽咽道:ldquo殿下,知言愿意当您的赤子,可是知言却无能为力,知言已经纳了姨娘,落定为男子了。rdquo
我拍了下桌子问道:ldquo你既然愿意,为何要落定!rdquo
左知言沉默了半晌,闷声道:ldquo殿下之前打了我三弟四十大板,三弟对我怀恨在心,他知道我与您交好,我之前同他说过我喜欢你,他不想我好过,所以撺掇我父亲给我纳了姨娘,我父亲不知你我关系,擅自便给我落定了。rdquo
我喘着怒气看着他,左知言跪着向我爬来,哭诉道:ldquo我三弟惯于装疯卖傻博人喜欢,您刚打他四十大板,他转眼就讨好了太尉大人,如今去了卷宗库当刑吏,我寒窗苦读十几载还不如他几句甜言蜜语,我自小在他手里吃了不少亏,殿下您是知道的,我一向对您仰慕,怎会想纳姨娘?rdquo
我烦躁不堪,太尉,又是太尉,我方打过那傻子,他便将那傻子拉入麾下,摆明了是要与我较劲。
我无心理会左知言这点破事,太尉的事情才是正经事,我捏了捏眉心道:ldquo你走吧。rdquo
左知言身体颤了颤,抬眼望向李丛,李丛笑道:ldquo左大人,请吧。rdquo
左知言慢吞吞站起身,又看我一眼,方跟着李丛缓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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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与章如薇的婚事已经礼成,章之桥却还要与我划清界限,尤其他找谁不好,偏要找那傻子!
下朝时,我见章之桥要跑,喊住他道:ldquo太尉大人留步。rdquo
章之桥含着笑向我转身,悠悠道:ldquo太子殿下有何指教?rdquo
我淡淡道:ldquo谈不上指教,只是听闻太尉大人从前在卷宗司大展拳脚,忽然想起我似是许久未去过了,想请太尉大人作陪,去走走。rdquo
章之桥摸摸鼻子,挑起眼睛看了我半晌,忽然勾唇一笑道:ldquo那就请吧。rdquo
我见他面色从容,甚至有些戏谑,心中颇有些疑惑。
章之桥负着手走在我身旁,笑说:ldquo我近来得了位爱将,甚是稀罕,只可惜他值夜,不然也能介绍给太子殿下认识。rdquo
自不必问,必然是说那傻子,我气闷道:ldquo那就夜里去,也不差这半日。rdquo
章之桥勾了勾笑道:ldquo既如此,自然更好,殿下,戌时卷宗司见。rdquo
一提起那傻子,我心里就有些烦躁,也不知他伤得如何,左知言虚情假意,那傻子也未必是个好东西,年纪不大,却颇有些媚态,眼睛里似是带着钩子,怯生生的,委屈可怜,也难怪能攀附上章之桥,左家书香门第,这两位庶子却是一脉路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