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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而不语,只摇了摇头。
左知言扬起明媚灿烂的笑容,亲热说道:ldquo迎亲那一日,殿下坐在高头大马上,还不知得多英俊威武。rdquo
ldquo迎亲拜堂闹洞房都只正妃才有,那日我不迎亲,内务府派花轿把人接来。rdquo我笑道,ldquo左右你也闲着,不如在我府里帮着操持婚事,也陪我吃饭打发时间,孙兆清的事情就别去掺和了。rdquo
左知言似是高兴极了,摇头晃脑嘴角噙着笑,与我说还有些琐事要办,办完就来陪我,我点点头随他去,他行了礼便跑了。
李丛缓步跟在我身旁,笑说:ldquo替殿下操持婚事,可是份体面的差事。rdquo
我笑骂道:ldquo你瞧他,哪里像是喜欢我的样子?rdquo
李丛赔笑说:ldquo殿下的人,哪敢争风吃醋。rdquo
我闷声不语,自然是不敢的,她们每说一句话都要揣摩许久,生怕错了一字半句连累母家势力。
我突然感觉一阵难以言述的痛楚,我娶的哪里是章如薇,我分明娶的是章之桥!
*** ***
府里因为办喜事喧闹了半个月,我也跟着心烦气躁了半个月,月中左知言却突然闯了大祸,萧慎匆匆来禀,他面色阴翳行了礼,沉声道:ldquo昨夜太尉府里闹了一场,把写好的喜字都撕了,今日左二公子把太尉府里写喜字的奴才都调来了太子府,只留了一人在那里,今晨太尉把那人也给赶走了,太尉府里这会儿停止了操办。rdquo
我愁眉不展道:ldquo太尉本就不想这门亲事痛快,如今知言与他们龃龉,更显得是我授意。rdquo
萧慎又道:ldquo下官方才进来时见过左二公子,他似是还不知道这件事,太尉府里唯留下那人是他弟弟左行舟。rdquo
ldquo拿我的亲事来捉弄他弟弟。rdquo我隐隐有了怒气,抿着唇按捺了半晌道,ldquo他如今是越发不懂事了,叫他滚进来。rdquo
萧慎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未等一盏茶的工夫,左知言就到了,他许是还不知道什么,来时脸上犹然携着笑,进门见我沉着脸,面上笑容戛然而止,惴惴不安走近我行了礼。
我阴沉着脸望着他,上下打量他半晌问道:ldquo为何把太尉府写喜字的人都调走?rdquo
左知言身体一颤,喉头哽了哽道:ldquo太子府缺人手,只调来一日用用,明日就还给太尉府那边。rdquo
ldquo都调来?只剩你弟弟?rdquo我厉声道,ldquo他如今撂挑子走人,你们兄弟两个是打算一起搞砸我与太尉府的亲事吗?rdquo
左知言猛然跪下,舔了舔嘴唇,惶恐道:ldquo我不曾想过这么多,我只是、我只是......rdquo
他突然扬起脸,泪眼汪汪看着我,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流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半晌哽咽道:ldquo见你成亲,我心里烦闷,我也不知是为何。rdquo
我看着他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心情十分复杂,我与他相熟十几年,我自认对他宠爱也宽容,他分明想要讨好奉承我,却偏装出一副对我用情至深的模样,到底是他天性使然,还是当我是傻子。幼时他聪慧伶俐,在一众伴读中脱颖而出,我也喜欢他天真无邪嬉笑怒骂的模样,闷头读书了三年,入了官场却俨然像是变了个人,从前只讨我的赏,如今却想借我的势,在外到处宣扬我与他关系密切,生怕旁人不知道我对他宠信。
我忽然感觉心中一片悲凉,又何止是左知言,世上之人对我皆是如此,哪怕幼年时再纯粹的感情,长大成人之后也会变得藏污纳垢。
谁人不想要荣华富贵,谁人不想要高官厚禄。
他们想要的是太子,也并非我赵成岚。
这一场戏,太尉要演,左知言要演,我也必须演。
这门亲事不能出任何纰漏,不能是太尉的错,也不能是左知言的错,若是他错,便是我错,只能找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解决这个烂摊子。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问道:ldquo左行舟是怎么回事?rdquo
左知言红着眼道:ldquo他性格古怪,又别扭,向来不肯受半点委屈,我有时与他玩闹,他转头就会去告状,这次他许是以为我戏弄他,所以撂担子走了,他只是想给我颜色看罢了,不是有心破坏亲事。rdquo
我瞪他一眼,对萧慎道:ldquo明日一早把左行舟押过来!rdquo
*** ***
我心浮气躁了一整夜,这点破事还要我亲自来料理,章之桥也未免闲得慌,拿这种事情与我作对。
翌日上朝,父皇对我颇有微词,章之桥更是肆无忌惮袒露出了对这门亲事的不喜,只是我又欢喜到哪里去,他们给我出难题,偏要我来解决。
我隐忍着怒气回到太子府,换了衣裳坐进椅子里,喝了两盏茶也难消怒气,失了分寸骂道:ldquo既然都要与我虚与委蛇让我不痛快,我便也让他们不痛快,章之桥不想要这门亲事,我必要它顺顺利利,左知言想谄媚讨我巧,我便纳了他让他有苦说不出!rdquo
李丛讪讪然,又递茶来。
我蹙着眉道:ldquo那傻子呢?rdquo
李丛道:ldquo已经来了,奴才去传他过来?rdquo
我闷叹道:ldquo顺道看看公孙侍郎在何处,不必惊动他,只别让他走远。rdquo
李丛领命去了,我烦闷地将奏折翻开,近来父皇越来越惫懒,日日都有批不完的折子送来,刑部刚改革,局势不稳定,相部他也想改革,只有兵部那三座大山每日悠闲度日。
刑部与相部每日一大堆事情,又要替父皇批折子,竟还要我亲手来料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我正动着气,李丛脚步匆匆进来,身后缓缓跟着一个孩子。
我烦躁抬眼看那傻子,那傻子走路慢得很,又四处打量,半点不知惊慌,当是逛园子来了?
待他走近,我才豁然看清他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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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他如今年岁还小,只十六岁,模样还未长开,确似传闻那般,美得令人心尖发颤,巴掌大的小脸,眼神湿漉漉的,皮肤白皙透红,似那含苞欲放的初莲,美得含羞带怯欲语还休。
也确实有些傻气,见了我不知行礼,穿一身洗白了的旧衣裳,只木讷讷望着我,攥着手十分怯懦的样子。
我怒瞪他一眼,他方倏然回过神,慢吞吞跪在地上,怯怯道:ldquo拜见太子殿下。rdquo
我闷闷叹了口气,凉凉道:ldquo你应该知道,本王为何把你叫来。rdquo
他瑟缩着身体,似是害怕极了,声音颤颤道:ldquo小人不知道。rdquo
我见他可怜不禁有些心软,只是事已至此,我不能为了一个傻子搞砸了这门亲事,这件事情必须把章之桥摘出去,我嗤笑了一声,骂道:ldquo好一个不知道,不怕告诉你,昨日的事情我不会怪罪知言,相反我很高兴他骄矜吃醋。rdquo
他犹然跪趴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只身体微微有些颤动。
我厉声骂道:ldquo你在家中如何欺辱知言,本王心中有数,只是没有理由罚你罢了,如今你竟然敢拿本王的亲事与知言叫板,你简直是任性妄为,想踩着本王的脸过河,你好大的胆子。rdquo
我骂了半晌他竟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无声无息跪在那里。
我看得来气,这蠢小子,也不知向我求饶,嘴巴长在脸上没有用就缝起来!
我恼羞成怒道:ldquo你这蠢东西当真是傻子不成,还是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来人,把他拖出去打四十大板!rdquo
他忽然动了动身体,缓慢支起身体,眼眶红得吓人,嘴里却温温说道:ldquo谢太子殿下恩典。rdquo
我被他气得几欲晕厥了过去,烦躁叫人把他拖出去。
李丛奉茶上来,笑说:ldquo殿下消消气,何必跟一个傻子动气。rdquo
ldquo这左家两兄弟,一个舌灿莲花,一个闷葫芦,真真是一个不如一个,如今来看,还不如他们大哥左百川讨人喜欢。rdquo我闷了口茶,缓了些怒气方道,ldquo去吩咐一声,叫侍卫下手轻一点,瞧他细皮嫩肉的,别打坏了。rdquo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