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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涨得满脸通红,脑袋晕乎乎跟着他下楼。
待下了楼,他一脸自然松开我的手,我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心里一阵烦躁,忽然想起夏九州与赵北辰有时也会突然拉我的手,只是拽着我走罢了,本也没什么,只是我如今对太子总有些坏心思,倒显得我歪心邪意了。
桌上的文房四宝已经被收走,摆置好了几道菜,酱油鸡、绣球干贝、罗汉大虾、水晶肘子、小油菜。
我口水直流,看看菜色又看看太子的面色,见他笑得温柔,我稍许放下心来,慢吞吞坐到椅子里。
他把筷子递给我,并不说话,把鸡腿夹给我,便开始动筷吃饭。
我心跳得极快,默默吃了几口菜,想与他说几句话,却见他静默不语,便也不敢开口。
太子突然看我一眼,又夹了菜给我,说道:ldquo有话就说。rdquo
我慢吞吞吃了菜,小声问道:ldquo你不生我气啦?rdquo
太子似是有些困惑,他失笑道:ldquo我什么时候生你气了?rdquo
我嘀咕道:ldquo你上回说看见我心烦,再也不想见我了。rdquo
太子抿了抿唇,突然气恼道:ldquo你记错了。rdquo
我正要说话,他突然又骂道:ldquo只知道自己吃,也不知道给我夹菜。rdquo
我忍不住抱怨道:ldquo都是我爱吃的,又没有你爱吃的菜。rdquo
太子眉梢一挑,嘴角漾起一抹笑,好奇道:ldquo我爱吃什么?rdquo
我闷闷说道:ldquo可能爱吃鱼。rdquo
太子笑开起来,说道:ldquo我瞧你一点也不傻。rdquo
我道:ldquo我本来就不傻。rdquo
太子笑而不语,又给我夹了菜。
吃过饭太子稍坐片刻就走了,也不知为何突然跑来吃饭,我与他吃过两次饭,他都是鱼片吃得多,二哥给他夹菜也都是夹鱼片,我兴许会弄错,但二哥必然不会,他与太子殿下相熟,自然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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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自那之后,太子经常会过来,有时深夜也会来,端坐在椅子里凑着烛火批折子,偶尔也有侍卫进出禀报,总要到夜深之后他似乎才会清闲下来。
也不知为何要来卷宗库办公,左右也与我不相干,只是他不走,我也不能去睡觉,只能干坐着陪他。
他忙起来不太与我说话,也不在意我干什么,我试探着坐在旁边吃东西,也不见他生气,我便也放松了许多,每夜拿些吃食打发时间,只是有时动静若大,吵到了他,他便会沉着脸抬眸瞪我,眼神里浓浓的不悦。
我无事便趴在桌子上偷偷看他,他鲜少有歇着的时候,多半都微微敛着眉,眉宇间似是有许多愁绪,兴许这太子也不好当,能者多劳总是忙碌的。
六月的一日,我上午回了家,母亲叫人给我做了件新衣裳,让我换上下午随她去喝茶。
我沐浴换了衣裳,温温坐在正厅里等二哥回家。本也是为了二哥相看,我不过是陪衬罢了,母亲也未必愿意去,只是她身为当家主母,不能只想大哥,总也得为我和二哥的婚事操些心。
午前二哥急匆匆回来了,连晌午饭都没吃,着急回屋换衣裳,我和母亲吃过晌午饭坐在茶厅里等他。
今日去的是林户院院史府上,林户院院史官拜从一品,手里管国库,是正正经经的大官,二哥对这次的相看重视极了,前几次回家就听说他在制新衣,做了有十几身都不满意,也不知道今日会穿什么衣裳去。
我身上这件衣裳虽不大合身,稍许大了些,但料子也不错,样式也好看,与我从前那些成衣铺买的都不一样,颜色是清清润润的浅葱色,母亲为了我也算费了些心思。
我与母亲喝了两盏茶,二哥终于神神气气地过来了。
他穿了一身绀蓝色的华贵锦袍,绣工极其精致,又系了条镶金点翠的腰带,束袖护腕绣云纹,又戴一顶十分贵气的玉冠,加之他五官精致,笑容洋溢,整个人充满了洒脱与自信。
我忍不住心里冒酸泡泡,二哥真是好看极了,也不怪太子殿下为他痴迷,他模样俊朗,又会打扮,还会甜言蜜语,又懂察言观色,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二哥负手而立,扬起笑道:ldquo母亲,可以走了。rdquo
母亲打量他一番,笑说:ldquo你今日这身打扮倒是富贵极了,小姐们瞧了你怕是要挪不开眼睛。rdquo
二哥笑笑说:ldquo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太子殿下年节里赏的,没什么新鲜的。rdquo
母亲颔首笑道:ldquo走吧,别迟到失了礼数。rdquo她端着袖子走在前头,我与二哥稍远几步跟着她。
二哥看我一眼,挑了挑眉说:ldquo行舟,你若是没什么衣裳穿,问我借一身行头也可,这般寒酸走出去,丢的可是我的脸。rdquo
ldquo我觉得挺好看的。rdquo我不再理他,快走两步跟上母亲。
二哥哈哈笑了几声,也跟了上来。
待上了马车,二哥又对我说:ldquo一会儿小心说话,别没头没脑冲撞了人,咱们也不光是去相看,也是为父亲造造势。rdquo
我纳闷道:ldquo什么造势?rdquo
二哥无奈骂道:ldquo你怎得这般缺心眼,平日里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正经事,连父亲要升官都不知道。rdquo
我惊喜道:ldquo真的啊,那父亲一定高兴坏了。rdquo
母亲沉了沉脸道:ldquo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别胡说。rdquo
二哥不甚在意道:ldquo所以才要造势,这是为官之道,你们不懂,试想我如果当了林户院院史的女婿,背后又有太子做靠山,旁人还敢看低父亲吗?rdquo
我忍不住嘀咕道:ldquo有太子殿下还不够吗?rdquo
二哥提了口气,似是要说话,瞥一眼母亲突然停了下来,憋着气怒瞪我一眼。
母亲未察觉,只兀自垂眼看着手背,淡淡道:ldquo君心难测,只靠太子垂怜,也难保一世长盛不衰,到底还是要自己做出些功绩来。rdquo
母亲心情不悦,我与二哥也不再说话,各自安静待着。
待下马车时,母亲倏然变了面色,浑身洋溢着喜气,二哥亦是一脸意气风发,十分夺目。
我默默跟在他们后面,温温诺诺进了府。
来之前听母亲说过,今日有许多高官贵胄,也有许多门楣低一些的,面上只是茶宴,并非相看,多叫些人来陪衬,免得人太少过于郑重其事,反而露怯。
仔细想想却也如此,若是只有两家干坐着,属实有些尴尬,相看不成还容易传出闲话,我今日便是陪衬,只坐着喝茶倒也不麻烦。
如今春末夏初,花园里气候适宜,花也开得绚烂,桌椅摆得十分随意,我不免也松了口气,由母亲领着见过主人家后,便慢吞吞窝坐到柳树旁的椅子里,看着池塘打发时间,我稍稍挪动了一点位置,正好躲在角落里,十分安逸。
我靠着椅子打了个盹,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名侍女含笑说道:ldquo左公子,我们老夫人请你过去说话。rdquo
我甩甩脑袋,醒了醒神,慢吞吞跟她过去。
方才来时只见过院史夫人,不曾见过老夫人,我随她过去,凉亭里坐满了人,许是因为老夫人来了,宾客们都回到凉亭向她请安。
老夫人有些年纪了,许是有七八十岁,头发花白,体态微福,温温笑着十分和气。
母亲与二哥正坐在她手边,与她笑吟吟说话。
我站在凉亭里恭敬请了安,老夫人笑笑,朝我招招手说:ldquo方才没见过你,想着叫来看看。rdquo
我走近些,端正站在她面前,讷讷看着她。
老夫人上下打量我,笑容和蔼道:ldquo倒是个极标致的孩子,几岁了?rdquo
我道:ldquo回老夫人,我今年十七岁。rdquo
老夫人笑问:ldquo可有功名在身?rdquo
我摇摇头,老实说道:ldquo不曾有。rdquo
老夫人笑抿了口茶,方缓缓说道:ldquo你如今年岁还小,再考几年也无妨。rdquo
我干巴巴笑了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