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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这正好缺人手，先用着。”
老包叫人把陈鸣航带下去了。经过几天的简单培训，陈鸣航得知，自己所在的邮轮将前往大洋彼岸的S国，而他的工作则是在船上的赌场里。
船上鱼龙混杂，宾客来自不同国家，陈鸣航没想到他最先遇到的难题是语言不通。
离开学校好几年，经历了出家、下山、潜逃，到头来还是要学英语。好在他有中小学学过的一点基础，虽然一开始磕磕绊绊，但每天有处在不同口音的英语环境，他的英语倒也进步飞快。
邮轮进入公海，船上的活动一天比一天丰富热闹。赌场的生意很红火，陈鸣航坐在牌桌前，看着西装革履的富豪们从眼也不眨地一掷千金，到神态窘迫地减少筹码，再到最后困兽一般红着眼睛，被保镖拉下牌桌。
坐上牌桌，赢一些小钱，输掉大钱，认为自己下一把一定能翻盘暴富但已经没钱，借高利贷，输掉更多……丝滑而紧密的流程。陈鸣航看了一遍又一遍，牌桌对面的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会是天选之人，运气爆棚，幻想着能在牌桌上叱咤风云。可这些人的命，他都不用看不用算，就知道今后好不了。从他们坐上牌桌的那一刻，接下来的命运就已经定了。不管他们之前是怎样的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今后都只会是逐渐暴露兽性的赌徒。
有一个人的下场尤为凄惨。他输红了眼，还不起债，又借不到钱，便起了歹心，开始攻击其他客人。老包让保镖把他抓起来，然后叫员工们和一些欠了不少钱的客人聚在一起，在大家面前将那人捅死，然后扔进了海里。那人的肠子流了出来，不少人面色煞白，呕吐起来。
地毯上的血迹很快被清理干净。老包让衆人解散，休息一刻钟再上工。
陈鸣航走到船舷处，朝着那人被扔下去的方向，默念了一段超度的经文。
“……委炁聚功德，同声救罪人，罪人实可哀，我今说妙经，念诵无休息，归身不暂停，天堂享大福，地狱无苦声，火翳成清署，剑树化为骞，上登朱陵府，下入开光门，超度三界难，迳上元始天……勤修学无为，悟真道自成，不迷亦不荒，无我亦无名，朗诵罪福句，万遍心垢清……”
念完经，他打算回去上工。一回头，却发现一个三十多岁的外国男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陈鸣航记得，他是老包特别交代过的贵客，是上级老大的重要客人，叫艾尔。他平时不怎麽参与赌场的活动，也不怎麽出自己的房间，似乎只是搭乘这艘船去S国办事的。
“艾尔先生，您找我有事吗？”陈鸣航问。
“你刚才念的是一种超度死者的经文吗？”
“……是。”
“其实我不太能听懂，但听起来像是……你当过道士？”
见陈鸣航点头，艾尔就兴奋地笑道：“太好了，我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讨论。”
“可时间到了，我需要去工作了。”
“哦好的好的，抱歉，我去找老包借用一下你。”说着，艾尔急匆匆地沖进了老包的办公室。不多时，两人一同出来，老包对陈鸣航说，今天可以先不去赌场，去和艾尔先生聊聊吧。
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候，艾尔带他来到了餐厅，坐在安静的角落里。
艾尔会说好几种语言，虽然汉语说得有些磕巴，但配合着手势和一些英文单词，两人沟通上倒是没有大问题。
他显得很激动，并表示自己一直对道教文化感兴趣，因为这和他所信仰的宗教有很多奇妙的相似之处。这次居然在邮轮上得到这样的交流机会。
他仔细询问了陈鸣航很多问题，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还没有结束。
餐厅里只剩他们俩了，艾尔还意犹未尽，他激动地握住陈鸣航的手：“太棒了，我觉得你就像是地球另一端的另一个我一样。好神奇，虽然人生经历和背景完全不同，但我们的一些困惑和想法竟然如此一致。”
陈鸣航也被他的这种热情和激动感染，点头道：“是啊。”
艾尔收回手，正要结束今晚的谈话，起身时注意到了自己在墙壁上的影子。他坐在角落靠墙的位置，餐厅的灯光从他侧上方照过来，影子清晰可见。
他又坐了回去，兴致勃勃地问：“你知道柏拉图的洞穴比喻吧？”
“不好意思，好像听说过，但不记得了。”
“没关系。简单来说，假如一些囚犯从出生起就被关在一个洞穴里，双手被绑，无法回头，只能面对洞壁。而他们身后有火光，光把物体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在他们的认知里，影子便是那个物体。有一天，一个人挣脱了束缚，回头看到了火光和物体。他会难以接受，産生眩晕。而后他终于逃出洞穴，看见外面的太阳和真实的世界，这个时候他才会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一直以来都生活在狭小的洞穴世界里，所看到的一切都并非真实，而是真实世界的的投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