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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现指的是,一个系统由很多个体组成,却展现出了组成它的个体不存在的特性。它在哲学、艺术、科学等等不同的领域有不同的含义。在生物界,比如蚂蚁和蜜蜂,它们的个体很简单,但群体却展示出很强的智慧。蚁群能在内部分工合作,建立庞大的巢穴,感知遥远的食物或危险,并规划蚁群通往食物的最短路径和远离危险的策略。蜜蜂可以通过八字舞来交流信息,还可以通过集体扇动翅膀来维持蜂巢最适宜的温度。太冷时它们挤在一起频繁振翅取暖,太热时它们分散开来扇动翅膀以降温。蚂蚁或蜜蜂群里的每个个体都是微观的小单元,个体的结构和行为非常简单,但个体所构建的系统的智慧却不容小觑,这就是一种涌现能力。
“再比如大语言模型,当它的参数数量超过某个阈值,就会忽然拥有以前没有的能力。其实人体也可以看做一种涌现的案例,我们的大脑由无数神经元组成,而后産生了意识与智慧。在此基础上,为了追求更高的智慧和宇宙的秘密,我们有了阿卡西计划……
“第一次涌现是阿卡西计划里最困难,最关键的一次。园区在这个点上止步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中心监测器忽然提示它原本非常稳定的相关指标呈指数增长,我们当时还以为是看花了眼,或者在做梦。
“要知道,这件事最关键的点在于,一旦第一次涌现发生,第二次很快就会到来。就像人类本身的进化和科技发展一样。大约一万年前,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几千年前是金属时代,一百多年前人类刚开始使用电能……漫长的进化和积累后,人类科技进步的速度会指数上升,在未来的某个技术奇点后,可能每个月、每天、甚至每个小时都会发生一次新的技术革命,达到真正的超高速发展……”
两位老师谈论起未来愿景很有精神,然而课间休息只有短短十分钟,铃声响起后他们只好打住话头,放岑辰回去上课。
岑辰开始一下课就往老师的办公室跑,他打探到了不少消息。阿卡西经过了种种升级,能力一日千里。据说大哥很高兴,下周要亲自来看看。这几天园区都在紧张地準备,以迎接大哥的视察。学校里的很多设备都换了新的,本就不旧的墙也被重新粉刷了一遍。
这周内,不光是教学设备、建筑和安保方面被加强,连学生的体检也变得频繁起来。
起因似乎是上周有一个学生忽然疯了。他的座位在岑辰的侧前方,平时是个安静寡言、成绩很好的学生。那天下午数学老师正在黑板上推导公式,那个学生忽然跳上课桌,捶胸顿足,大喊大叫起来。他喊叫的内容没人能听懂,叽里咕噜的,还没等大家仔细辨认,他就被学校里的保安带走了。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课堂上了。同学和老师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过他,岑辰刚开始以为那位失蹤的同学是生病了去医院,问了胡琥后才得知,他可能是已经死了。
以往的学生体检是每周一次,现在变成了每天一次。胡琥私下跟岑辰说,可能是因为小学的老师们怕大哥来视察时,撞上学生发疯出事。
“据说每年都有几个死亡指标,但今年的快用完了,超过指标的话后果很严重。而且,他们报上去死亡的数据给大哥,和大哥实际看到有学生在他面前死亡,这两件事完全不一样。园区里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岑辰发现,正如胡琥所说,大哥来视察的日子是下周三,从这周五开始,学校已经在筛选出部分体检指标异常的学生,要求他们下周三不要出现在课堂上。
“可是这很……残忍。”岑辰搜肠刮肚,想到了这个词。
胡琥无奈地说:“没办法,成为智商超高的天才的代价就是发疯和早逝。即使是我们,也无法摆脱这个世界的规律。脑部手术本来就有风险,也可能是我们脆弱的身体无法负荷这种强度的智慧吧。还有,其实我有时候觉得,约翰老师对我们的态度也挺合理。”
“你是说,他对我们的不友好是有原因的?”
“约翰和莉莉似乎都是托特计划的主要负责人,约翰从刚开始就是手术的设计和实施者,负责了术前术后的全流程。在他看来,我们这批人可能都是他的试验品和成果,而非真正的人。而我们显然不这麽认为,我们甚至还野心勃勃,想要超越他们这些创造我们的人。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也会难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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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早上第一节课,教计算机的老师刚讲了没几句话,忽然被班主任约翰叫走了。他们站在门口说了几句话,便急匆匆走了,临走前约翰进了趟教室,语气严厉地要求大家自习,保持安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