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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半,比赛正是激烈的时候,两辆校车陆续出现在宿舍附近的站点。

阿方听到大厅有动静。原本一起观看比赛的石头,阿树和小蛋沖阿方点头示意,然后径直打开厨房的门,走了出去。

厨房里观赛的独角人们不想多管閑事,目光牢牢黏在屏幕上。而厨房门口、大厅和城堡门口值守的人,阿方知道,他们可能已经被调走了。

昨夜他在培育室几乎没睡,石头跟他透露了不少事情。安德森的助理里也有人变成了独角人,不知被分配到了哪里。其他助理人心惶惶,而拥有独角人守夜的很安全的安德森管家对此很气愤,又用那套官方话术诓骗助理和手下们。石头的同伴打探到了这些消息,準备去将这些委屈而不安的助理发展成同伴。

阿方一边看比赛,一边支起耳朵听厨房外的动静。城堡大门开合发出些微声响,阿方知道,石头他们成功离开了城堡。他心里很羡慕,想立刻跟上去看看室外到底是什麽样子,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忍耐,他身上还有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

阿方按捺着性子,看屏幕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快到十点时,比赛要结束了,估摸着石头、阿树和小蛋他们也到了叫什麽狂风山崖的地方了。

比赛的结果毫无悬念,约瑟夫赢了。

厨房里的观衆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同时,楼上也传来隐约的喝彩声,所有人都处在激动和欢欣中。双角学生们也在宿舍里集聚,一起观看了这场精彩的比赛。

然而,紧接着,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的双角冠军却做出了一件极其疯狂的事。

冠军拔掉了自己头上的假角,说自己是独角人,还说独角人可以比双角人飞得更高更好。

厨房里所有独角人忽然沉默着呆立在原地,所有人好像都被施了静止魔法,连眼睛都不眨。

过了好一会儿,城堡楼上传来阵阵尖叫声,然后是砸东西的声音,辱骂声,吵闹声,还有人噔噔蹬跑下楼梯,跑进大厅里集聚,一起像失智的野兽一样乱吼乱叫乱跳。

听到这动静,阿方心想,还天天说独角人容易疯呢,我看双角人才是真正的疯子吧。

大厅里的动静让厨房里的独角人们回过神来,有个年长的独角人说:“这……是假的吧,骗人的,开玩笑,不可能……”

阿方追问:“你觉得,双角人会在一年一度的重要大赛上开这种玩笑吗?”

阿圆用颤抖的手指向屏幕:“那那那是不是说明,咱们真的也可以啊?”

“个例吧,”有个独角人冷静下来,说,“这麽多独角人,只有他一个能飞起来,可能是基因突变了,或者是跟双角人一起混得久了,你去凑什麽热闹?”

“我们都可以,”阿方假装没听到刚才打击的一番话,郑重地说,“而且现在就有机会,门口现在应该有一辆大巴车,我们现在走出这扇门,走出城堡,坐上车,就能到达可以长出翅膀的地方。”

走出那扇门。

听起来容易,可对很多独角人来说,这是难以想像的叛乱之事,是会被送进回收中心的大罪过。

“我不信,还是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有独角人说,“我们跟他不一样。”

“对啊,就算咱们有那个能力,可谁也不会啊。翅膀又不是说长就能长出来的。”

阿圆忽然指向屏幕:“那又是什麽?那不是小蛋吗?她这是在哪儿啊?”

这一声把厨房里所有独角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他们都对小蛋有点脸熟,觉得她是个文静的小姑娘,没想到竟然胆大妄为到这地步,私自跑了出去!

屏幕上,小蛋的眼睛里满是新奇和惊喜,她睁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山顶的景色,树木、风、雾霭,擡头还有蓝天与白云。不知是不是睁眼太久,或者风太大刺激了眼睛,她眼角有泪水滑落,却顾不上擦。

与此同时,混乱的比赛现场,双角观衆们疯狂的情绪没有减弱半分,他们不由分说地砸坏手边的一切东西,以发洩自己的满腔愤怒和不满。原本被精心布置的会场现在已经成了暴徒的乐园,到处是被砸烂的桌椅、被踩烂的鲜花和被攥成铁疙瘩的汽水瓶子。

约瑟夫早已被紧急赶来的警察控制住,关进警车里,一路押送至警局。拔掉了头上的一根假角后,他从角国荣耀的英雄变成了人人喊打的罪犯,从云端跌落泥沼,只需要短短几秒钟。此时约瑟夫心里却无比平静,他坐在关押重刑犯的警车里,双手被铐在铁条窗上。

他忽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似乎就住在这样的地方。昏暗闷热的小房间,大家不停地劳作,累倒了、病了、或者疯了,就会被人用笼子抓走,然后那些人就再也不会回来。房间里有一扇焊了铁栏杆的窗户,那是所有人休息时都想去靠近的地方,因为从窗边可以看到一点外面的景色,偶尔还能感受到微弱的风吹过脸颊,那是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候。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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