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完课的安曜一路小跑回到自己和人合租的公寓,边打开电脑查资料边胡乱往嘴里塞了几块面包就当是今天的晚饭。
快半个月了,安曜总算找准生活步调,白天上课查资料学语言泡图书馆,五点去咖啡馆兼职做Waiter,十点回宿舍睡觉。
忙碌但充实,虽然苦了点,却很安心。
只是很想他。
很想那个应该已经结婚的男人。
梦里有宁明炔抱着他高潮时的表情,汹涌的、热烈的、温柔的,都是他,还有睡在他怀里的画面。
雁过无痕,梦醒无声。
拍拍脑袋认真做咖啡,安曜,他已经忘记你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喜欢他。
这是一家华人开在当地的咖啡馆,聘请的大多都是来留学念书的学生,一班三个人,今天和他搭班的是一男一女。
Mu,Do you have time after work?(穆,下班后你有时间吗?)
Sorry,I have no time。(抱歉,我没空。)
点咖啡的金发女孩耸耸肩,又是搭讪失败的一天,这个男孩十分英俊,却过于冷酷不懂风情。
穆哥,安曜压低声音悄悄叫他:这个女孩来了一礼拜,都是来约你的。
嗯,穆时海点单动作不停,惜字如金:怎么?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斩钉截铁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表情冷峻却惹起窗户旁一众女孩惊呼却不甚在意:我有爱人。
心下了然,转身继续做咖啡。
店铺打烊时老板会将今天剩下的蛋糕和点心分给几人,安曜看着他接过道谢却并不吃,默默咬着法棍不开口。
两人都住一个方向,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同行。
安曜偷偷打量他以为自己看得隐蔽,却被穆时海当场拆穿,破天荒地开口和他讲话:说吧,你盯着我看一晚上了,想问什么?
咳,咳咳,安曜差点被呛到: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都把心底话写脸上了。
穆哥,安曜踌躇犹豫: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嗯?
你从来都不和我说话,身为孤儿从小敏锐的小孩,察言观色是日久天长锻炼的本能: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不是,穆时海裹紧外套,口气温和了一点点:没有意见。
安曜点点头,语气变得轻快:你在哪个学校读书呀?
穆时海说了一个名字,安曜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又吃惊那是个顶尖大学,里面的人非富即贵:,何况男孩这一身打扮太有迷惑性,就他手上的那块表,他只在宁明炔的卧室抽屉里见过:那你还
还来打工?酷帅深邃的脸庞嘴角泛起一个痞气的微笑,安曜心底暗暗惊跳不怪那群女孩飞蛾扑火死缠烂打,穆时海这张脸,实在是太有吸引力:我和家里闹掰了离家出走,全身加起来除了这个面包,一分钱都没有。
能穷得这么坦然的,安曜还是头一次见:那,那你住哪儿?
租的公寓,不过过几天应该就要睡大街了,穆时海理直气壮:房子到期没钱续。
我怎么还听出一点非常光荣的感觉。
那从小无家可归的孩子感同身受,生出一点同病相怜的同情,开口邀请:那你要不,和我挤挤?
穆时海愣了一秒,婉言拒绝:不了,谢谢你,我可以想办法。
可
我爱人是个男的,眼前的男孩脸上终于有了鲜活的温度,但不是对他:我去你家,他会吃醋的。
你,你是安曜被他的坦白彻底震惊。
是,穆时海大大方方:我是同性恋;
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可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没,没有,安曜磕磕巴巴:我,我也是。
这样,岔路口就在前方几米远,两人快分道扬镳:那我更不能去了,我不会留给他一点点误会不高兴的机会。
哪怕他不在我身边。
再见。
安曜就这样看着,昏暗灯光下,形单影只的骄傲越走越远。
我什么时候,才能够这样坦然。
继续赶路的男孩没有回头,所以不曾察觉,身后远远有辆私家车,一道灼热嫉妒的目光穿过挡风玻璃,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
宁明炔捏得拳头咯咯作响,心里翻腾而起的酸气煎烤着老男人的心,这才多久,就敢跟一个帅男生深夜同路!
小坏蛋!欠操!
哈哈哈想不到吧!
穆时海!!!
宁叔叔加油!妈妈已经为你准备好小皮鞭了!
第6章 抓人
所有不辞而别都是蓄谋已久,就像玫瑰不是一天凋零枯萎。
正文
宁总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天赋优越聪颖的男孩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拿了人生第一笔启动资金离开俄罗斯远赴中国后,和闵长慕一起创立南嘉。肯吃苦肯用心,但运气也是成功的必备品,偏偏他全都有。
宁明炔不是一个滥情风流的玩家,很早察觉自己性向且看清圈子里的五花八门,牢牢把标准卡死在肉体与欲望的交缠,一次包养一个的道德恪守,结束才会另寻他欢。
他是个成功的商人,尽职的金主,不谈情不说爱,还是一个最好的床伴与情人。
他没有因为钱财烦心过,出柜也没有和家里闹翻,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所以太想要但得不到的执着,失去后就太可惜的悲痛,宁明炔体会得太少了。
安曜是守在他身边一回头就能看见的玫瑰,并且只在有他的方向,拼尽全力开给一个人看。
爱他这件事,是安曜最重要的事。
但对三十二年来只做钱货两讫的男人来说,还是一件需要学习的事。
小孩从来没有觉得宁叔叔无情,包养包养,只说包了人养,没说还管养着心。他真的一点不怨恨宁明炔,相反,是发自真心的谢谢他。
谢谢他出手交了四年的学费帮自己有学可上;谢谢他为福利院捐楼修宿舍;谢谢他抓的小海豚和递来的玫瑰。
也谢谢他给了机会,让我瞒着自己爱了他三年。
安曜握着手里的小海豚发呆,走的时候什么都打包留在学校,只有游乐场里男人亲手抓的小海豚,拿进拿出,还是和领带一起收进行李。
我不能想他了,把娃娃塞进床铺,换鞋准备去咖啡馆打工。
现在要想的是好好努力,或许以后还能有一个平等的机会,像穆时海一样坦荡说爱。
老板对新雇佣的两个小孩都很满意,穆时海的脸为他的生意招揽来不少客户,安曜聪明伶俐上手快,让他省了不少心。
抱歉抱歉,安曜踩着点气喘吁吁对着男孩道歉:今天出门玩了。
没事,现在不是很忙。穆时海把做到一半的拿铁还给他:你来吧,我去点单。
压平咖啡粉,打奶泡,拉花,安曜熟能生巧越做越顺,全身心投入到每一杯饮品。
宁明炔坐在角落的视线盲区,看着他的小朋友手上动作不停,和点单的小子一接一递,好像很有默契的熟练,心底划拉出一个巨大的血口,三十多年来没吃过的醋泛起的酸,顷刻之间喷涌而出。
小混蛋,小王八蛋,人走得干干净净,东西也撇得干净,什么都丢给自己。
前台收到寄来的包裹忙不迭地给宁总送上楼,炔大少一打开,一桶冰水给浇了个透心凉银行卡、钥匙、自己的衬衣、古龙水、电影票、照片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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