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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刮了起来,有些眯眼,保温杯的盖子没有盖,蒸腾的热气随着尘土飘散,温热倏地划过脸庞,眼泪掉了进去。

“我们在一起了,”林听哑着嗓子,尾音散在尘里,“那天雨很大,大到我连他的背影都看不清楚。”

南枝抱着一个厚毛毯,坐在林听身边,他扭过头来,一眼就瞧见了人脖颈上的伤,以及领口沾染的血,蓝白条纹被染成了猩红,血腥味似乎漫了出来。

血红的刺眼,南枝不敢再看,他将毛毯盖在林听腿上,低头看了看腕表,他说:“再待二十分钟就要回去了,”他声音很轻,“再不回去护士就要来找了。”

或许他说的太轻了,林听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看着花坛里的花落了最后一片花瓣,在泥里滚了两圈,便顺着风走远。

昨夜下了毛毛雨,微弱的雨声惊扰不了病人,早晨的太阳将水分蒸干,只留下了树荫下浅淡的水痕,长椅的铁扶手上生出了锈斑,蹭在病号服上,留下一道橙红。

“南枝…”林听喃喃低语,“我们在一起了…”

南枝听着,心里头一阵酸疼,就像被人用力的掐着拧了一把,疼的他声音都哽咽:“跟谁?”他看着林听,抓过人一只手捧着,“谷寓清吗?”

听见这个名字,林听眸光一颤,他抬起沉重的眼帘,缓缓点了下头:“嗯。”

这一声“嗯”比风还冷,如同挂着寒霜的松针,透过皮肉戳进了南枝心口,就在这一瞬间,他的手比林听的还要凉。

“那你们都做过什么?”南枝撑出一个笑脸。

林听又垂下眼去,看着保温杯中缥缈的热气,刘海垂落在眼前,他动了动手指,指腹划过杯壁。

过了很久,林听才说道:“我们…”依旧是喃喃地,“我不记得了…”

那些相处的时日就像是一个梦一样,随着人醒来逐渐变得虚幻,慢慢的从脑海中褪去,化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林听追着影像,却看不清谷寓清的脸。

“我记不清了南枝,”泪又滑下来,林听却没有表情,“他再不来,我就要忘记他的脸了。”

小路上有人走过,挡住了残破的花,灰色的影子蹭过膝头的毛毯,那人停了一瞬,突然走过来,递过一束野花。

林听看着那束花,没有抬头,头顶传来一声没有杂质的笑,接着那花又往前送了送,眼前出现了一双病房里的拖鞋。

“你不开心吗?”那人歪着头,遮挡阳光,“看见花会开心吗?我跟你讲哦,人呢,撑死了也就三万天,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干嘛要难为自己呢?我以前也跟你一样不开心,可是我后来想开了,你要相信伤害你的人都会遭到报应,只是时间早晚得问题。”

音落那人把花放在林听腿上,趿着鞋,绕着长椅跑了一圈:“我现在过得很好,最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余光里晃动这几个人影,那人倏然顿了顿脚步,紧接着捂着耳朵尖叫着跑走。

“人生不过三万天,”林听轻声念着,字句含在唇齿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

花散了,一小部分掉在长椅上,南枝并没有听见林听说了什么,他将花一朵一朵的收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林听不用的头绳捆成了一扎,他看着那个逃窜的病人,捏了捏林听的手,将保温杯拿了过来,他问:“回去吗?”

林听看着空空的手,轻轻吐出一个“不”。

“那好吧,”南枝苦涩的笑笑,“那我们再坐一会儿,坐五分钟。”

林听没有回应,他找不到那朵破碎的花了,不远处就是带着尖刺的栅栏,车呼啸着从眼前驶过,一声鸣笛引了林听的目光,但他只瞧见了半截车身,以及轮胎带上的石砾和尘土。

那辆车他不认识。

“回去啦,”南枝拧上了保温杯的盖子,拽了拽毛毯,“五分钟到了,回去吃午饭了。”

风小了一些,林听回头看了南枝一眼,他将毛毯团成一团抱在胸前,撑着扶手站起来,他极不情愿的向着住院楼走去,那两扇大敞着的门像是能将他吞噬。

林听瘦了很多,病号服显得有些空荡,一阵阵的风吹动他的头发,好似下一瞬就能将他刮倒。南枝紧跟在他身后,手臂虚环在林听后腰。

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近,电梯口集着出来遛弯的病人,南枝一手抓着林听的胳膊,另一只手端着手机,点开了备忘录。

“明天有mect,”他捏了捏林听的胳膊,“你不要怕,我就在门口等你。”

电梯开了,人挤着人全都挤了上去,只有林听还停在原地,地砖映出了电梯的倒影,他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

“我不想做。”他皱起了眉头,看起来十分抗拒。

“别怕,”南枝绕到林听身前,低头去看他的眼,“不疼,睡一觉就好了,我保证你一出那个门就能看见我。”

林听慢慢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睛把南枝吓了一跳,林听好像是在看他,又似乎正透过他看着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下一瞬林听的眼眶倏然一红,双眸突然有了焦点。

“南枝…”林听握住南枝的手,但他使不上力气,“我会忘了他的…”

阳光落进大门,空气里飘荡着小小的尘,电梯来回了好几趟,南枝才把林听的情绪稳下来,他将林听带回了病房。

饭盒保温,并没有凉多少,但林听今天格外的没有食欲,他闷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没有了焦躁的太阳,这天好像蓝了不少,只是被钢筋生硬的分割,并不好看。

南枝关了病房的灯,给他掖好被子,避开颈侧的伤:“困了就睡吧。”

病房很安静,意识散去的很快,林听在睡前嘟囔了一句,他问南枝:“明天他会来吗?”

南枝怔了一下,说:“我不知道,帮你问问?”

林听勾了勾唇,像是在笑,他轻声说:“好。”

天气预报依旧是黄色的大太阳,可外面的雨却下得很大,林听醒来时与上一次一样,汗水打湿了头发,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全部的光,他一时间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身边已经空了,被子沾了香水味,胡乱地堆在床上,床头灯调到了最暗的一档,门缝里透出了灰扑扑的光。

厨房里的面包机叮的一声响,幻声飘飘荡荡进了林听的耳朵,下一秒手机突然跟着响了起来,林听拿过来一看,是谷寓清给他定的闹钟。

他该吃药了。

林听缓了一会,坐起来靠在床头,微微倾身打开抽屉,翻出了熟悉的药盒。

他一口水都没喝,只仰起头,便将药片干吞下去,关抽屉时他突然看见了一张折起来的画纸,林听打开一看,正是谷寓清送他的那张地铁上的速写。

他要去买相框来着,但他忘了个干净。

林听把画展平,压在充电器下,然后在备忘录里记下了要去买相框。他下了床,光着脚走到窗边,挑起窗帘打开一条小缝,眯着眼睛看着翻天的大雨。

手机又响了一下,闷在被子里声音不大,林听在窗前站了很久才把手机找出来,上面罗列这四条信息,都是谷寓清发来的。

有三条发自林听昨晚上床以后,正是他想看却又忽视的那两条。

谷粒多:这香肠是阿姨做的吗?需要冷冻吗?

谷粒多:[敞开的箱子图片]

后一条间隔了二十多分钟。

谷粒多:我先冻上了,晚安

最后一条就是刚刚,谷寓清在向他问早。

谷粒多:我猜你已经醒了,早安林听

虽然没有爱称,叫的是生硬的大名,但林听看着却觉得分外窝心,他靠在床头,回了一个早安。

谷粒多:按时吃药了吗?

ing:吃了,你定的闹钟响了

谷粒多:看来我的作用不小

谷粒多:吃饭了吗?

ing:还没

谷粒多:?

谷粒多:空腹吃药行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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