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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这个人来了,来的很突然,突然到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还没有把高墙拆掉。
“哎呦我的天,”谷寓清忙把纸巾拿来,蹲在林听身边,仰着头给人擦眼泪,“怎么这么能哭?你今天哭了很多了,你知道你的眼睛已经肿了吗?”
林听摇了摇头,躲着人不让擦,他瓮声说:“我没洗头。”
谷寓清一愣,凑近了点:“什么?”
林听拿过纸巾,擦掉了下巴上的泪:“我快一周没洗头了,你刚刚亲我了。”
脑子是断的,林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
谷寓清又是一愣,接着哈哈笑了出来,他实在是忍不住,屈着膝站了起来,他捧着林听的脸,在人额头上亲了极响亮的一声,他笑个不停,接着又亲了一口。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谷寓清根本移不开眼,他站直了身子,将人搂住轻轻摇,“那咱们吃完饭洗头洗澡,再换一床新的床单被罩,我猜你也快一周没好好睡觉了,今晚咱们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他好有耐心,哄孩子一样:“不哭了,半夜哭会引来吃人的马虎,你想被马虎叼了去吗?”
谷寓清说着齐州的方言,逗得林听闷声笑出来,他的眼泪都擦在了谷寓清的衣服上,体温隔着衣服传了过来,让人暖的安心。
小区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昏黄迟暮。
第16章 取之不尽
浴室里水声哗哗响,蒸汽在磨砂玻璃门上晕出了纹样,谷寓清将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扔进脏衣篓里,他站在洗手台前,在架子上摆上了新的牙刷和毛巾。
这感觉也太好了点,他的牙刷和林听的牙刷放在一起,毛巾也是紧贴着,一门之隔便是那日夜肖想的人,他从离家到回来刚过二十四小时,这家里就多了个人。
毛毛拖鞋整齐的摆在门口,旁边的小凳子上放着叠的整齐的睡衣,这是谷寓清的睡衣,去年秋天收起来了就再也没穿过,上面带着衣柜里熏香的味道,谷寓清满脑子都是林听穿上它的样子。
脑子倏然一热,风都吹不凉,谷寓清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浴室的水声渐渐停止,浴霸一关,磨砂门后便只余下了一片白。
床还没铺,谷寓清快步回了卧室,在衣柜最顶上翻出了一套米黄色的四件套,林听还没出来,浴室的门开了又关上,接着是衣料摩擦皮肤的声音,谷寓清铺床铺的手忙脚乱,却还能留出一个耳朵来听声。
塞好了最后一个被角,他往浴室的方向探了个头,瞧见林听正在刷牙,他借着这个功夫将被子抖开铺好,又将枕头拍的蓬松。
谷寓清家是一个三室两厅,一间卧室被他改成了书房,还有一间是小姑住着,虽然小姑一年来不了两三次,但那屋子里全是小姑的东西,林听睡那间房并不是很方便。
这就便宜了谷寓清,他二人认识了十天不到,这就要同床共枕了。
这个热水澡林听洗了很久,抽风口抽不走满室的水蒸气,林听有些喘不上气来,他扶着水龙头,连调一下温度的力气都没有。
水很热,在后背上烫出了一片红,头上的泡沫顺着水流下来,不曾停留一瞬,打着转进了下水道。
他听见谷寓清来过,也知道谷寓清在门口站了几分钟,热水让他的大脑变得更加迟钝,他怔愣的看着玻璃门,与谷寓清隔着门对视。
新的牙刷,新的毛巾,都跟谷寓清的挨得很近,林听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有有一些别扭,还有一丝丝的窝心。
谷寓清铺床的动静不小,林听回头张望一眼,只能看见床头柜上半个暖黄的台灯,透出来的光看上去很温馨。
头发滴着水,他趿着毛毛拖鞋慢慢进了屋,谷寓清正靠在床头,穿着与他款式差不多的睡衣,手里捧着一本美术概论,倒置的封面将谷寓清的慌乱暴露,林听没有揭穿他,只是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怎么不擦头发,”床垫凹陷,谷寓清扔了书,跪立在林听身后,拿起林听肩头的浴巾,“不擦头发会感冒,你看暖气都没停,天还冷呢。”
他说着,目光落在林听前胸,这件睡衣的领子有点大,就算林听把扣子全都系好,锁骨也露出了半截,稍稍有些长的衣袖遮住了半个手背,长指骨节凸显,交叠着搭在腿上。
谷寓清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可惜失败了,他连半点注意力都分散不出去,就可怜了那细软的头发。
这边的台灯没有开,角落里是暗的,林听看到了竖在墙边的一幅被遮挡的画,他看着那副画没有说话,任谷寓清给他擦头发。
这双画画的手力气不小,给人擦头发也擦的不温柔,水珠甩在脸上,林听慢慢闭上了眼,如此粗暴的手法像是要把他擦秃,林听有点心疼自己的头发。
他抬了抬手,想接过毛巾,谷寓清恰好在这时候放过了他。
“等我会儿,”谷寓清将浴巾卷了卷抱在怀里,“我去拿吹风机。”
床垫起伏了几下,拖鞋声慢慢走远,林听起身走到那副画前,好奇心驱使着他将盖着的白纱掀开,只一秒,他便怔愣住了。
他看见了一幅油画,是他们相遇的那个雨夜,路灯映在雨中,灰墙上蜿蜒的藤蔓是唯一的春绿,地铁站里的光攒在衣褶中,画中的他沉在光里,朦胧又美好。
他蹲在画前,看的入了神,并未留心身后人靠近,倏然间视野变得亮了许多,谷寓清打开了床头灯,顺手插上了吹风机。
“好看吗?”他俯下身,贴在林听耳边,“那天回来我就画下来了,客厅里还有一幅,画的也是你,那是我给你准备好的奖励,要去看看吗。”
林听静默片刻,摇了摇头:“明天吧。”
谷寓清在他耳边笑了一声,接着打开了吹风机:“好。”
风很暖,吹的耳朵都有些热,谷寓清的手指突然变得温柔了很多,指尖不时揉过头皮,发丝缠绕上去,似乎是在挽留。
林听蹲的有些累,他垂下手来撑着地,腰一软就要做下去,触及的却不是冰凉的地面,谷寓清恰时的伸过脚来,用腿做了林听的靠背。
他仰起头,看见一张倒置的笑脸。
“累了吗,”谷寓清拨开他脸上的头发,“很快就吹完了,吹完了就能睡觉了。”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林听没有听清谷寓清的话,他只看着那双唇开开合合,说完了便继续朝着他笑,那张笑脸被发丝拂乱,笑意也散开来。
林听好像真的累了,他靠在谷寓清腿上,半垂着眼,两只手松松垮垮的搭在脚踝上,毛毛拖鞋掉在脚边。
身上的熏香味被风吹的淡了一些,鼻尖全是洗发水的味道,林听突然很想抱抱谷寓清,最好是把脸整个埋在人身上,他便可以贪婪的嗅着这独特的香气。
但他没有动,依旧安安静静的靠着,发丝扫过后颈,有些痒。
吹风声倏然停止,暖风褪去。
“好啦,”谷寓清将吹风机放在地上,“你先睡,我还没洗澡。”
林听点了点头就要起来,可他的动作却没有谷寓清快,谷寓清就着俯身的姿势抄起林听的膝弯,猛地将人打横抱起,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抱林听,他并不想松手,却也在怀里掂了掂。
身后就是床,谷寓清将人稳稳的放下,接着把毛毛拖鞋拎到床边,又掀开被子把人裹起来,床头灯也被调的很暗,他这一连串的动作简直行云流水,他都出了卧室,林听还没回过神来。
“我去洗澡。”
背影消失的很快。
林听盯着房门,看见外面亮了一小片白,接着那片白转成了暖黄,没过几秒水声响了起来。
他收回目光,缩进被子里,新换的被罩触感很好,林听没忍住多蹭了两下,熏香味突然变得浓郁,他用力闻了闻,味道很像铃兰。
谷寓清应该是不用香水的,他的大衣上也是这个味道,林听陷在柔软的床垫里,从发梢到指尖都放松下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