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奶奶被祁斯白拱得直笑,一手搂着孙子,一手在自家儿子路过时拍一下他后背,小白打小跟我亲,你嫉妒也没辙。
祁斯白下巴搁在祁奶奶肩上,重重点一下头,笑着嗯了一声。
因为祁斯白回得有些晚,所以这顿饭吃得也比平时晚,但依旧其乐融融。集训里有不少趣事,一顿饭的时间都讲不完,一桌人被祁斯白逗得笑声不断。
饭后,祁奶奶看一眼时间,说路上折腾大半天,多累啊,赶他早些去洗漱睡觉,反正明天还有一天周末呢。
祁斯白被奶奶说得有点心虚,眼神一飘,对上许璇女士的视线,一时觉得更心虚了。
许璇似乎有些出神,被祁斯白看得一愣,眼睫一动,笑了笑,叮嘱他早点睡,而后又垂下头,继续从他行李箱里挑脏衣服拿去洗。
下一轮集训是两个月后的事了,中间还有个春节,所以祁斯白紧绷了小半年的神经总算可以稍稍放松。
两晚好眠。周日早上,他在家里熟悉的破壁机打磨豆浆的轰隆声响里醒过来,一睁眼,看见了玻璃窗外窗台上栖息的一只喜鹊。天亮得还有些晚,天边微薄的一点晨光将喜鹊的羽毛染上淡淡的金色。
祁斯白蹑手蹑脚地起身去够窗子前的书桌,刚要摸到手机时,窗外扑棱两声骤响,喜鹊已经展翅飞走了。
祁斯白笑着摇摇头,拿过手机给江逾声发消息:[本来想给你发一张停在我家窗台上的鸟,不小心把它吓跑了]
江逾声没回复,估计还在睡觉。祁斯白倚在床尾窗台边,随手戳开微博私信栏。
页面卡得他差点想手动退出,但他一眼扫到最上面几条私信时,指尖在屏幕前停住了。
[脚踩两只船你这司马玩意不觉得羞耻?要不是...]
[真就麦麸骗礼物呗,还营销什么大学霸,笑掉...]
[小起早[抱一抱]今天跟家人去吃了好吃的早茶,来馋...]
祁斯白怀疑自己一大早没睡醒,愣了愣。
他看了两遍才反应过来司马是在骂人,刚要点进去看看他怎么就脚踩两只船了,私信界面忽然顺滑,一条条新消息嗖嗖弹出来,很快将他刚刚看到的那几条压了下去。
满屏都是喊着小起、起司,跟他分享夜宵、早餐、天空、路边野花甚至是邻居家阳台被风刮走的大裤衩的消息。他看着这些或陌生或熟悉的id,心里微微一动,明白了小姑娘们在干什么。
这次不再需要人给他科普发生了什么,他直接在搜索栏输入自己的账号名,一点搜索,一片混战出现在他眼前。
他点开那些讨论量高的微博,翻着评论一条条看下去,发现这次混乱的源头似乎有两个。
一波来自b站的正义小卫士。
[到这时候不会还有傻子信Cheeeeese没营销背后没公司吧?哪来这么凑巧的事,早上起来随手一直播,过会就能给粉丝表演个当场出柜?摆明了合约情侣啊]
[不过这up挺拼,还真亲得下去,公司给钱不少]
[主要是粉丝送的礼物多啊,拉个表就能看出来,从去年九月他cp一起直播,热度和收益噌噌往上涨]
[我刚开始也被甜得嗷嗷叫,后来再看真的就,智商税吧[汗]越看越假]
祁斯白不是没见过这么说的人。
大额礼物他几乎都沟通着退还回去了,要么就是换成些女生喜欢的小东西等价回赠回去,礼物这点他问心无愧。但看到合约情侣这词时,他还是忍不住困惑又好笑地挑一下眉,感慨世界的参差。
这帮人是真能编。他们是没见过真情侣吗?
他再往下看去,有些讶然地发现另一波来自暮归的粉丝。
[暮归多年老粉现身说法,明眼可见他对Cheese就是不一样,而且就暮归那表现,一个巴掌肯定拍不响啊]
[归大都从良(?)多少年了,除了刚入社那会儿被一堆哥哥姐姐骗着唱了几回午夜场,后来都很少再唱。结果就过去这半年,频频下海(?)而每一回,起司都在,归大还问他好几回想听哪首]
[这么说,周五晚暮归说的那个有人八成还是起司啊]
[周五那晚,据Cheese粉丝推断,他十有八九就在他男朋友家里呢。一边不知道跟男朋友干什么呢搞出个那么明显的蚊子包,一边听另一个男的专门远程给他唱小h歌?论钓人还是竞赛大学霸脑子好会钓啊,暮归还傻不拉几乐得屁颠屁颠呢]
[要不是他第二天跟人亲出圈儿翻车了,暮归还不知道要被骗多久,铁树多年就开这么一朵花我真的是这是我们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啊。从今天开始我见到Cheeeeese一回就黑他踩他一回!]
[之前还有粉丝说他单纯不懂这些呢,笑死。很明显他就是gay啊,跟另一个gay撩骚来撩骚去,说谁不懂呢?他可太懂了]
祁斯白看这些评论看得义愤填膺,情绪被调动起来,激情点了几个赞后,才恍然过来,忙取消掉。
不过,原来她们说的脚踩两只船,是指江逾声和暮归啊。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倒也没错?
他哭笑不得地随手点进二级评论,这才看到不一样的声音。
[你还多年老粉?多年老粉你他妈听不出声哥的声音是谁??]
[哪来的搅混水的]
[我们这嗑生嗑死呢宝,你这都真情实感地脑补了些啥啊(挠头]
[要不要拉你进群]
[等他俩什么时候愿意讲再讲吧。现在我只能说,狗还是暮归狗,我猜八成起司才是被骗的那个纯情少男哈哈哈哈]
屏幕上方忽然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祁斯白不再看微博,切回微信,看到了江逾声的回复:[那发一张床上的人?]
祁斯白眨了下眼。
嘶。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但又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Cheese:[想看哪里?]
消息发完,他仔细一品,觉得自己这句比江逾声那句还不对劲。
他刚撤回消息,那边已经回了句:[我看到了]
祁斯白笑着咬了下唇。
江逾声:[锁骨,印儿还在吗]
祁斯白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他把睡衣领子往下扯了点,用手机拍了张,给江逾声发过去。
过了几秒,江逾声回过来一小截语音。祁斯白点开,就听那人嗓音里带着刚睡醒的哑,轻笑着说了句:记得遮着点。
听他那话音里的笑意,似乎对自己这杰作还挺满意。
祁斯白咬牙切齿、要笑不笑地给他怼回去一条语音:就你这弄的,屋里太热又没法穿高领,就只能穿衬衫。奶奶昨晚还问我,说薄毛衣里套衬衫是什么小年轻的新时尚吗?
难得一个祁斯白不用出门上课、祁修远许璇也不用加班的周日,祁奶奶虽然没说什么,但祁斯白很明显地感受到了老人家的愉悦心情。
他看着奶奶眼尾因为笑容而堆褶的皱纹,开始反思自己接下来确实不该总往江逾声家跑。
到下午时,祁奶奶招呼祁斯白,问他:要不要叫小声上来玩?
祁斯白犹豫一瞬,就见许璇朝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在一旁笑说:小声可不像他这么清闲,学期末了,忙着呢吧。
祁奶奶点一点头,也是,周一二你爸妈出差,我喊他过来一起吃晚饭,看他那作业,是真的多。
江逾声还来陪您吃过饭?祁斯白一愣,笑了,我没听他说啊。
祁奶奶意有所指地瞅瞅他,你整天都不着家,你知道什么啊?
祁斯白领悟到奶奶的意思,乐了下,环着她胳膊说:好嘞,以后我常把他拐上来一起陪您。
祁奶奶被祁斯白闹笑了,拍拍他的手背说:你们玩你们的就是了,陪我个老太太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