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斯白闭上眼许了几秒钟的愿。
他的愿望和往年一样,传统又老套。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希望朋友学业顺利。只不过今年还多了一个,是希望江逾声万事顺遂,在祁斯白身边每一天都开开心心。
十七八岁的少年闪闪发光,天真又自负。他觉得在一起很久很久这种事不用许愿。那是他要努力做的,不需要交给神明。
祁斯白许完愿,睁开了眼,烛光将他褐色的眼瞳映染成了琥珀一般的色泽。
江逾声微怔地看着烛光里冲自己笑的少年。他一个生日从不许愿的人,这时候却忽然有些贪心地,想借这一抹光,也许一许愿。
愿望是祁斯白可以永远都这样恣意和随心所欲。以及,希望可以陪他过下个、下下个生日。
祁斯白笑弯了眉眼,向前倾身,呼一下,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黑暗从天花板笼罩下来。祁斯白在几乎不见一丝光亮的屋子里,听着身边另一个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只觉得心安。
江逾声把蛋糕放回茶几上,摸黑起身重新打开了屋里的灯。
他把一小块蛋糕歪歪斜斜地盛到碟子里,两人就着一个碟子吃。祁斯白一边笑话他技术差,一边拿叉子剜了一口。奶油入口即化,芒果果肉鲜甜,祁斯白吃得眯了眯眼睛,像只餍足的猫。
祁斯白就是嘴馋,肚子里其实没什么空间,江逾声也差不多。两人吃了小半个蛋糕,正要偃旗息鼓,祁斯白一时起了玩心,指尖抹了一块碟子边沿残留的奶油,一个突袭,蹭到了江逾声的脸上。
江逾声眉尾一挑,眼疾手快地在祁斯白鼻尖也抹上一点白。
两人你躲我追地在沙发上笑着互抹奶油,瞎闹腾了会,祁斯白终于得逞似的笑着,把江逾声逼到了沙发一角。他双腿岔开压在人身上,一手抵在江逾声胸前不让他跑,另一手上蹭了好大一团奶油,要往人脸上抹。
指尖触到江逾声侧脸的前一瞬,江逾声忽然一偏头,含住了他的手指。
祁斯白指尖一颤。
奶油在两人之间化开,软绵,甜腻。江逾声撩起眼皮睨着祁斯白,舌尖从他中指的第三指节舔到指尖,又再轻轻舔回指根。
舌苔摩擦过皮肤偏薄敏感的指节内侧,祁斯白脑后一麻,指尖连同指根都像是触了电,抵在江逾声胸前的另一只手将他的衣服都抓皱了。
江逾声松开祁斯白指尖的下一秒,祁斯白低下头,偏过脸,轻轻地舔舐他颊侧、鼻尖和唇角的奶油。
他们相抵在沙发一角,像两只小兽。
舔到唇角那处时,祁斯白似有若无地碰一下,江逾声刚要回应,祁斯白就躲开,起身看他一眼。再轻轻碰一下,又起身躲开。江逾声仰躺在沙发上,被他弄得,忍不住轻轻抬起头,要去追他的唇。
反复逗弄了几次后,祁斯白低垂眼皮,看着江逾声呼吸不匀地轻喘着。他忽然伸手往茶几上摸去,窸窸窣窣声中,他扯来两张湿巾,就在江逾声眼前,有些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擦拭着手指。
江逾声有几瞬的迷茫。
然而,很快,当一直手大胆地往某个地方试探着伸过去时,他心脏忽然重重一跳,一下抬手攫住祁斯白的手腕。
但他没能挡住祁斯白的动作。
祁斯白垂着眼,有些贪婪地看着江逾声的神色。看他喉结的凹陷处泛着红,锋利的眉眼混乱一片,眼里的光将散未散,一会落在虚空中,一会又失焦地落在祁斯白脸上。
祁斯白心里满溢着一种奇怪的情绪,既觉得满足,又觉得不够。他喜欢看江逾声因为他而失控,冷静自持被打碎在地,只剩那双蒙着雾的眼睛,脆弱又凌乱地望着他。
他在他手里。
祁斯白撑在江逾声脸侧的那只手在沙发上轻轻蜷了一下,他曲臂靠近江逾声,含糊而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他,又在他耳边哑着嗓子说了句话。
脸一时间烧了起来,祁斯白倏地直起身,看到江逾声眼里的光散了,眼底又蒙上一层蒙蒙的雾。
下一瞬,江逾声不记得自己是用那只还沾着奶油又或者干净的手,一下扯住祁斯白的头发,将纵火的共犯抓下来,偏头咬了过去。
集训两周太耗费精力,下了考场又拎着行李箱直奔机场。祁斯白第二天起床时,江逾声在学校都考完一门试了。
祁斯白回想清早江逾声起身时,似乎用手指拨了拨他的睫毛。他半阖着眼,困得很,但还是笑着仰脸用鼻尖蹭一蹭江逾声的手。
他那时候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忽然想起什么,脸闷在被子里,问正在房里收书包的江逾声:你今天要考试,昨晚怎么还让我碰。
江逾声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之前的解释,说是第二天要上课,怕睡不着。
他转身弯腰看看他,低声说:不是因为怕睡不着你那会都要走了。
祁斯白困得迷糊,有些没听懂,拖着又哑又软的腔调啊了一声。
江逾声没再解释,只说:你睡,我中午给你带饭回来?
祁斯白当时闷声点点头,就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他这会清醒了再想起来,忍不住笑了笑,只觉得江逾声说那句你那会都要走了时,语调里委委屈屈,可爱死了。
他洗漱完去了书房。刚集训完,也不急着刷题,左右是无所事事,他从抽屉里找出江逾声最近两周看的英文论文,随手翻了翻,看看江逾声写在上面的标注。
其中一篇介绍的是NLP领域的一个模型架构,里面好几个一笔带过的网络和机制他都不太熟悉,看了江逾声的简单标注也似懂非懂,于是他开了电脑,准备查查。
查半截,他有些忍不住,蠢蠢欲动地随手把直播给打开了。
周六早上,流量不算高,他也几乎没在这个点直播过。最开始,进直播间的人还不多,他随口打了个招呼,就挂着直播间,继续查东西了。
直播画面里,年轻男生戴着副细框眼镜,像是在认真浏览什么资料,他面上看着酷酷的,唇角又一直挂着抹似有若无的笑。
直播间里的人渐渐多起来。
[小起今早不是集训闭幕式吗??怎么好像已经到家了]
[严谨点,是到声哥家了哈哈哈]
祁斯白很快查完skip connect的原理,切回直播间看了两眼弹幕,大言不惭地懒声说:考完就走了呗。
[昨天就回了,今天才想起来直播,不孝子!!]
[这么任性嘛,不愧是你]
[但是会不会影响排名或者是老师们的印象啊宝]
祁斯白看有人是真的在替他担心,笑了笑,随口解释:其实各种营啊、集训啊什么的,流程安排弄得花里胡哨,重要的也就只有里面那几场考试哦,还有那种一对几的学术汇报交流。
[崽,不要再说了,我已经被你凡到了]
[等等,这一大早的,声哥是不是还在学校考试,你怎么就在人家里了??]
[只有我看到某人锁骨那里咳咳咳,有个蚊子包吗]
祁斯白正要最小化直播窗口,一眨眼忽然看到界面上方齐刷刷飘过一堆叹号。他愣了愣,眯眼在那堆刷得飞快的弹幕瞅了半天,而后一顿,缓缓地拿过桌旁的手机,将摄像机调成自拍模式,对着自己的锁骨处。
他看着那处有些熟悉的、比上次还明显的痕迹,静了两秒钟,而后一脸平静地跟弹幕说出了两周前他刚和几个集训舍友解释过的话:哦,那里啊,被蚊子叮了。
[哈哈哈哈哈哈嗯,蚊子,起司你看我信吗]
[摸摸小起,这蚊子好毒啊,这么大个包]
[咱就是说,这大冬天的真的会有蚊子吗]
[!!!!我去,我刚看到那里红了一块,贼明显]
[虽然平时起哄的都是我,但为什么现在我有种女儿被糟蹋(?)的感觉QAQ]
[声哥是真的狗嘿嘿嘿]
[不是,这tm亲多大力才能留这么深的印儿啊!!]
什么啊,祁斯白被直播间一堆人盯着锁骨看得实在不自在,把领口往上拎了拎,啧,不要造谣。
他这话说完自己差点都憋不住笑,清了好几下嗓子,才一本正经说:大周六早上的胡闹什么呢?我就查点资料,顺便开个直播。
他顿了顿,放软了语调,朝镜头弯了弯唇角,无奈似的哄:你们乖点,嗯?
[忽然有点想绿了声声]
[呜呜妈妈他又冲我笑!!起哥你都多久没这么跟我们说话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