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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谢君玉解释说他从毕业以后就没用过谢劲松的钱,公司办公场地也要租金。他甚至每个月还会转几千回去,当然这钱谢劲松从来不收。
谭若清也只收节假日的特殊转账,偶尔再补贴一点给他。
好在谢君玉不挑,有个温馨的小房子已经很满足。
“拿人手短。”
谢君玉拉着我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给他和父母的家庭关系下了定义。
“我爸妈那儿都好,就是控制欲太强,强到我喘不过气,好像地球都得按他们的想法转才是对的。”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他,毕竟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也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不管,一个是管得太过。
我没体会过这种让人窒息的控制欲。谢琅,蒋婉青,乃至谢劲松和谭若清对我的关心更像是“客气”而不是“爱”。
所以他们不会在乎我高中学艺术还是学理科文科,也不会催着我考研考公找工作,而是任由我赖在琢漪记当无业游民。
在金钱责任尽到以后,“爱”反而不是那麽重要。
谢君玉后来说他们的态度也不全是“客气”。
谢劲松有种“长兄如父”的固执观点,喜欢把全家的担子都背在自己肩上,把辛苦当成享受,好像这样才能体现他的权威和地位。
他自己是,所以要求谢君玉也是。
只不过谢君玉剑走偏锋,把自己变成了“长兄如夫”。
他先一步挡在我面前,毫不犹豫地击碎了谢劲松四十多年筑起的家族伦理观。
上海还下着暴雨,屋子里只开了一盏米黄色的落地灯。
我窝在他身边望了一眼玻璃阳台外的打下来的雨水,盯着他越来越肿,也越来越落寞的侧脸,把自己的脑袋往他肩上送了送,开玩笑说。
“哥,你像个猪头。”
我忽然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实感,我想谢君玉开心一点,至少让他意识到他还有我。
“是个帅猪头吗?”
谢君玉终于肯赏脸笑了一下,笑容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他没忍住“嘶”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我,“去洗澡换衣服,开始疼了,我先去擦药。”
我从琢漪记“逃”出来没带行李,只能暂时换上他的衣服。
谢君玉比我想象中大只,他的T恤我穿着松松垮垮,短裤在我身上也差不多是个中裤了。
就在我质疑他182的身高是为了不打击我谎报时,看见了他脱下上衣的背。
谢君玉坐在二楼的床边,认真拆着一盒云南白药,没注意到我已经上了楼。
这是我头一次认为皮肤太白也不是好事。
大片的乌紫横在谢君玉的脊背上,触目惊心,谢劲松是真的下了死手。
而谢君玉顶着这样的伤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带我逃离苏州,竟也没有多说一句。
39
电视里播报着9号台风“利奇马”即将登陆长三角的消息,二十五层的高楼能清晰地听到雨水“劈里啪啦”的声音。
明明是上午九点,天气却阴沉地像是即将走入黄昏。
我拿着画笔坐在谢君玉的公寓里,对着窗外糟糕的天气的发呆。
即便谢君玉是合伙人之一,姓氏后面带了个总,在上海这种地方也逃不开朝九晚九的命运。
他七点半就得起床洗漱收拾,然后做好早午饭用保鲜膜装好放进冰箱,在离开前告诉我中午自己热一下。
寰行科技租在长泰广场办公,除非暴雨暴雪,他一般都不开车,而是挤两站地铁过去,理由是方便。
我在搬进这里的第二天就意识到谢君玉的生活并不轻松,甚至因为我的到来有了更加糟糕的趋势。
照顾我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哪怕我说让他多睡一会儿不用做饭,我可以点外卖。谢君玉也会严肃地告诉我外卖不干净,偶尔吃可以,不能每天吃。
虽然这个道理在他自己身上不适用。
我清楚地知道在我来之前谢君玉的冰箱里只有矿泉水和黑咖啡,所有的米面和菜都是去商场给我买衣服时临时置办的。
如果不是我,他一般在公司食堂或是便利店随意解决,过得相当粗糙。
我觉得很抱歉,毕竟现阶段我才是那个米虫,所以和谢君玉说我来做饭,然后让他带去公司。
谢君玉不置可否,然而在我尝试过几次后,他毫不客气的评价我当年就该学生化报效农科行业。
毕竟不是谁都能把白菜和虾煮出化肥味的。
我很沮丧地解释自己不会做饭,小时候有蒋婉青,长大了有学校食堂。从小到大我连锅铲都没摸过几次,难吃很正常,我可以去学。
谢君玉刚开始没说什麽,他耐着性子吃完了那盘诡异的虾米白菜,这才下达指令不许我进厨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