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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唇角厮磨过后疼得厉害,我可能会认为站在那里的谢君玉是他。
是那只在我高二时消失,再也不肯出现的蝴蝶。
这个谢君玉眼底也有悲伤,有自责,更多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偏过头看他,勉强扯了扯嘴角,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哥,我没理解错吧?”
谢君玉身边是藏了我少时无数旖旎心思的兰草床帐,他红着眼,沉默地站着。
“你想跟我乱/伦啊?”
“别说那个词!”谢君玉呵斥我。
“那是我理解错了。”我讥讽地看他,“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变态。”
“能别这样说自己吗?”
谢君玉忍无可忍,他说话都带着恼火,“你没理解错。”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
谢君玉捡起断了的炭笔塞到我手里,他看着我。
不知怎的,我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视死如归的意味。
“比起让你在外头被人骗,不如是我。前提是你要有个态度,我不可能接受你对感情这麽随心所欲,谈恋爱就好好谈。”
35
我和谢君玉打了一架。
準确点说,是他不还手,单方面被我毫无章法地按在床上乱锤一通。
年久失修的木床发出“嘎吱”地响动,我庆幸老园子各屋都隔得远,蒋婉青和谢淑梅才没发现这场近乎疯癫的洩愤。
“你在内疚什麽?!”
我跨坐在谢君玉腰侧,一只手钳住他擡起的手腕,低头看着他冷笑,“因为我是你弟弟,你觉得是你把我带歪了,所以準备牺牲自己帮我回到正道?是吗?”
兰草纱帐内的姿势暧昧至极,我和谢君玉眼底却都是冷冰冰的一片。
他的眼角被我划伤,细小的血珠从皮肤上滚落,像是一滴血色的眼泪没入了头发。
谢君玉没有说话,但他犹豫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很多。
他是个负责的哥哥,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谈恋爱然后呢?找个机会和我分手,还是干脆装模作样一辈子?你要我负责,你自己呢?!”
我讥笑地看着他,“哥,我是喜欢男的,但不是不挑。”
在这个房间里我曾度过无数个弥漫着栀子香气的夏夜,“谢君玉”和我哥有一样的脸,以及完全不一样的眼神。
“‘他’不会这麽看我。”
我声音发颤,终于放开了抓着谢君玉的手,跪在他身上落泪。
我庆幸每当我混淆二者时我哥总会用他的方式一棒子打醒我,上一次是他的前女友们,这一次是他的眼神。
庄周穷尽一生也无法再触摸那只蝴蝶,而我一场大梦苏醒,再也找不到我的“谢君玉”。
他消失在我充满妄想的青春里,消失在眼前的我哥身上。
“哥,‘他’不会回来了。”我喊他“哥”,像是要用这个字打醒自己。
“我没有不负责,也没有随便玩。我试过和别人重新开始,但是不行......这辈子只有‘他’,我只要‘他’。”
我无法形容这一刻的绝望,连去吻我哥都觉得是在背叛年少的爱人。
谢君玉听懂了。
他仰面躺在那儿看着哭泣的我,一时沉默。
在这件事上我们平等地无能为力,我想要不是橱窗里的娃娃或者是一套画笔,而是水中月,镜中花。
我哥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个‘谢君玉’。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继续靠着床栏哭,模糊的视野里我能看见梨木案上那把新的伏羲。
断裂的蕉叶放在一侧的衣柜里,修得再好也变不回当初的样子。
谢君玉从我压抑的哭声中回过神,他艰难起身环住我,眼尾的伤痕变得猩红。
我被揽进他怀里,只能闻到洗衣液清爽的味道,却不是栀子香。
“小徵,先把我当成‘他’好不好?”
谢君玉近乎卑微地说出这句话。
他哽咽着把我抱在怀里,某一瞬间几乎和曾经的“谢君玉”动作相叠,可我还是清楚地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哥。”我闷在他肩上,眼里全是兰草色的虚影,已经不想再纠缠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你想亲我吗?你能接受就在这儿和我上床吗?你知道和男人怎麽做吗?你爱我吗?”
我问出了一串问题,回答我的是谢君玉再度的沉默。
尽管他还紧紧抱着我,但我能察觉他在听到这些露骨询问一瞬的僵硬和迟疑。
“别管我了。”我垂首在他肩上擦干眼泪,与此同时我完全放弃了寻找“谢君玉”。
“以后我什麽都跟你说,因为你是我哥......但这件事上你别管我了,我不会再恋爱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