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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舒源说我幼时缺乏关心,谢君玉和我的母亲有共同特质,而我又在爱情概念萌芽的时候正好碰上了谢君玉。
一切都是巧合。
只有我自己清楚,从五岁时我就知道他是哥哥,我没把他当成妈妈,青春期也遇上过对我表达爱意的男孩女孩。
可偏偏是谢君玉。
病入膏肓,刻骨铭心。
我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居然发不出声音。
“嗯。”谢君玉没有否认他已经知道我少时的妄想,他平淡地告诉我,“有点巧,相亲遇到了你高中的同桌。”
我回神,觉得不可思议,“顾亚萍?!”
谢君玉点了点头,表情看不出喜怒,“不过不是她主动说的,是我自己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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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巧合太多,但仔细想又算不上巧合。
顾亚萍和我在高中时无话不谈。
她夸赞我的绘画,鼓励我的性向,在那段难熬的时光她给了我一个宣洩口,几乎是救了我的命。
最初她和我一样喜欢谢君玉,八卦着谢君玉的一切,我们更像是兴趣相投的朋友。
直到我在学校的河畔惊醒,她对谢君玉兴趣骤减,再看我时多了怜悯。
在我混淆“谢君玉”和哥哥的时间里,是她不断告诉我这种事有悖世俗伦理,并用各种方法劝我走出来。
后来我们分隔两地上了大学,交流变少再到几乎没有,但我对她依旧心存感激。
谢君玉告诉我她的父母在两广做承包建材的生意,这些年发了家打算回苏州养老,给顾亚萍在上海买了房,还找了个私立小学老师的工作。
他和萧听雨分手以后全家都很着急,张罗着给他相亲。
南石皮巷附近都是邻居,谁家小子丫头适龄没结婚的,一打听就清楚。
蒋婉青串门时听说顾亚萍在上海做老师,家里有点家底,年纪又相当,一下就来了兴致,转头就给两家牵了线。
因为江苏父母骨子里不愿让孩子远嫁远娶,他们是老乡,各方面也合适。于是谢劲松要求他必须去见一面。
“你毕业之前家里安排我俩在园林咖啡馆见的,你同桌见我第一眼还算平静,后面的眼神恨不得刀了我。”
谢君玉还有心情开玩笑,“她说她高中时喜欢你,但是被拒绝了。”
我捏着画笔,想起了有一年春节,顾亚萍坐在我对面吸着香芋奶茶,一窗之隔的大街上人声鼎沸。
她笑得眉眼弯弯,“谢江徵,我们谈恋爱呗?”
而我在惶惑中问她,“你不是喜欢谢君玉吗?”
顾亚萍哂了一下,大大方方,“谢君玉那种跟追星有什麽区别?追他人家也看不上我啊,而且言情小说看多了......总觉得他那样的人不真实。”
十七岁的顾亚萍已经看穿了言情小说的不真实,但还没明白我们,包括谢君玉都是活生生的平凡人类。
即便是在高中时期叱诧风云的人物,长大后也会走入名为“生活”的既定轨道。
他不再是情窦初开少女眼里难以接近的校草偶像,他就坐在顾亚萍对面,仅仅是个被家长逼来相亲的无奈青年。
我低着头不说话,谢君玉就自己说。
“我没和她挑明你的性取向,还想着帮你挽回一下形象。”
“我跟她说小徵从小到大都缺根筋,没想过谈恋爱,现在大学快毕业了都无欲无求的。你很好,是他没眼光。”
“结果她突然生气了,说我什麽都不懂,还说我根本没关心过你。”
谢君玉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从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这太反常了...起初我猜她知道你喜欢男生,所以对我这个家长的无知无觉很不满。”
我沉默地坐在他对面,听着谢君玉一点一点扒开我的过去。
他太聪明。
但凡事情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缺口都能被顺藤摸瓜揪出所有真相。
我和顾亚萍都瞒不了这样的谢君玉,只能被他牵着鼻子摊开当年的全部秘密。
“但我觉得不对,就算知道你的性取向,她也不至于这麽多年以后跟我生气,连咖啡都没喝就说要回家。”
“我怎麽也想不明白...所以在她离开之前我说‘我觉得你很可爱,小徵已经有了对象,不如考虑一下我’。”
谢君玉敲着桌子,轻轻笑了一声。
他作风正派归正派,给人下套时也能蔫坏,顾亚萍这种直性子根本不是对手。
“你猜她怎麽回我的?”
我垂眼看着谢君玉的手搭上那把伏羲琴,摇了摇头。
“她说,‘不可能,我不会跟你一样伤害江徵’。”
谢君玉拨了一下弦,琴音嗡嗡,他有些感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