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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让我庆幸的是谢君玉没有察觉当年我的异常。

他仍然觉得我是因为环香香才愤怒,砸烂了蕉叶。

我垂下眼,胸口的蝴蝶依靠着我温热蓬勃的心跳延续生命,和这具躯干共存共亡。

我没有理由砸烂属于“他们”的蕉叶,所以我既要向哥哥道歉,也要向“谢君玉”道歉。

“小徵,来挑把喜欢的我试试。”

谢君玉走到一排琴边让我选。

我对古琴没过深的研究,只知道看木纹和样式,于是凭直觉看中了一把伏羲素琴。

谢君玉不置可否,扬手取下来,把它搬到了窗边的琴桌上。

店里只有老板斫琴的细微动静,玻璃外的雪隔了好几天已经积得相当厚。

年假期间行人很少,远不如当年过节的热闹。

环境很安静,我像小时候那样坐在了桌案旁绕着琴穗,暗自猜测正在调音的谢君玉要弹什麽。

他擅长的曲子实在太多,酒狂流水凤求凰都是信手拈来,不像我这些年翻来覆去只会弹一首《捣衣》。

片刻后,有琴音从他指下逸出,我随手选的这把琴相较于蕉叶多了点古朴厚重,意外适合他弹的曲子。

我趴在琴边望外头的雪,听着陌生的音调,终于在他止住动作时忍不住问。

“这是什麽歌?”

谢君玉卖了个关子,他笑着说,“你猜。”

古琴名曲成千上万,我是个半吊子,只好看着他眨眨眼表示弃权。

老板却在这时插了进来,“小伙子,你哥弹的是毛敏仲的庄周梦蝶,浙派老曲了。”

谢君玉抱起琴笑着回他,“都说了让他猜,猜中了就不让他买单,葛师傅你怎麽还主动当外援?”

葛师傅擡了擡眼镜儿,看了眼不知所措的我,打趣谢君玉。

“别说,你弟眼光还挺毒,这把让他买单估计也买不起,还是谢老板自个儿来吧。”

谢君玉低低地笑了。

我听到了葛师傅喊他“谢老板”这个从前只属于谢劲松的称呼,一时恍然。

恍然后又有种被看扁的不高兴,于是跟葛师傅说多少钱我买单。

一刻钟后,我的豪言壮语被兜头一盆凉水浇灭,萎靡地跟着谢君玉走出了店门。

他背着琴被我的样子彻底逗笑,在雪地里乐得停不下来,“小徵,你真对古琴的价格没概念啊?”

我面红耳赤,试图反驳他,“我又没有从小学,这种东西肯定有人工溢价的,我怎麽知道这麽贵!”

的确死贵,打完熟人折还是贵到我连零头都出不起,最后只能象征性地给了零头的零头。

谢君玉忍俊不禁,“其实你砸掉的那把差不多也是这个价格。”

我“啊”了一声,这才意识到自己高二那年干了什麽蠢事。

我早该知道能让谢淑兰送给谢君玉的琴不会是什麽普通玩意儿,可我绝望上头的时候完全没考虑过钱的问题。

现在谢君玉告诉我辛辛苦苦接稿三年可能连琴头都买不起,我才有了切实后悔的感觉。

“不过.....砸了也是好事。”

谢君玉看出我的沮丧,他微微倾身在雪里和我对视,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不喜欢的东西没必要留,‘妈妈’也一样,没有哪条法律要求你必须原谅她,如果不想,那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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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谢君玉在文昌阁演奏的《庄周梦蝶》是不是一种巧合。

他没再提到《齐物论》相关的内容,卧室书架上的杂书也被整齐地收拾好了。

谢淑梅在谢琅去世后仿佛又丢掉了一魂一魄,她成日坐在院子里不回屋,有时半夜都要爬起来穿着睡衣在零下的气温里溜达。

我已经不像小时候那麽胆小,住在琢漪记的半个月和谢君玉轮流定闹钟半夜起床,就为了看着谢淑梅不让她冻成冰棍。

直到谢君玉七天年假结束要回上海。

我叼着包子问他怎麽老板也不能多放几天?

谢君玉替我在豆浆里加上红糖搅散,叹气道,“老板也要以身作则啊小朋友。”

谢劲松和谭若清这几天都在,他哼了一声,“作则作到对象都跑了,老大不小了,自己上上心。”

谢君玉的公司开始盈利后谢劲松就鲜少再吹胡子瞪眼,转而把对他事业的不满转变为对他婚姻的不满。

对此谢君玉说自己“死猪不怕开水烫”。

既然没做好对家庭和小孩负责的準备,那他照顾好自己就行,父母那边可以先糊弄着。

我一向想得比较远,问他将来怎麽办?糊弄也不能糊弄一辈子。

谢君玉那时正忙着赶公司的上半年规划,随口说也不是就要糊弄下去,他现在想不通不代表以后想不通。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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