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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
乾淩踏月
琢漪记里有很多旧藏书,它们安静地躺在格子里散发着木质物陈旧腐朽的气味。
我曾抓着那本泛黄的《齐物论》问坐在花窗下弹琴的谢君玉,庄周梦蝶到底是个什麽故事?
谢君玉微笑着说人生变幻无常,蝶是庄周,庄周也是蝶。
我听着隔壁谢淑梅疯疯癫癫的唱戏声,似懂非懂,又问他我们这样是对是错?
谢君玉停下了指尖的流水,在昏暗的房间内擡头看我。
他的眼瞳很黑,像是网师园的一潭深水又或是苏州梅雨季暗沉沉的天,扬手覆在我头发上时候带起八月的栀子香气。
“庄周梦蝶不过一场大梦,没有真假,所以我们也没有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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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骨科年上
谢君玉x谢江徵
表兄弟,故事背景2010年左右,双结局。
之前的小短文存货,第一人称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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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小汽车挤进南石皮弄狭窄的青石路时,我正蹲在院子里堆石子儿玩。
苏州刚入冬,马上是元旦。白墙前的桂花还剩下最后一茬开得正浓,蒋婉青扶着谢琅站在门前等人的时候,像米粒一样的黄花落在他们的肩头,香气馥郁得呛人。
蒋婉青穿着盘扣的风衣,年轻的面孔上挤着明媚的笑。
谢琅垂垂老矣,耷拉着眼皮只盯着巷子里的车。
而我蹲在几尊嶙峋的太湖石旁,听着招摇的车喇叭声,透过蒋婉青鸭蛋色的衣角和谢琅的拐杖缝隙看见了一个男孩。
一个眉清目秀,长得很像谢淑兰的男孩。
后来我很多次想起那一天浓豔的四季桂,就像五岁时的这场相遇一样昭示着某种不能细想的结局。
“爷爷,蒋阿姨。”
他礼貌地拎着两盒什麽东西递给了蒋婉青。
红的,烫着金字。
以我浅薄的知识判断,那可能是被当作元旦礼物的一盒饼干或者牛奶。
我无暇思考这些零食会不会落入我的肚子,我的眼睛只能看见他递礼物时一双纤长如玉的手。
蒋婉青很好听的笑声在南石皮弄响起,夸张表演不会辜负一个话剧演员的职业素养。
她笑着道,“老头子一直盼着你们回来呢,带什麽东西呀,家里都有。”
在男孩开口之前,她又亲昵地比了个手势。
“咱们君玉也长大了,都说五岁一道坎,去年见你还只到门槛高。”
02
我和谢君玉第一次见面是2001年的元旦。
虽然后来谢淑梅告诉我,在我外婆还没死的时候,谢淑兰和陈守明也带着我回过南石皮巷过节,所以在我5岁以前也许就和谢君玉见过。
但我对此毫无印象,坐在琢漪记的园子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到那天以前的谢君玉是什麽样子。
谢淑梅翻了个白眼,说我跟我妈一样记性差,然后扭着腰肢晃着步子继续哼唱她那出唱不腻的《牡丹亭》。
我看着她漂亮的脸孔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心里想着我当然不会跟谢淑梅计较,毕竟她是南石皮巷人口中的“漂亮疯子”又或者是蒋婉青口中的“花癡”。
不能嘲笑一个病人是我的处世準则。
在翻找回忆无果后,我固执地把那个桂子飘香的日子定为我们的初见纪念日,并在往后的日子里时常拿来同谢君玉讲起。
我同他说在那之前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孩。
明明看上去文质彬彬却跟山石似的难以撬动,你跟着蒋阿姨走进琢漪记的时候我连招呼都不敢打一声。
光看都看呆了,手里好不容易堆的石子儿也散一池。
十六岁的谢君玉那时抱着一本杂书坐在黄花梨的长案前。
他难得露出笑意,纤长白皙的手指翻动着书页,身后的圆格窗透着被风吹歪的竹影。
我看得心神微动。
眼见他伸过刚撚了书页还沾染着油墨味的手指,在我颊上一捏,玩笑道,“谢江徵,不要污蔑我。”
是的,谢君玉姓谢,我也姓谢。
我们生来是兄弟。
区别在于他喊谢琅爷爷,我喊谢琅外公。
他爸谢劲松是深漂身价过千万的鞋厂老板,我妈谢淑兰是养在南石皮巷只会弹琴养花的娇气小姐。
我爸陈守明则是街坊邻里口中那个倒插门还做了负心汉的乌龟王八蛋。
直至十几岁的时候我勉强才捋清了这样一段关系,只不过那时候我已经对他们没什麽印象了。
仍旧是谢淑梅那个疯子告诉我,陈守明去了中央当科员追前途,谢淑兰再婚跟着丈夫到国外又生了几个孩子。
至于我,我是那个没人要,不得已被丢到外祖家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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