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躲避追杀的过程越发难熬,除了精神还算可以的张厉,其他几人多少有些昏昏欲睡。
章直几次因失血险些昏睡过去,都是被张厉掐醒的——他怕小军帽儿一睡不醒,只能狠下心不让他睡。
然而他们并没能安宁多久。
发动机枯燥的转动声中,棕熊突然低喝一声:“别睡了!有埋伏!”
他这一嗓子成功惊醒了所有人,河马一个激灵,瞬间弹起身子,眼睛还没睁开手就架起了枪,随后才恍惚看见一台伤痕累累的越野车拦在道路前方,和之前黎将军带来的车是同一个车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车窗都是碎的。
“冲过去。”河马给枪上膛,回头看向章直,“狗狗,我这边不好瞄准,你可以吗?”
章直刚从半梦半醒间惊厥,此时有些抑制不住的低喘,整个人显得脆弱又苍白,听见队友的话,却还是立即就要撑起身子:“可以。”
张厉心道:“可以你奶奶。”
张厉算是见识过这小屁孩儿有多能逞强了,但他虽然话是这么说,手还是扶着章直坐了起来,帮他把狙击枪架到车窗上。
张厉:“你瞄准扣扳机,我帮你顶着后坐力。”
章直点点头,擦掉眼皮上的汗珠,十分信任的将枪交给了张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棕熊已经将车速降了下来,装甲车匀速滑过不明车辆的侧面,所有人都弯下腰屏住了呼吸,准镜平稳地对准最有可能是敌人头部的位置,只待目标出现。
然而就在驾驶室暴露在准镜里的一瞬间,章直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却是一顿,没有按下去。
“咋了!”河马没有听见预想里的枪声,诧异地回头。
“是何家俊。”章直松开扳机,脱力地倒回张厉怀里,“好像已经死了。”
河马更是费解:“何家俊?他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他早就死了。”
车轱辘卷起一阵飞烟,棕熊将车停在了路边,河马和张厉拎着枪下车查看。
当初凶悍劫狱的东南亚青年倒在方向盘上,衬衫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远远看去,确实不像还活着。
不过河马浸染刑讯技术多年,见过许多假死状态,因此用手一探便知章直判断有误——此人还活着。
“还救吗?”河马盯着何家俊看了两秒,突然语出惊人道:“这人应该没什么用了吧?弄死得了。”
张厉本以为他会想救人,结果这人一张嘴竟是要把人送走,不由意外地挑了挑眉。
以前电视剧里的警察不是智商堪忧,就是同情心泛滥,张厉饱受劣质警匪片荼毒,总是怀疑身边这些警察会时不时抽一下风,拯救个毒贩什么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擅作主张。”耳机里传来角雕的声音,“上头说这人可能知道不少事,叫我们押回去。”
击杀梁洪山,劫走张厉,这些事看似不容易,但如果有内鬼愿意配合,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
组织里出现了叛徒,从劫狱事件发生起就是大家默认的事情了。
于是逃难小分队又多了一名成员——重伤昏迷中的黎寨毒贩何家俊。
之后的路途还算顺利,他们也没再碰见拦路杀手,按计划调头后,成功在约定的交易时间前赶到了交易地点。
红河口港口比他们预想得要大,破旧的渔船鳞次栉比,货运船穿插在其中,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当地毒贩的运输工具。
几个没良心的听取了张厉的意见,直接把何家俊塞进了之前拿来装枪械的黑布袋子里,拎着跟角雕接了头。
用张厉的话说就是,这些毒虫命硬,死不了。
角雕十分无语地接手了装着何家俊的袋子,安排几个伤员把车开上一艘货运船,隐藏在数不清的渔民船只里。
章直自从到了港口就显得有些不安,眼神时常在人群里游走,仿佛在寻找什么。
张厉之前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便没有注意到,此时两个人待在一起,小军帽身上那股焦躁便再也隐藏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找什么呢?”张厉回头看了看船舱的小窗户,窗外是人群熙熙攘攘的港口鱼市场,廉价发臭的海鲜堆积在一起,听不懂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不像是有能吸引小军帽的东西。
章直被他叫得明显一僵,迟疑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张厉挑高眉毛,看了眼同样挤在船舱里的王怀,没再追问。
他向来是懂得在外人面前给章直留面子的,男人都要面子,他是男人,章直也是,因此只要是章直不想说的事,他在外面从不会刨根问底。
“各组准备,发现可疑人员接近。”耳机里传来角雕的提示。
被当作饵的黎将军站在人群里,河马扮成张厉的手下跟在他身边,四处都是伪装好的便衣警察,角雕在高处俯瞰全局。
章直他们因为负伤,便作为后备力量暂时待命。他们看不见河马那边的情况,只能通过耳机里的只言片语判断情况。
“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不是运货人,只是个拿钱递话的。”
“运货人要看货。”
“他让我们把货搬到一艘船上,船号是这个。”
“河马跟黎将军上船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军犬,河马在的船往入海口去了,你想办法跟上去。”
章直得到命令,立刻起身开船。
张厉站在他身边,皱眉盯着船舱外漆黑的水面。
他们不能开灯,也不能靠得太近,船舱外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见,一会儿只能靠章直狙击枪上的红外装置观察对面的情况,实在不算优势。
得先摸清对方究竟想干什么,他们才好提前做打算。
张厉拍了拍章直:“崽儿,跟你们队长说,我估计他们是要用骡子换马那一套,让他联系河马,在你们的船上藏个定位或者摄像头什么的。”
“骡子换马?”章直没听懂张厉嘴里的黑话,但还是乖乖按住耳机准备联系角雕,“什么是骡子换马?”
张厉:“在陆地上就是咱们的车带着货去找他们的车,到地方之后两方换车,他们直接把咱们的车开走,过卡口的时候要是碰见警察,他们可以直接弃车逃跑,后续就很难再查到他们头上了。”
张厉咧了咧嘴,略带嘲讽地啐了一口。
“这些运货的,要么就是没脑子的傻逼,要么就是这种滑不溜手的泥鳅,没一个能信得过的,本以为他们搞高科技的能有点创意,结果还是二十年前那一套。”
章直转述了张厉的话,将小船的掌控权转交给王怀,背上狙击枪走出船舱,爬到了狭小的甲板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胸口有伤,趴卧时肌肉牵动着伤处,疼得他不得已又给自己打了一针吗啡。
张厉不放心他,跟着一起出来了。
两个大男人挤在黑暗中飘摇的渔船上,呼吸混着海水的腥味,时间被模糊成了心跳的次数,一片静默中,张厉忽然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章直握枪的手一紧,侧头看向张厉,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道:“……是。”
张厉:“是大事还是小事?”
章直迟疑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张厉有点无语:“那你自己掂量吧,要是大事……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交谈间,目标船只忽然出现异动,甲板上混乱起来,似乎是船上的人起了什么纷争。
章直连忙架起狙击枪,通过夜视仪观察对面的状况。
交错的手电筒光线间,一个包着头巾的男人拖拽着什么东西走到船头边缘,随后河马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似乎对男人说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男人张开双臂,做了个浮夸的摊手动作,随即一把拽起脚边的“东西”,推下了船。
没有准镜和夜视仪辅助的张厉可能没看清,但章直看清了,被推下船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个被五花大绑的大活人——吴蔓。
河马为了维持毒贩人设,只能不动声色地看着,摆出一副杀人不眨眼的老练模样,用话术把运货人引回了船舱内。
他知道附近一定有他们的人监控着这艘船,一定看见了刚才那一幕,因此只要他能把这些毒贩引进船舱,他们的人就能趁机救人。
与此同时,章直握着狙击枪,冷静地联络组织,“报告队长,人质有生命危险,军犬申请离岗救援。”
角雕:“批准。”
得到答复,章直起身就掀上衣。张厉一看就明白了情况,恼怒地将人按住。
张厉:“你疯了?!”
章直看了眼连挣扎水花都没有的水面,“厉爷,我得去救人。”
“让他死!你他妈伤成这样,下去到底谁救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厉爷。”章直望着张厉,“但我是一名军人,也是一个警察。”
张厉与他对视了几秒,牙根紧咬,却缓缓松开了手,“你最好给老子活着回来。”
章直朝他露出了个笑脸,扭头便扎进了水里。
他水性不错,当年在部队也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入水后如同一条黑鱼,立刻与夜色融为了一体,饶是张厉拿着红外装置找都没找到他。
海水冰冷,体温快速下降,章直一鼓作气深潜到吴蔓落水的地方,借着毒贩船上的光找到了一团缓缓下坠的黑影。
他悄无声息地游过去,正对上了吴蔓逐渐失神的眼睛——她快死了。
张厉在甲板上左等右等,不停看表,小崽子都他妈下去五分钟了,再不上来憋死个屁的了!
他把狙击枪扔到一旁,扯开扣子准备下水救人。
就在张厉半只脚都碰到水面时,船底哗啦一声轻响,两颗脑袋钻出了水面。
章直用胳膊勒着一个女人的脖子,朝他伸出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妈的,小兔崽子,怎么不干脆住海里!
张厉气不打一处来地将船上的救生圈和绳子扔了下去,先将章直救回来的那个女人拉了上来。
人拉上来了眼神不太好的厉爷才发现,这女的咋这么眼熟?
张厉看着那个缩在甲板上不停发抖咳嗽的女人,一脸不可思议。
吴蔓?
她怎么在这?
不过很快爬上来的章直就分散了张厉的注意力,小军帽儿湿透了,脸色惨白惨白的,胸口和手臂的纱布湿答答的,已经完全变成了淡红色。
张厉立刻把自己的衣服给他裹上,想抱着他给他取暖。
章直罕见地挣了挣,先把被张厉抛弃的枪拿了起来。
他牙齿打颤道:“厉爷,我先盯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裹着张厉的衣服,回到之前架枪的位置,趴了下来。
“……”
张厉从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更想操死这姓张的。
他怎么就这么他妈的敬业!
正好这时吴蔓那女人哆哆嗦嗦地爬了过来,攀着张厉的腿无声地哭泣——她到底只是个普通人,就算给黑社会当过情人,也从未经历过如此险象环生的绑架案,在被扔进海里那一刻,她真的吓到失禁了,她觉得自己完了。
还好有人救了她。
死里逃生,她此刻急需一个温暖的怀抱,需要几句温声细语,需要人安慰她,保护她。
可被她抱住的男人只是冷冷俯视了她一眼,就毫不留情地将她踹开了。
他说:“没认出来吗?救你的是我相好,你也真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往我身上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晚很快过去,破晓将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和张厉预料的一样,毒贩们开走了特殊行动小队的船,国内调了卫星专门监控这条价值过亿——运毒线路的价值——的渔船,给前线人员减轻了不少压力。
由于特殊行动小队伤亡惨重,国内来的第二支特种部队接手了后续任务,在河马完成信息交接后,小队被批准回国整修。
被成功解救出来的人质自然也是跟他们一起回国。
张厉已经从角雕那儿得知吴蔓就是章直瞒着他的那个小秘密,倒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于公,章直是在执行任务,服从命令无可厚非。于私,吴蔓就是死,就是从船上跳下去,跟他也没半毛钱关系,顶多就像车轮压上小石子,心里咯噔一下,连磕绊都算不上。
回国的交通工具依然是船,但比毒贩那些掩人耳目的小渔船条件好不少,起码有床。章直和他负伤的队友们此刻就躺在床上,手上打着吊针,胸前贴着检测身体状况的电极片。
他们已经在越南做了初步手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除了两处枪伤外,章直的肋骨折了两根,胸腔里满是弹片,伤口不同程度的感染,连越南最好的医院都不想收治——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活下来的概率不高,医院不想增加手术台上的死亡率。
张厉当时手里要是有枪,估计已经抵在院长的脑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