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或许吧。
纪椟确实会常常看他,有时瞧着他瞧得久了,人都呆了,而那种眼神,带着一种怀念。
不知是在看他,还是透过他看到了别人。
他忍不住叹气,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这张床莫名大了许多,即便有床帏遮挡着,也觉得空旷。
纪椟跟他生气了,回了王府后,便气冲冲的走了,他站在容安堂前,看着纪椟的背影,竟在想自己还挺厉害的,能将一个几乎没什么脾气的人惹成那样。
又想着,纪椟即便是生气了,却也没有冲他发作,只是自顾自的跑了。
心绪复杂。
他一个人在容安堂待了整个午后,清静,的确是清静的,卧房里空荡荡的,他坐在美人塌上看那本游记,但不知几时便睡过去了,还是百两叫醒了他,说夜深了,让他回床榻去睡。
之后,他又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时不时的便会惊醒,身边还是空无一人。
这本是他二十年来一成不变的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亦是他想象中,一成不变的往后。
却也习惯了。
惊雷乍起。
他自己都记不得是第几次醒来了,看着有些冷清的床榻,一时有些茫然。
纪椟去哪儿了?
屋外的雨声渐大了,他下意识想着纪椟会在何处避雨,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那么大的人了,总会照看好自己的。
他隐隐的闻着有一股酒香,脑子里便不由自主的猜测,纪椟会不会跑去消遣,会不会也抱着另一个人,说那句话。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反正,这话若是真的,纪椟自然也会如此这般的看上别人。
他莫名有些心烦,左右也睡不好,想拿本书看看,结果一掀帘便被吓了一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正坐在桌旁喝酒,听到这边的声响后,略微迟钝的抬眼看过来。
屋子里只有桌上的那盏灯,纪椟的眼睛在微弱的烛光中,看起来很是明亮。
若不是动作相比于平时迟缓了许多,几乎看不出是喝醉了。
至于他会确定纪椟喝醉了,主要还是这屋中的酒香过于浓郁,来到跟前便更是明显。
难怪他会闻到酒香。
徐宛略略安心,可他站到了桌前,纪椟也撇着脸不跟他说话,他暗叹,总不好这样僵着,也不好总让纪椟低头,便抬手去拿酒壶,轻声说着,“我陪王爷喝一杯吧。”
纪椟闻言这才看向了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只是多少失了些准头,胳膊一伸碰到了酒壶的壶身,酒壶微晃动了下,没被碰倒,他却被用力扯了一下,跌坐在了纪椟的怀里,纪椟搂着他,脑袋搁在了他肩上,醺醺然的酒气随之吐出,“别喝,喝酒伤身。”
“喝酒伤身,王爷怎么还喝?”他躲了躲,这酒气实在有些呛人,也不知是喝了多少。
纪椟又喝了一杯,才带了些笑意回他,“你短命,我也短命,才能般配。”
“王爷慎言。”徐宛皱眉,这般的胡说八道,若是阿衡,他早就上手打人了。
“阿宛。”纪椟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神情有些委屈,“我怎样才是与你般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答不出来,“王爷很好。”也不必一定要与他般配。
他死后,纪椟这样好的一个人,往后自有良缘。
“我也以为做好人就能般配了,可看着还不如做坏人。”纪椟有些自暴自弃,“阿宛,其实我不是个好人的。”
做好人,有什么用呢?
徐宛还没琢磨过来纪椟这话是什么意思,猛地身子腾空而起了,惊慌的攀上了纪椟的脖子,特别是纪椟往前走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他吓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王,王爷……”
好在有惊无险,纪椟还是安全的将他放回了床榻。
徐宛惊魂未定,脱了鞋放好,又看纪椟明显是喝多了,宽衣都不大灵便了,只好上手帮忙,结果他刚解开腰带,纪椟便不耐烦的握了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压回了床榻。
他有些呆愣,只以为纪椟是像前两日那般要抱着他睡,便不曾挣扎,可纪椟却伸手解了他的衣带,紧接着,便有宽厚的掌心覆着在了他皮肤上。
徐宛瞬间脑中警铃大作,伸手用力推搡着。
“阿宛。”纪椟酒气熏人,看向他时,却眼神清明,低声安抚他,“阿宛别怕,别怕,我不做别的。”
可纪椟今夜如此反常,徐宛哪里能不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俯下身来,在他额上轻轻吻着,有一丝怜惜,也有一丝熟悉。而那只手,带着灼人的温度,抚摸过他的胸口,缓慢而温柔,却又不容拒绝。
他一时生出了些绝望,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他的身体在成婚后,必然是自己无法掌控的,但以前他是觉得身体会受到折磨,不过是多些伤痕和痛苦,熬一熬便过去了,甚至于他身体孱弱,或许都熬不了太久,便解脱了。
可纪椟不是那样的,纪椟在渴望他,很明确的在渴望他,渴望着他的身体,还渴望着他的感情。
偏偏这两个,他哪个也不想交出来。
他即便不太懂得那些下作的手段,但也听到过只言片语,纪椟便是不能人道,也不妨碍玩弄别人。
就如现在。
便是他走神的片刻,那只在他身上游走的手掌已然摸进了下裤,不轻不重的握住了要命的地方。
他下意识攥紧了纪椟的衣领,内心惶恐,身子僵成一片,羞涩和耻辱交织在一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惊叫声,“别……”
纪椟转头看向他,那惊慌失措的神情看起来万般的可怜,“别怕,别怕……”纪椟只是喃喃的重复,吻在了那颤抖泪湿的眼边,温热的泪水滑过他的唇缝,尝了一嘴的苦咸。
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徐宛才恍然自己竟然哭了。
纪椟没有丝毫的停顿,很是熟练而灵巧的抚动了他胯下的欲望,仿佛那东西是长在了自己身上那样的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知道纪椟为何手法如此纯熟,他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撕裂了,身体在随着欲望越发滚烫起来,有种深入骨髓但又极其危险的东西在体内萌芽,他感觉得到那是从身体深处蔓延而出,独属于本能的一种滋味,亦能感觉得到,他会被这蚀骨销魂的滋味整个吞下,而纪椟就是想看,就是想要被吞没的那个他。
他的身体在欲望中起伏,他的思绪却如同剥离开来,淡然的观察着这一切,他甚至捕捉得到纪椟脸上的痴迷和得意,分辨得清那双眼中,愈演愈烈的情色。
纪椟埋首在了他颈窝处,那酒气随之浓烈,他仿佛也被酒气包围,意识有些迷醉了,只有盘旋在体内的怪异的感触在不断的攀升,他原本清醒的思绪也开始模糊了,虽然很努力的咬着唇不让屈服于本能的声音泄露,但那美妙的感触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总有些声响会从中挤出。
他残存的思绪告诉他,那是情欲。
那或许是这副身体最无法控制的东西。
不论他是否爱慕眼前的男人。
他蓦然泪眼滂沱,他不明白,纪椟为何要这般折辱他。
【阿宛,其实我不是个好人的。】
他恍惚间记起了纪椟的话,似乎有些明白,也在这样的恍惚中,泄了身。
情欲还未退去,但思绪已然回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未能如愿,只是压着他的半边身子,沉沉睡去了。
体内的温度渐低,他觉得有些冷了,但眼下没什么力气,更推不开纪椟,只费力地探到了被子,连带身上的纪椟一同遮住了。
身上的纪椟宛如一个火炉,烤的他晕晕欲睡。
他终究还是逃不脱,被折磨的生活。
可那,不是他预想过,并打算全盘接受的生活么?
徐宛从来没有如此狼狈的醒来过。
衣襟大开,敞胸露怀,下身一丝不挂,哪怕这些狼狈都藏在棉被之下。
纪椟如前日那般,紧紧的搂着他,那股熏人的酒气还凝聚在床帏中不曾散去。
他只觉着疲累。
他看着纪椟的脸,庆幸自己昨晚并未抗拒,即便抗拒也是徒劳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种日子,都是他该受的。
熬一熬,过去了就算了。
真人也说过,他没有多少时日了。
年纪愈大,负担愈重,总有撑不下去的那刻。
“公子。”百两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徐宛脸色又是那样白惨惨的,满眼倦色,便忧心不已,“要不然我去道观问问吧?”
真人云游四方行踪不定的,也不知几时才回来,不过,即便真人不在,还有其他道长能帮忙看看的。
徐宛无所觉的饮下药汤,任凭苦涩填满了胃肠,只是宽慰着,“不碍事。”真人为他的弱症殚精竭虑多年,眼下的方子还算有用,还是凑合多用些时日的好。
“百两,杨大人那处,还是要去的。”他想着,百两能学得越多,将来才能过得越好。
“我不想去。”百两皱眉,公子精神这样萎靡,他怎么敢离开,“公子不是还让我念书么?我想跟着公子念书。”
徐宛扶着桌沿,看着满嘴推脱的百两,他知道百两是个什么心思,可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前程如何使得,“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面色一白,咚地跪在他脚边,立刻讨饶,“公子,我听话的……”
徐宛最初的设想便是一个人在王府中苦熬,身边的奴仆哪个都没带,最后会同意百两跟着,也是因着百两早是良籍,他便是有个万一,也不会受到牵连。
可如今看来,他往后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到哪儿去,百两又是贴身照顾他,他独自在这屋子里腐烂是无所谓,可他不想被百两瞧见那些不堪的模样,不想被百两看到他一日日的腐烂下去。
不论是身为男子的尊严,还是身为人的尊严,都已然没有了,他只想给百两留一点点体面的印象。
哪怕最终,百两想起他时,浮现在眼前的是病重的苦痛挣扎,也好过是被欲望操控的玩物。
“把药拿来。”
百两下意识抓紧了一直放在胸前的药瓶,连连摇头,“不行。”公子曾滥用此药,那一次极为惊险,差点救不回来,自那以后,真人就嘱咐了家里,不许公子持药。
但他若真的要去学什么武,药瓶的确不好留在他身边,遇急赶不回来。“我会把药留给王爷的。”左右,现在平昭王对公子还是凑合的,以后有变的话他再要回来就是了。
总好过给了公子胡吃海塞。
徐宛倒是没想那么许多,他只是觉得自己拿着药方便一些,但百两显然是误解了他,“王爷也不会时时在我身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鉴未远,百两根本不信。
但百两尚未开口,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和纪椟的错愕声,“这是怎么了?”他不过是去跟老管事交代了一下,过两日要去庄子住些时日,让提前收拾一下,也就半盏茶的功夫,怎么还跪上了?
徐宛扶了百两一把,后者便顺势站起了,径直将那保命的药瓶交给了纪椟,“百两想去跟杨大人学武,往后不大能时时随侍,便与公子告罪。这是公子发病时服用的药,一次四粒,绝不可多食,也绝不可把药交给公子,还愿王爷多多照料。”
纪椟见过这药瓶,也见过徐宛发病后的惊险,自是小心收留,“这是我当做的。”不过,这小随从会愿意去学武,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百两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行礼告退了。
纪椟攥着药瓶,目送百两离去,回头看向了徐宛,“你又说他了?”
徐宛心里仍是别扭,低下头去,双手包裹住了药盅,看着盅底残留的一点药渣,“说了一句。”
纪椟坐了下来,这情况可不像说了一句,只怕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不然百两也不会如此听话。不过,这药……“我拿着,是否不妥?”
徐宛看了一眼纪椟手里的药瓶,他的确很想自己保存,但他也很难保证自己拿了药不会动别的心思,“不会。”
“百两说不能给你,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药能保命亦能杀人。”徐宛漠然回应,“三年前因滥用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纪椟哑然失声,看着药瓶,久久未言。
周遭安静下来,屋外淅沥的雨声听在耳朵里,都透着一股凉意。
“抱歉。”纪椟声音略低,徐宛却听得清楚。
他扫了一眼此人,见那张清俊的面庞带着愧疚,心中暗叹,他也没有要怪罪谁,再说那事是他自己的问题,“与王爷无关。”
纪椟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阿宛,昨晚的事,你是如何想的?”
徐宛下意识闭了闭眼,可不堪回首的一幕幕顿时浮现,又难堪的扭过了脸去,“王爷行事,自有道理。”
“我知你厌恶我,我也很想给彼此许多时间适应,但那一刻,我看着你,只想着,左右你畏惧权势,我便是拿权势压你,你也不会反抗。你总是顾及那么多,却不会顾及我,或许永远都不会顾及我,我们都成亲了,在感情被消磨之前,我总得尝到点甜头。”纪椟絮絮叨叨的说着,“就那样做了。”
徐宛没回话。
纪椟也不恼,仍旧碎碎念着,“我也知你时日无多,阿宛,我想过要你的真心,可你我都没时间了,我求不来便不奢求了,但你总该给我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终于看向了他,缓缓开口,“王爷若只想拿我来填补情欲,自可拿去,我并不在意。”
纪椟欲言却止,满肚子的话转了半晌,也只是挤出了一个‘好’字。
雨下了两日。
第三日早起虽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直到午后彻底放晴,和暖的阳光穿云破雾,洒了一地。
“哟,你还会骑马呢?”百两知道这两日王爷黏人黏得紧,不好进马车打扰,只是牵了匹皮毛顺滑、性情温和的棕马,趁着还没出发,便试骑了一下,在院中绕了两圈,正高兴着,便听到了杨刈扫兴的声音。
这两日,他可算是听够了这杨策清的阴阳怪气。
百两回头看这人懒懒散散的倚着柱子,默默咬了咬牙,到底没说什么,见公子出来了,连忙从马上跳下,迎了过去,“公子,我听赵伯伯说了,庄子上还能骑马呢。”公子也好久没骑马了,去了就能好好玩了。
徐宛淡淡的笑了,“你也慢些,小心摔了。”
他正说着,纪椟便跟了过来,给他系上了披风,“你当心自己吧,地上水都没干呢。”
徐宛安静的任由他动作,百两瞧着这幅和乐的景象,知道用不着他,便牵着马先出门去等着了,这几日下来,看着王爷挺在意公子的,也是一桩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公子对谁都好,就是对自己太不上心了。
庄子有些远,他们用过饭没多久便启程了,虽说因着虞岭上有容真观的缘故,临虞的官道和小路都修的很好,但马车还是不免有些颠簸,徐宛前一晚是点着熏香睡的,眼下脑袋还有些昏沉,加上垫子实在软和,马车也摇摇晃晃的,坐在车上不到一刻,便觉得意识不清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不知是睡了多久。
“喝点水。”纪椟过来扶起他,又端了水喂在他嘴边,他身子发软有些不好支撑,便自暴自弃的靠在纪椟身上,喉头一片干涸,顺着纪椟的手,喝光了杯中的温水。“难受么?”
徐宛摇头,不过那熏香后劲挺足,他还是困。“快到了么?”
“已到虞北峰附近了,再有两刻钟就到了。”纪椟揽着他,让他坐起来了些,“再困的话还是忍忍吧,不然一会儿下车要着凉了。”
“嗯。”徐宛身体虚乏,靠了许久才恢复了些力气,纪椟看他能自己坐住了,便弯下身子给他穿好了鞋,徐宛没力气反抗,只是倚在车壁上,看着纪椟。
所谓‘将欲夺之,必固与之’,纪椟如此纡尊降贵,不过是时时刻刻提醒他,他得到的,是要用付出来换的。
纪椟虽未曾如那晚的荒唐行事,却也没怎么放过他。
耳垂被不轻不重的揉捏着,唇舌之间的交缠让他脑中乱糟糟的,不比欲望被掌控时的惊慌,却另有一番不堪和泥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车轮碾过地面时的水声,清晰的荡开,和车厢中的暧昧彼此纠缠,落在耳边,他甚至都分辨不清那声音究竟是哪一种。
听来,都一样下流了。
更下流的,便是在他头脑混乱,不住喘息的当口,被迫渡进口中的茶水。
温热的茶水流过咽喉,在他胃中沸腾着。
他无法适应这样的亲密,又无处可逃。
只有纪椟恋恋不舍,将他困在怀里,在他唇上不时的辗转厮磨。
徐宛异常顺从,毕竟纪椟提了要求,他也答应了。
“公子,我们到了!”
平昭王府的这处田庄极大,几乎是将整个虞北峰都圈起来了,取名叫‘四和春’。
虞北峰同虞岭仅有一水之隔,虞岭当年也并非叫做虞岭,因此地山水皆备,最初到此的客民称之为‘临山临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临山主峰来了一行道人,为首的道长姓虞,便为临山主峰取了‘虞临’二字,之后年深日久,此名在口口相传中叫白了,变成了虞岭。
而剩余诸峰,便依着虞岭,有了各自虞南虞北的称呼,虞岭之下的村镇也因此改名临虞,后逐渐发展成了如今的临虞府,这条临水江也有了别称虞江。
山庄十分广阔,中有良田,有山林,种田畜牧骑射打猎,与迁州最出名的富村相比都不遑多让。庄中人口众多,屋舍也连墙接栋、层台累榭。
而山庄既取名四和春,便分为了四处,专事耕田的那片是‘枕山’;专事畜养的为‘栖谷’;遮天蔽日的野山林叫‘餐云’;大片住人的区域则是‘卧石’。
在此地居住的很大一部分是平昭王府的府兵及其亲属,还有一些从虞军中退伍的老兵,在此地休养生息,并饲养骏马,亲事农桑。
“王府的收入一半是来自山庄,另一半是来自绣楼那些。”平昭王府的私庄只有这一处,还是第一任平昭王在世时亲自弄出来的,就连此处的居所都比王府内部要用心的多。
卧石苑的面积堪比一方小村落,在深处靠近山林的地方,建起一处小筑,雕梁画栋十分之精美,其上的匾额提着‘观澜小筑’字样,看笔迹与王府中的容安堂是出自同一人,正是纪良。
大门两侧挂着一副楹联:垂緌ruí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徐宛不自觉的接了后句,心中对这个早已离世的初任平昭王生出了些好奇。
“观澜小筑,是‘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的观澜么?”百两在一旁喃喃自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吧。”徐宛应着,却又觉得不太合理,看这四和春中的诸多名字,都透着一股闲云野鹤、自由自在的内情,观澜,或许只是字面意思上的观澜吧。
进入这观澜小筑,一路上仆役繁多,完全不似王府中那萧条的景象,“我过往也不怎么回王府的,多是住在山庄。”纪椟轻声解释着。
那就难怪了。
不然偌大的王府就放着十个仆从,实在是奇怪。
“你若喜欢此处,我们长居在此也是无碍的。”纪椟补充着。
徐宛顿觉心动。
他很喜欢这里。
这小筑中,不论建筑风格还是庭园景色,都与容安堂迥然不同,不是容安堂中那略显沉闷无趣的庄重,小筑则更加悠然闲适、自在怡人,让人瞧了心里就觉得畅快,就觉得喜爱。
纪椟似是看出他的疑惑,为他解答。
容安堂属于王府规制,观澜小筑却是纪良本人的作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观澜小筑的林林总总,都维持着纪良生前的模样。
他父母之前是住在王府的,后来又常住边关,这边很少过来,而他则是觉得无甚可改,此中的一草一木、挂轴画卷都搭配的很是精妙,他不想画蛇添足。
过了前园,便是正堂。
正堂上也挂着一副对联: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这位平昭元帅实在是个妙人。”徐宛忍不住感慨,谁能知道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杀伐果决的元帅,私底下却是这样一个潇洒快意的人。
那确实。
纪椟同样深以为然。
他们一行人在宅院中停停走走,看了不少地方,最后转到了卧房去,正对大门的墙上写着: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
既是在主卧,这一副对联便显得有些缠绵了。
但上面挂着一方匾,竟写了【蕣华】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有木槿,朝开暮落。
这样意象天差地别的两方挂于一处,徐宛便从中莫名读出了一丝凄凉。
纪良一生无妻无后,但能挂上【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这样一副对联的,纪良是否也有过想要相守一生的人呢?
又可惜,不得长相守,青春夭蕣华。
纪椟默不作声的揽过他的腰。
他望着眼前的人,想着纪椟的那句表白,心里不免怅然。
在纪椟看来,‘蕣华’这两个字,何尝不是在说他呢?
这样‘不得长相守’的感情,又是何苦执着呢?
将欲取之,必固与之:
老子·道德经第三十六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是谓微明,柔弱胜刚强。鱼不可脱于渊,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蝉》唐虞世南
垂緌ruí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振叶以寻根,观澜而索源:
南朝刘勰《文心雕龙·序志五十》
《赠质上人》唐杜荀鹤
枿niè坐云游出世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兼无瓶钵可随身。
逢人不说人间事,
便是人间无事人。
几生修得到,一日不可无:
清僧懒云《贺陈竹士娶继室王梅卿联》
《赠夫二首其一》唐韦璜
不得长相守,青春夭蕣华。
旧游今永已,泉路却为家。
蕣华:木槿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日是不好去肆意驰骋的,下了两日雨,地都是软的,更何况眼下日头西移,雨后终究凉的很,纪椟不敢拿徐宛的身体开玩笑,但也不好将人圈在屋子里,在小筑歇了歇,几人便溜溜达达的往枕山苑那边去。
枕山这边种的东西又多又杂,不过好在地阔,也不显得拥挤。
大路是特意夯实过的,并不泥泞,路边还栽种着丁香,味道浓郁,人还未到近前便扑鼻而来,随风飘远,上山的路是青石堆砌的,也不难走,但田埂之间的小路便没那么好了,踩上去难免深一脚浅一脚的。
徐家也是有田庄的,但跟这儿一比,实在是不够看。
百两到了山庄后人就野开了,在王府里蹭一点儿灰就要脱下来洗洗的主儿,此刻也不在乎鞋上沾不沾泥,在田间四处乱窜,这儿也瞧瞧,那儿也看看,虽然认得不多,但普通的作物倒是都能说得出。
徐宛也乐得看他撒欢儿,只是不远不近的坠在后面慢慢走。
田间地头人却是不少的,忙什么的都有,见人来了,也只是笑着打个招呼便继续忙自己的了。
“大娘,你这麦子怎么种的?怎么这么高?”百两蹲在仅能落脚的埂上,没忍住伸手摸了摸那细长的叶片。
在地头歇着喝水的大娘笑了,刚要说话,便被杨刈抢了先,“看不出来,你还认得麦子啊?”
百两咋舌,回头瞅他,这人有完没完?
杨刈仿佛瞧不见百两的怨念,转脸跟大娘聊起来了,“安婶怎么一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嗐,我在家里又闲不住,就过来看看。”大娘笑声爽朗,“你这皮猴怎么有空过来?不是给王爷操持婚事去了?”
“操持完了呗,不过他老人家要是天天成亲,我自然就走不开了。”
纪椟刚扶着徐宛走到近前,便听了杨刈满嘴的胡言,哪个好人家天天成亲的?
“哟,瞧这水灵的孩子。”安婶一扭脸就看到了纪椟两人,当即手脚麻利的站了起来,绕着土埂爬上了青石路,很是顺手的将徐宛的腕子捉住了,许是农活做的多,徐宛感觉得到这大娘手劲不小,但没什么恶意,便没有挣扎,只是笑笑。
“婶子你轻点。”纪椟与山庄中的人都不见外,但也怕徐宛不适应。
安婶当即松了松手劲,打趣着,“哟,看来还是得成亲,都知道疼媳妇了。”拍了拍徐宛的手背,“殿下可别跟王爷瞎客气,这俩皮猴子可欠收拾了,刚来迁州的时候,在山庄里祸害的不成样子,不过王爷这成亲后,倒是瞧着像个人了。”说着,便指了指在一旁抱着肩膀的杨刈,“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成亲,不过像你这样的得找个母老虎才能管你。”
初具人形的纪椟和非母老虎镇压不住的杨刈,只是默然挨训。
几人闲话了两句,安婶便把徐宛还了回去,知道他们是过来散心的,便指了几处能看能玩的。
“这两日枸杞芽能采了,左右你们无事,多少采一点就能回去吃,全当玩了。”安婶笑道。
半山腰上,是连排的屋舍,其后是多条小路,通往不同的区域,这时节果树多在开花,但常见的花椒那些都已抽芽,摘来吃正是时候。
他们便在半山腰扎起衣袖,借了编篓和剪子,取了山杖,晃晃悠悠的朝山上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行来,鸟鸣不止,道旁野生的植被已然不少,百两直看的眼花缭乱,但凡瞧着好看的,甭管是花是草都摘,装了小半筐。
“歇一下吧?”他们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了,虽说是停停走走,但爬山也是个体力活,纪椟眼看着徐宛额上都冒汗了,连忙停下了脚步,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随意掸了掸,扶着徐宛坐下了,又从怀中掏出了帕子给他擦汗。
徐宛睫毛微颤,最终还是由他去了。
“槐花开了。”纪椟看着脚边被风吹来的素白花瓣,随即抬眼,离着不远便是两棵槐树,白花坠了满枝,瞧着袅袅婷婷,就是花香太浓,闻着有些呛人。
徐宛闻声转头看去,那俩树挨得极近,长得又高,树杈都交错起来了,远远一望,倒像是互相依偎着。
纪椟忽地矮下身来,唇瓣一触即分,但徐宛还是被他吓了一跳,险些从石头上摔下去,幸得纪椟眼疾手快捞住了他,在他脸上挨了挨,“抱歉。”
他不免惊慌,下意识攥紧了纪椟的衣领,稍稍平缓了情绪,“没事。”
纪椟却又凑了过来,不知在他身上嗅着什么。
入鼻是那淡淡的清苦,缓和了槐花的醇厚。
纪椟只觉得什么味道都没有徐宛身上的药味好闻。
“阿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应声,“嗯。”
纪椟打了个磕巴,他很想说,让徐宛试着接纳他,但那些无用的说辞,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徐宛没明白纪椟为何突然叹气,也不好开口询问。
“公子!前面有……”百两欢呼雀跃的声音传来,但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否认,“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纪椟松了手,徐宛看向了小路,却只看见百两仓皇而逃的背影。
像一只小鹿。
山势渐降,缓坡之下,巨树繁茂,春草青青,许是前一日落了雨的缘故,挨着树根的低处,聚起浅浅的水洼。
徐宛几人的位置又高又远,疏林阻隔,看不太清具体的数目,但略略数着,也有五六只,披着浅棕的细毛,偶尔被透过树叶的斑驳所照,显出软缎一般的光泽。
“山里竟然有鹿,我都没见过鹿呢。”百两蹲在矮丛后,伸长了脖子,远远的看。
“何止有鹿,山中还有狼呢。”杨刈不咸不淡的搭茬。
百两瞥他,突然好奇,“有老虎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应当是没有。”
百两连连叹气,“那太可惜了。”
杨刈没懂,“可惜什么?”
“安大娘不是让你找只母老虎么?山里也没有,你这辈子都娶不上母老虎了,多可惜呀。”百两一脸真诚,很是惋惜。
杨刈眼角抽搐。
一旁的纪椟听了闷笑一声。
好骂。
杨刈很多时候,嘴巴就是欠的慌。
“百两。”徐宛轻声唤他,带了些责怪的语气。
百两撇撇嘴,没再说话。
要不是为了公子,他才不会忍这个泼皮无赖,还忍了那么多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碍事。”纪椟捏了捏徐宛的手指,让他放宽心,“策清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杨刈瞥了这厮一眼,高帽子都戴他脑袋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徐宛在树后稍站了一会儿,有些乏了,纪椟扶着他的后腰,当即便察觉到了,看着林间光线渐暗,“我们回吧。”
“还没采到东西。”徐宛不想因自己败了兴致,他们甚至都未走到采摘的园子。
“只是上来散心的,采不到也没什么。”纪椟笑了,转着眼珠指了指百两,“百两不是采了半筐了,也足够了。”
百两也赶忙献宝似的抱起背篓凑过去,“公子,前面不是有槐树么?我去摘点槐花回去做茶喝吧!”
也不等徐宛开口,百两便一溜烟的跑了。
那两棵相依相伴的槐树很高,百两撇下了背篓,将衣袍的下摆别进了腰带,借着两棵树缠绕的空隙,往上面爬去。
来到树下,槐花的香味便越发厚重起来,徐宛猛然间闻到这样浓郁的味道,不由得被呛得咳了起来,纪椟连忙摸出了手帕让他捂住口鼻挡一挡。
徐宛接了手帕却没用,略略习惯了一会儿也就不咳了,只是还有些气闷,担心的看着已然爬上了槐树的百两。
“你慢一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知道知道!”百两踩着粗壮的枝干,很是兴奋。
纪椟怕他累着,便牵着人去边歇边等了,离开一些后,徐宛心口也舒缓了不少,递过了帕子,纪椟却连手带帕子一同裹进了手里,“你拿着用就是了。”
“我带着的。”
纪椟默然少许,攥着他的手,再开口时,听来夹杂着些沮丧,“也不必连这种东西都拒绝我。”
徐宛不觉哑然,心里很是茫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怔愣了半晌,只道了声,“抱歉。”
纪椟这才抬眼看他,“阿宛,你不要说这些话,是我不对在先的。”
徐宛没懂,这不过一方手帕,纪椟即便是给了他,也是想帮他,能有什么不对的?他差点脱口问出来,却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纪椟说什么便是什么罢了,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徒增烦恼而已。
“公子,这上面好高啊!”
“这也算高么?”百两一转头,便见杨刈像个鬼一般,冷不丁的出现在了身边,看着他一脸揶揄。
百两抿嘴,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好声好气的回着,“当然算了,我这样鼠目寸光没见过世面的,高一寸也算高的。比不过杨大人上天入地,高瞻远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冷笑,话是好话,偏生从这小少年的嘴里说出来,就显不出好来了,“怎么不装了?前两日不还像个鹌鹑么?”
你才是鹌鹑呢!百两暗自恼火,“我那叫与人为善。”
“哎哟,真是难为你了,你还会与人为善?”
“但凡是人都会啊。”百两一挑眉,看着杨刈突地笑了一下,“对不住,我忘了,杨大人好像不会啊。”
杨刈不禁咂舌,神色莫名。
“世人都说狼黠狐狡,不过禽兽之变终究止于兽性,如何能比人呢?”百两言笑晏晏,又意有所指。
杨刈气笑了。
这哪里是只鹌鹑,分明是只尖嘴鸡。
杨刈攀着树干,摘下了一串开得正好的槐花,猝不及防的扔了百两一脸,看着眼前人一瞬间暴起却又不得不忍的神情,开怀的笑了,“是不是很气啊?哎呀,可惜打又打不过,骂也听不懂,可别把自己给气坏了。”说罢,便跳下树去了,独留百两在树上气的直跺脚。
这个混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卧石苑,天已然擦黑,但路旁灯火处处,行人往来,并不冷清,反而显得有些热闹。
见了他们一行,也都像是见了熟稔的邻家,和善而热情的打着招呼,虽口称‘王爷’或是‘殿下’,从中却听不出惧怕,只有一腔温暖和气。
让人心生欢喜。
观澜小筑的门前,烛火柔和,映照着门前的石阶和小道,就连大门上的纹样都在忽明忽暗之中,有种别样的意味。
在树上的那一顿折腾,仿佛并没消耗了百两太多的精力,背着满当当的编篓,还有力气又蹦又跳的跑去砸门。
“到家了。”纪椟感觉得到徐宛脚步都虚浮了,整个人都倚靠着他才堪堪站住,他是没皮没脸的,但徐宛却不好意思被他一路抱回来,“累不累?”
纪椟低头问着,徐宛却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阿宛?”
徐宛倏地回了神,不知是听到他的话了没有,只是点点头。
纪椟凑过去同他耳语,“没人会瞧见了,我抱你吧。”
徐宛这一趟上山,属实是累着了,哪怕连原定的去处都未到,但这两年养病在家,的确是没走过这么久的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他想着,也没什么吧,他们毕竟成婚了,就算亲密一些,也不会被人闲言闲语。
更何况,纪椟都说,【到家了】。
他已经不是徐家的大公子了,已经进了纪椟的家了,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不论是他是否情愿,这以后也是他的家,只能是他的家了。
槐花色白味浓,绽开的花瓣宛如一只展翅的飞鸟,将稠密的花枝简单修剪后,插进了瓶中,青白相间,花香阵阵,摆放在桌上,远远望去,好似一棵缩了百倍的小树,从细长的瓶中探出了生机。
这一瓶,是百两在树上千挑万选出来的几枝,摆在房中与长在树上,是不同的乐趣。
百两,是个很贴心的孩子。
可惜那一只只素白的‘飞鸟’,不管如何振翼,都飞不出这一方天地。
纪椟洗沐后出来,看到的,便是那伏在桌上萧索而孤独的身影,与这和暖的屋子,明媚的春季,甚至是那瓶中绽放的生气,都格格不入的身影。
似乎翩然欲飞,仿佛转瞬即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人生忽如寄……
他莫名觉得恐慌,只紧走几步,将人牢牢的锁在了怀里,感受着那清癯玉立的身躯,感受着那透过薄衫传递出的温度,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存在,心底才终于松懈下来。
散落的长发在鼻尖摩擦,药味萦绕,纪椟平静的笑了。
“王爷?”
“早些睡吧,累了一天。”纪椟隔着发丝在后颈落了一吻,怀里的人顿时瑟缩了一下,“养好精神,我们明日去骑马。”
腹部还扣着纪椟的双手,徐宛有些不知所措,但听到骑马,又不由得高兴起来,轻声回应,“好。”
直到睡下了,他才觉出了一点不对劲,不知道是否被他影响,纪椟远没有初见时那样活泛,与口无遮拦了。
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少言寡语。
不该是这样的。
成婚本是喜事,却因他,变得如此不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若是旁人,这或许能成一桩美满的姻缘。
“怎么还不睡?”随着呢喃声而来的,是缠覆在身上的臂膀,和颈间温热的亲吻。
他今年二十有二,一直拖着不成亲,就是不想拖累好人家,不想为一己之私,让好端端的姑娘为他守寡。
那,纪椟呢?
纪椟也不必守着他才是。
即便是赐婚,他死后,纪椟也可以续娶的,哪怕不能人道,纪椟对人也是好的,两个人相互扶持,也能长久的走下去。
总比抱着他这样一个,随时会撒手而去的,要好得多。
“阿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是喜欢我什么呢?”若只是这副皮囊,天下何其之大,总能找得到相似的。
可纪椟却答,“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喜欢的只有你。”
他背对着纪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少了很多不安,很多话反而能说得出口了,“可我会死的。”
此话一出,身上的手臂立刻搂紧了些,只有纪椟低沉的声音从后传来,“我知道。”
“你死了,这世上便再没有我喜欢的人了。”
【阿宛,你也留给我一点喜欢吧。】
可惜他留不起。
他的心脉从出生起便破破烂烂的,修不好,也补不齐,他只是拖着这副破烂的身躯苟延残喘,给不了任何人想要的东西,不能耗神读书,不能费力习武,文不成武难就,娶妻生子,更是大可不必。
【阿宛,你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当时很想回答,他早就不想活了,他连自己的命都舍得下,还会有什么舍不下呢?
可那话,带着千万分的哀恸和隐忍,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期盼那最后的三个字,把他轻描淡写的答案堵死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半分。
他竟然不知,他已将纪椟逼到了那种地步。
何必呢?
“公子,你慢一点,我都快追不上你了。”
暮春的风在疾驰中仍旧带着暖意,他神思不属,听到百两的喊声,下意识便勒了缰绳,停住了,回身再看,百两打马而来,满面焦急,“公子,你怎么骑那么快?”
都快要飞起来了。
又不是纸鸢,就算趁上了东风,也飞不到天上去呀。
“得意忘形了。”骑马出来的只有他与百两,周遭无人,他又憋得有些久了,难免没个分寸。
“公子可别忘了,如今药在王爷那儿呢,发作起来可怎么办?”百两跟他说话,向来是没什么顾忌的。“真人说过的,要静养,公子倒好,离了王爷可是没人管了,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不是还有你在管么?”徐宛说着,轻轻踢了马腹,朝前走着。
百两连忙跟上,“我也不是事事都能管得了啊,公子在王爷面前装得安静乖巧,我难道还不了解你?”旁人常说他性子野,其实公子比他可野多了,不过是限制更多,没处造次罢了。
所谓仆似其主,他能养成这样的性子,都是公子教得好。
徐宛不置可否。
“公子,你又跟王爷闹什么别扭啊?”
“怎么这么问?”
百两无奈的摇头,“那平昭王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要不是闹别扭,怎么会不跟来?”
徐宛倒拿了马鞭的握柄,戳了这小嘴叭叭的百两,想说些什么斥责的话,却又被那四个字给逗笑了,“狗皮膏药,亏你想得出来。”不得不说,描述还是很精准的。
纪椟这厮,黏起人来,是有点烦的。
“公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觉得平昭王凑合能处,公子也不用那么防着他啊,厨房的王大娘也跟我说,她的女儿和儿媳妇都在学堂里学到很多东西的,古有居士宁为一妓而发,今有平昭王毁誉做挡,便见其品性是可堪托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瞥他,“你既觉得可堪托付,不如来替我。”
百两叹气,“那二公子当日提了找人替嫁你又不愿,生怕害了旁人,眼下王爷是个好的,公子又往外推,没道理让公子承了这世上所有的苦难,却半点福都享不上啊。”
徐宛没搭腔,百两便继续了,“真人不是常说,叫公子不要苛责自己么?”死人怎么也没有活人重要啊。
“我与死人,并无不同。”不过是早晚的事,“若是能找来与我有些相似的……”徐宛下意识看了过去,百两来去自由,便是在王府也没受到什么限制。
百两眉头紧蹙,这什么离谱的打算,“我可找不来。”公子真是疯了,“公子不是早七八年就是临虞府出了名的美人,哪儿还会有比公子更好看的,我要是平昭王,就是单冲着这张脸,我也独独喜欢公子一个。”
百两这么一提,徐宛也想起了多年前在临虞府莫名流传开的美人榜,他不幸在榜首挂了好几年。
导致迁州的众人提到他,张口闭口都是‘美人灯’。
徐宛头皮发麻。
百两最懂该怎么气他了。
徐家的那个美人灯,扬起鞭子,抽在了百两的马屁股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这么躲着,能解决什么?”杨刈看着仆妇们将准备好的吃食摆了一桌子,随手端过了一碟酱料,放在了纪椟手边。
上次就是,莫名其妙的跑来找他喝酒,喝了小半天,喝的他都快吐了,最后还是他瞧着狂风起,要下雨了,才把人撵走了。
“总好过凑上去招人烦。”纪椟拨了拨炭火,拿刷子蘸了酱料抹在了肉块上,摆在了铁架之上,肉块在火焰的高温中滋滋作响,香味也逐渐弥漫开来。
“你图什么呢?”杨刈到现在也没明白,那姓徐的到底哪里好了,能把身边人教养的那般骄纵,那徐宛本人只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不懂。”纪椟一面忙着手上的食物,一面还要看不远处的那条小路,全天下都没有比他更操心的人了。
杨刈冷笑两声,“是是,我不懂。”他才不要懂呢,古古怪怪的,跟失心疯了似的。
他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乐意彼此折磨,他自当是看一场好戏了。
“不过,”纪椟想到了别处,“你与百两是什么恩怨?劳你如此针对他。”
“你是老妈子么?怎得这许多事,你看好你的徐殿下吧。”
“你若实在不愿教他,我使他去找旁人就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咂舌,“我又不吃人,再说了,那小子能是吃亏的主儿么?”先是拐弯抹角的骂他不是人,紧接着又暗讽他是禽兽,这两笔账他还没好好清算呢。
纪椟向来不爱管束杨刈,但看两人这样针锋相对,也不好完全不过问,毕竟是他遣了百两去学武的,“你也是,说起话来嘴上没个把门的。”
杨刈一瞪眼睛,“你好到哪儿去了?再说了,我从小就这副鬼样子,你头一天认识我么?”
纪椟无言以对,一旁的仆妇忽地插话进来,“殿下回来了。”纪椟抬眼一看,人已经从小路的拐角处转过来了,连忙把手里的物什塞给了杨刈,整了整衣衫从亭子出去,紧走几步迎了上去。
“阿宛!”纪椟兴高采烈的上前来,伸手想扶他,徐宛抓着缰绳默然,他现在看见纪椟就头疼,但他没有大庭广众下人面子的爱好,只停顿了一瞬,便顺从的借力翻身下马。
“多谢。”徐宛想要抽手,却未能如愿,不过早在预料之中,倒也不在意了。
杨刈看着纪椟这副便宜的模样,直翻白眼。
他不明白,这样强求来的东西,究竟有何意义?
两个人都带着各自的面具,不敢以原本的面目示人,彼此相处也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终有一日,丛生怨怼,到底是何苦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长赢开序,炎上为德。
恍然间,已入夏,许是别庄的生活过于自在,不知不觉的,竟有十多日匆匆而过了。
徐宛还是被小筑的年长仆妇拉去编彩绳时,才猛地想起了已是立夏。
“大娘,这是编来做什么的?”百两也是头一次学,编的有些艰难,以往在徐府也没做过这些,但看一旁的纪椟和杨刈,手指翻飞,瞧得出是个老手了。
“是拿来挂囫囵蛋的。”王大娘笑着回他。
百两这才明白了过来,但还是觉得这手上的活计还挺难的,可公子怎么就学的那么快,都差不多编完一个了,“大娘,这要做多少啊?”
“卧石有六七十户吧,怎么也得一百多个。”
“那么多啊?”百两愁眉苦脸,“这是一户一个么?”
杨刈嘁了一声,“这是给孩子做的。”
那就是每个孩子都有了?
“卧石苑除观澜小筑外,共有六十三户,三百一十三人,其中十五岁以下的有一百三十六人,应当是做给这些人的。”而观澜小筑中,多是年长的仆妇仆役,其中年岁最小的,便只有百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这些日子看了不少账册,大概的东西都记着,但因住在卧石苑,这边的数字便记得清楚了一些。
“还是殿下有心,王爷住了这许多年,连院子里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呢。”仆妇们笑起来。
纪椟虽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但徐宛却没将这玩笑话放在心上,别庄账册繁多,但纪椟能打理好这么大的庄子,必然是心中有数的。
而需要的数量虽多,但围聚在此的仆妇有七八个,一百三十六个小网兜,算不得劳累。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便都做完了。
剩下的麻烦事就是挨家挨户去送了。
徐宛毕竟是第一次编这些东西,手上不可避免的被勒出了几道红印子,纪椟捧着那两只手,不断的摩挲,招来仆妇的几声打趣,“哎哟,瞧把咱们王爷给心疼的。”
“疼媳妇是好事。”
“那是。”
“快别闹了,殿下脸皮薄的。”
仆妇们说笑了两句便散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相当有眼色,见此情景,立刻自告奋勇要去送东西,顺道把杨刈也生拉硬拽的扯走了,刚刚还热闹的亭子,一时间冷清了下来。
其实徐宛并没什么感觉,大抵是纪椟这种事做多了,他也跟着脸皮厚起来了,“不碍事的。”不过是些印子,过阵子就消下去了。
他也不知这手有什么好摸的,他常年执笔,又敲打算盘,并不曾精细的养着,可纪椟就是喜欢。
而他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也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王爷。”
“嗯?”纪椟细细的、一寸一寸的揉搓着那双手,很是平常的捧起吻了吻。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麻木。
他也清楚自己淡漠过了头,对于纪椟一直以来所付出的不论什么,一概全盘接下,却又无动于衷。
对纪椟来说,其实并不公平。
可他怎么劝,纪椟都听不到心里去。
他很愁,又找不到人商量,百两也不由着他,只劝他放宽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究竟明不明白?他是个活不久的,他便是放宽心了,真正接纳了纪椟,他也不会因此而长命百岁,对纪椟而言,更不是什么好事。
他有过类似的境遇,骤失亲人的痛苦,是任何事任何人都弥补不了的,不论袁氏母亲和阿衡对他多么的好,但娘亲和妹妹的死,永远都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既感同身受,又何苦让纪椟也落得如此境地。
而纪椟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实在让他词穷。
纪椟稍等了片刻,却没听到后言,抬眼看了过去,笑了,“端午那日,要不要把家里人接来聚一聚?”现已入夏,离着端午也就个把月了。
“王爷不必做到这一步。”
“我怕你想家,也怕你不习惯。”纪椟眼珠一转,觉得自己还是有点欠考虑,“不过,也不用等到端午,你想见他们随时把人请来就能见的。”
徐宛很是意动,却也知道这样不好,“这不合礼制的。”
纪椟并不在意,“我说过的,王府没那么多规矩,什么礼制不礼制的,日子是过给自己的。”略略停了停,又补充,“有想见,还能见到的人,已然很好了。”
徐宛心头微动,纪椟孤身一人在此,见不到生身父母,也见不到养育自己的陛下,还要为了讨他欢心,看他一家其乐融融,岂非徒增悲伤。
徐宛沉默着,纪椟实则没想那么多,“还是,你想陪我一起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徐宛便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
纪椟挑眉,显然有些意外,他知道徐宛必然是会错了意,但又不想丢了这来之不易的美事,便坦然接受了。
纪椟便趁着四下无人,凑过去偷了个香。
徐宛惆怅,他本是打定了主意要远离纪椟的,结果又被带跑偏了。
他怎么就应下端午的事了?
“公子,你怎么了?”百两见徐宛又皱着眉头,不解的问。
徐宛看他,欲言又止,只垮了肩膀,叹了口气。
百两就更迷糊了,这两天,也没发生什么事啊。
百两挠头。
“别挠了,挠多了就变得跟策清一样秃了。”纪椟拿着一个深色的木盒进了门,提醒了一句。
啊?百两抓住了重点,“杨大人还秃头啊?”看着也不像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看你就没仔细观察。”纪椟信誓旦旦。
百两摸了摸下巴,立刻告退跑了,好家伙,可让他逮到姓杨的把柄了。
徐宛无语,纪椟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显然是故意胡说八道的。
百两这孩子也是,傻兮兮的什么都信。
纪椟本还有些得意,但瞧着徐宛眼眸清明洞若观火,便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伎俩是瞒不过他的,“你没生气吧?”
这事实在没什么好生气的,百两被纪椟骗过好几次了,结果还是次次都上当,当当都一样,跟杨刈虽然争来闹去的,但也没出什么乱子,便只是摇头。
“那,你猜这是什么?”纪椟轻轻晃了晃手里的木盒。
徐宛打量了一眼,那木盒长有三寸,侧面窄小方正,这种尺寸放不了太大的东西,好猜的很。
徐宛心下有了猜测,“是那幅画。”那幅他着婚服的画。
纪椟便笑,打开了木盒,露出了里面装裱好的画轴。
这画是从王府走时送去书斋的,掌柜知道他来了庄子,便直接送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画轴打开,这画自纪椟画完后便藏着掖着,徐宛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画,色彩艳丽,笔触细腻,神形皆备,栩栩如生,足见画师的功底深厚。
就是,瞧自己的肖像,还是大婚时的自己,多少有点怪异,“王爷妙手丹青,可堪一绝。”徐宛也是诚心夸赞,他是画不来这么好的。
“阿宛谬赞,这画不及本人的万分之一。”
徐宛语塞,莫名有些羞耻。
倒也没有。
徐宛暗自叹气,只想着岔开话题,“王爷不是还有一幅,叫月下仙的,可否一观?”既是说起画了,斋主曾提过那幅月下仙,就连杨刈都说过,纪椟最喜欢那幅画,惹得他也有些好奇。
纪椟一怔,神情有些僵硬,沉默了片刻,才不大自在的笑着拒绝了,“那画,也没什么好看的。”
徐宛垂眸,纪椟这话,摆明了不想让他看,不看也就是了。
可为何呢?
一幅纪椟喜欢了很多年的亲笔画,却不能让他看,只能是画上有什么不好让他瞧见的东西。
月下仙,月下的神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这什么神仙是假的,是不存在的,便不会如此见不得人,那便是画中的神仙是真的,或许并不是真的神仙,只是一介凡人,但在纪椟心里,却是堪比神仙,是让这人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存在。
【我要是平昭王,就是单冲着这张脸,我也独独喜欢公子一个。】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或许,那第一眼,看的就不是他,是心里求而不得的另一个人。
徐宛觉得好笑。
他生怕纪椟真的爱慕他,在他死后,会肝肠寸断,会痛不欲生。
殊不知,纪椟即便爱慕,这份感情也不是属于他的。
不是这幅画不及他的万分之一,而是他不及那位画中人的万分之一。
也是,他哪里配呢。
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日子,也还是那样过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气越发炎热,每年的夏冬,是徐宛最难熬的时候,夏季畏热,冬季畏寒,也就春秋时气温平缓,他还能喘口气。
枕山苑里,正是农忙,他一连去看了两日,即使百两形影不离的给他撑着伞,夜里回到小筑,还是病倒了。
幸得宋老也到了别庄,来时还领着一位年岁不大长相清秀的姑娘,见了他便笑,只说是宋老的孙女,名唤双双。
“肌表清热,卫表不和,是暑气入体了,殿下多休息,不得操劳,按时服药,勿要见风,解表化湿之后,便无碍了。”
徐宛头疼欲裂,宋老的话,也没听进去多少,只是敷衍的点头。
其实,就这样病去,也是一件好事。
他实在累得很了。
宋老没有多留,走时将纪椟又叫了出去,说话也带了怒气,“殿下如此自寻绝境,王爷就半点都不设防么?”此前,徐宛的状态还没有到这般地步的。“殿下本就肝郁气滞、心脾两虚,最忌猜疑多虑,王爷将人娶回来,难道只是为了看人死在眼前么?”
纪椟张口想要辩驳,却又辩驳不出什么来。
宋老语气冷硬,“我说这话或许不该,但王爷若还想让他多活几日,不如放他离开。”说罢,便拂袖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双双也连忙跟着走了。
纪椟在门外站了片刻,缓缓呼出了一口浊气,才走了进去,百两正在床榻前,忙着给徐宛擦汗,听到声音,也只是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些日子,徐宛的态度,越见冷淡起来,百两也跟着一声不吭,只低头做事,他其实有猜到是为什么,但他理亏在先,也不好为自己辩白。
而床上躺着的人,面容苍白,细密的汗珠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眉头痛苦的拧在一处,让人瞧了心里就发酸,这样的状态已是宋老施针后,减缓了痛楚的结果,却还是如此难捱。
纪椟走到了床前,伸出了手,百两却迟疑的拽了拽手里的汗巾,没敢交出去,低声碎碎念着,“天色不早了,王爷去歇着吧,这儿有我呢。”都分开住了好几日了,现在又跑过来献哪门子的殷勤,真惺惺作态……百两暗自腹诽,还是公子看得清楚,这平昭王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想起来他之前劝公子的那些话,就后悔的要死。
公子孤立无援,还要听他胡说八道,肯定苦不堪言。
“我来吧。”纪椟坚持。
百两心里烦闷,径直顶了回去,“王爷要是真的为公子好,不如把药还给我。”他这几日一直跟着徐宛,学武也没再去了,公子没催促过他,整日里又心神恍惚的,想也跟这平昭王脱不了关系。
两个人僵持不下。
直到仆妇送来了新煎的药,百两没空理他,只端了药去喂,可徐宛却牙关紧闭,怎么摇晃也都没有意识,百两掰也掰不开徐宛的嘴,掐着咽喉也没反应,急出了一脑门的汗。徐宛似是闭住了气,一时间进气多,出气少,纪椟慌忙上手将人扶起来,一掌打在了徐宛的后心处,不知是冲破了哪处的关窍,徐宛才忽地咳了起来,吐出了一口瘀血,病恹恹的软倒在了纪椟怀里,不住的喘息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小心的抚摸着徐宛的胸口,等人意识清醒了些,才又把药端了过来,看着自家公子有气无力却还是一点一点喝完了药汤,只觉得眼眶胀疼。
“没事,别哭。”徐宛强打起精神来,边说边咳着。
百两连连应声,眼泪却越擦越多,最终还是没忍住呜咽起来。
徐宛知道百两被吓着了,便遣他去休息,而纪椟也顺理成章的留下了。
留下是留下了,可徐宛没心情也没精神安抚纪椟,喝过了药,待到该睡时,他已好多了,只是病中难免脱力,洗漱的事都是纪椟帮他做的。
纪椟关好门窗,熄了烛火,倒了杯温水,本想着让徐宛喝了再睡,可他转回床榻后,床上的人已然睡熟了,呼吸平稳,脉搏正常。
他总觉得,还能再等等,再等等。
不知是徐宛以往表现的过于正常,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认真看待过徐宛的病,总想找个最合适的时机,找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时机。
却没想过,这次过后,可能不会再有下次了。
宋老早起过来诊脉,便没有见到纪椟,徐宛又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他也不好开口多问,只是叮嘱了徐宛要静养,要顺其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殿下,我与小王爷,相处也有十多年了,他实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便是他有些事做错了,也不必拿他的错处来折磨自己。我活到这把年纪了,说实在的,这世上没有什么心结是解不开的,但不论是什么心结,殿下若是不愿去解,那自然会如附骨之疽一般,跟着殿下一生。”宋老也是不忍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有心劝解,但瞧着徐宛平淡而漠然的同他道谢,便知道这些话对方是听不进去的。
这样深厚的屏障,不是一日铸成的,自然也不会被他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崩塌。
那许多道理,徐宛都清楚,也明白,可那又如何呢,有时候,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就确定了,他的名字早在阎王爷那里过了明路,只不过,是妹妹替他填了命,而这些都是要还的。
他,说不得哪一次闭上眼,便睁不开了。
而宋老走后没多久,纪椟便回来了。
瞧着风尘仆仆的,不知是去了何处。
“阿宛,我有话跟你说。”
策清入军才半年,家书已然给他写了十几封了,里面有的没的扯了一大堆,字也写的不好看,纪椟每次看信的时候都会想,虞军都这么闲么?每日不操练么?怎么杨策清竟然还会有写家书的力气呢?
一看就是练得少了。
便想着改日再见到赵将军的时候,得好好提上一句,省的他每日别庄的事都忙不过来,还得抽空看杨策清的家书,若言之有物也就算了,偏都是些鸡毛蒜皮鸡零狗碎的闲事,看得人头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是军营的吃食就写了好几页,从早食写到夜饭,吃了几个馒头,咽下去多大一碗的米饭都要写得清清楚楚,知道的他是去投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是被派到军营检查伙食去了。
还时不时的吟上一句‘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分明在他跟前时多看一眼书都恨不得去会周公,也不知道在家书里酸个什么劲儿。
纪椟虽受不了杨刈唧唧歪歪的家书,但还是提笔写了回信,说了年节下的一些趣事,还有别庄的新安排,零零碎碎的也写了不少。
今日元夕,再过两三日驿馆便能送信了,虽说虞军的驻地就在广原府,但陲州离着迁州挺远的,快马都得跑五天,信件又走得慢,等杨刈收到回信,只怕得月底了。
“哎哟,我的好王爷,怎么还没收拾好呢?”赵嬷嬷喜气洋洋的招呼着院子里的众人准备出行,一转脸就看见纪椟站在门前伸懒腰,身上是平素的打扮,年下准备好的新衣裳都没穿,连忙迎了过去,“马上就要走了,你这孩子,连衣服都没换好。”
纪椟无奈,也跟着哎哟起来,“哎哟,我的好嬷嬷,那灯会也没什么可看的,你们去玩就是了,我还不如在家把年前的账册再理一理呢。”
“那账册有什么可着急的,上元节又不是天天有,快去换了衣服,哪儿有我们都走了,把你一个人撂家里的?”赵嬷嬷向来说一不二,立刻把人推回了房间,翻出了衣柜里都快压箱底的新衣,扔给了纪椟。
在宫里时赵嬷嬷就一直照顾他,如今虽说他年岁长了,赵嬷嬷管的少了,但只要嬷嬷做主的事,就没有他反驳的余地。
纪椟只得听话的换了衣服,“嬷嬷,把我箱子拿上吧。”
“不是去看灯么?拿你那箱子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看的不得画下来嘛!就拿上吧!”
“行行行。”赵嬷嬷连忙答应着。
他才没心情看什么灯会呢,等进了临虞城,他就拎着箱子往望江楼一钻,一个人自由自在,跟那么多人挤来挤去的有什么意思。
“瞧瞧咱们王爷,真是一表人才。”
“说来王爷年岁不小了,也不知道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王妃娘娘。”
“那不得看王爷喜欢什么样的?”
“别,还是看哪家姑娘能压得住他吧,成日歪理邪说一大堆,说什么都不听。”
“那不得找个彪悍一些的?”
“得,最好能拎着棍子揍人的那种。”
仆妇们笑作了一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陪笑,心想他好不容易离了云都,陛下都说不着他了,眼下还没过够松快的日子,才不要找个媳妇管着他呢。
如果可以,他倒是挺想给杨策清找一个彪悍的媳妇,看那俩天天干架,肯定会很有意思。
其实,纪椟刚到临虞那年,还是喜欢在上元灯会乱逛的,上川的风俗与云川有很多不同,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但几年看下来,也就腻了。
临虞城里,也就望江楼还建的有点意思。
他们一行从虞北峰出发,到了临虞城,天色微暗,街上灯火通明,纪椟嘱咐了别庄的众人游玩时小心一些,便拎着箱子溜去了望江楼。
楼上虽比不得长街的人多,但也不少,纪椟寻了个能瞧见临水江的位置,径直翻出了栏杆,朝着飞檐那处走去,人们多在观灯,看江水的不多,并没人注意到他。
而望江楼的这一侧,有一条连通了附近建在江边高处的小阁楼的空中连廊,纪椟选的位置便正好能瞧见那连廊,和连廊下方的虞江以及挂在半空,若隐若现的满月,是个绝佳的视角。
反正闲来无事,纪椟抱着箱子铺好宣纸,一时不知该画什么,咬着笔头愣了半晌,忽地有了决断,在近处描出了桂树的枝桠。
太常引·赋元夕谪仙
元时遥望月幢幢。云散照虞江。檐下雀成双。又听罢、怀中断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光欲落,忽风卷页,掀起画中香。吹去满空廊。月中桂,仙人半窗。
气氛有些凝滞。
徐宛从那幅月下仙移开了目光,心情复杂。
【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这些年甚少出门,七年前那一次,是因为那一年徐父身故,他虽考取了功名,但真人却说,仅此而已,袁氏母亲怕他过于伤怀,特意在元夕那日带他们出去散了心。
“那日过后,我费了些功夫,才得知了惊鸿一瞥的那人,是城中徐府的大公子,叫做徐宛。”其实没有说来的那么容易,徐宛几乎不露面,虽然有功名,但因身体的缘故,诗会什么的从来都不去,他辗转查了小半年,才偶然得了消息,“我知道你因妹妹早逝,心中不忿,却又无从恨起,你希望你妹妹活着,甚至是这一刻,你也会想,若站在连廊中的是你妹妹,这或许会是一桩很好的姻缘。”
纪椟将画卷放到了一旁,坐在了徐宛身边,“可是不会的,我并不好女色,即便当初见到了你妹妹,也不会喜欢。”
徐宛长长的叹气,“这桩婚事本就是她的。”
纪椟咬了咬下唇,语出惊人,“没有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微微皱眉,什么?
“平昭王府与徐家,并无婚事。”
徐宛眼睛圆瞪,惊愕之下,硬是半晌没说出话来,“可圣旨写了,婚事是前王妃陆氏与我娘定下的。”她们二人的确是手帕交。
“那是假的。”
徐宛不解,“不……圣旨怎么会是假的?”
“那是我跟陛下求来的,陛下不同意,我就再也不见他,后来陛下就同意了。”那次陛下千里迢迢跑来临虞看他,结果被他气的在王府里直跳脚。
徐宛语塞,“可,的确是有王妃给我娘的亲笔信,还有信物。”
“全都是假的,那封信是我仿我娘的字迹写的,信物也是特别准备的。”
徐宛看着纪椟的脸,脑中一片空白。
可是,“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轻勾嘴角,“为了逼你嫁给我。”
“我见不到你,我给徐府不止一次的递过帖子,甚至是婚前,我也递过,但都被一句‘公子病重,不宜见客’打发了,我不想再见你,只能在徐家的祖坟里,只能见到一块冷冰冰的石碑。”
徐宛垂眸,帖子的事,他知道,那几年,他的确是不宜见客,而王府的帖子,他们也不敢接。至于婚前,他心里厌恶更不想见,便一次也没应。
“还有一件事。”纪椟继续开口,俯下身子,从徐宛背后的枕头底下,摸出了那把匕首,“你不记得了,三年前,你之所以会一脚踏进黄泉,是因为我。”
长赢开序,炎上为德:
乐府诗集
【隋五郊歌】-【徵音】
长赢开序,炎上为德。执礼司萌,持衡御国。重离得位,芒种在时。含樱荐实,木槿垂蕤。庆赏既行,高明可处。顺时立祭,事昭福举。
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
闻子由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北宋·苏轼
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
土人顿顿食薯芋,荐jiàn以薰鼠烧蝙蝠。
旧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虾蟆缘习俗。
十年京国厌肥羜zhù,日日烝花压红玉。
从来此腹负将军,今者固宜安脱粟。
人言天下无正味,蝍jí蛆jū未遽贤麋鹿。
海康别驾复何为,帽宽带落惊童仆。
相看会作两臞仙,还乡定可骑黄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三年前的事,徐宛仍有印象。
那一年,迁州的几座城,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商户遭劫的事,更有甚者,不单是货物钱财尽毁,运送的人员也死伤无数,那时迁州知州还是阮献鸿,这一年亦是阮知州在任的最后一年。州衙联合了虞军彻查此事,围剿了盘踞在客州与迁州交界之地的贼匪。
围剿行动中,曾有一伙贼匪逃亡流窜到了临虞城附近,因徐家的铺子为此事折损了不少人,他得知消息后,便毅然前往了。
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年少气盛。
那一伙贼匪最后尽数死了,他也算是帮了些忙,杀了几人,只是归家后,身体便支撑不住了,救命的药被他挥霍了一半,是药三分毒,那些毒素积攒起来,加之动武后心脉紊乱,差点要了他的命。
也是在那之后,真人再不许他习武练功,药也交予了旁人保管。
可,这些事,与纪椟有何关系?
徐宛想不通。
纪椟也想不通,“前因后果,你都记着,却只是将我忘了么?”
徐宛茫然,他的确对纪椟没印象,他们见过么?
纪椟微叹,将匕首放进了徐宛手里,“往你府上递消息的人是我。”贼匪匿入深山,虞军一时无法从客州方向抽身赶来,便给他飞鸽传书,他与杨刈领了府兵前去搜寻,这种绝密怎么会叫平头百姓知晓。“我想着你肯定会来。”而徐宛也的确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元夕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面。”
徐宛那时已褪去了少年人的稚气,变得沉稳内敛,却不同于眼下的温和,三年前的徐宛犹如一柄藏锋入鞘的利剑,带着傲然和凌厉,杀伐果决,令人心折。
纪椟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徐宛。
【匕首你留着吧。】
青年不解的看向他,干脆利落的将匕首放回鞘中,一抬手便抛进了他怀里,【无功不受禄,告辞。】
“大婚那日,我见你拿着这匕首,还以为你记得。”
徐宛越发迷茫。
他真的不记得。
但他会在那些聘礼中,拿走这把匕首,或许并非偶然。
“为何说这些?”纪椟若想让他知道,大可以一早就坦白,而不是拖到今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沉默了片刻,“我昨晚,抱着你的时候,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我想放你走。”徐宛愕然而望,“虽然仅仅是一瞬,但我怕了,总有一日,这样一瞬的念头,会占据所有的思绪,会逼迫我付诸行动,我不想到了那一日,才后悔自己隐瞒了所有的事。”
“阿宛……”
只留下了,虚无。
他从接下圣旨的那一刻起,就想着,终于到了他回报妹妹的时候,妹妹替他而死,他替妹妹承受所谓的婚约。
可纪椟却告诉他,没有婚约。
所谓的婚约,只是为娶他而耍的手段。
那他往后在王府,又是为什么呢。
“或许可以,不是为了什么人,只是留在我身边。”纪椟似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连同他手中的匕首一起握紧了,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你喜欢四和春,在徐府必然是受到很多限制的,在这儿不会的,你想去的地方,再远也能去,什么地方我都会陪你去,我永远都是属于你的。你大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徐宛哑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挣脱开纪椟的掌控,却被死死的抱进了怀里,更动弹不得了。耳边只有纪椟幽幽的低语,“你要明白,我等了七年才等到今天,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纪椟看的明白,他知道徐宛心底对他是有期待的,才会因那幅画而恼怒,才会陡然生出绝望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爷,唔……”
纪椟从来都是个急性子,他这辈子所有的耐性都被那七年的等候磨没了。
唇舌间的交锋,徐宛不大擅长,而纪椟那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劲头,更是难以招架,很多时候,徐宛的思绪都会变成一团浆糊,完全忘了之前还在想什么。
但纪椟这样炉火纯青的技艺,也会让人心生疑惑。
“我送去的那本秘戏图,你没看过吧,那是我画的,画的我们两个。”徐宛闻之震惊,纪椟仍执着的一遍又一遍的舔舐着他的唇瓣,那颊上的羞色,耳边的微烫,脖颈间的赤红,都让他爱不释手,“我就是这样鬼鬼祟祟、龌龌龊龊的妄想了你这么多年。”
“你……”徐宛震惊之余,又觉词穷,绞尽脑汁,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纪椟志得意满,帮他想了一堆,“我卑鄙,我无耻,我下流,我无赖,我流氓。”说着,又在那艳色的唇上辗转纠缠了片刻,补充着,“我不要脸。”
徐宛无语凝噎。
描述如此精准,他还能说什么。
“我不要脸,我要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满眼的深情与怜惜,却看得人心慌。
唇边被津液濡湿,贴合的部位都随之胶着起来,他们许久不曾如此亲热了,徐宛原本还算清醒的头脑,早就混沌一片了,炙热的呼吸彼此交织,似乎在不断的缠绕中,融为了一体。
与这种浓烈的欲望相对应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徐宛想不出来,即便被那些感情层层包围,他也无法回应。
他苍凉荒芜的心境中,长不出这样的感情,他仿佛是一头只会索取的怪物,纪椟又那般的甘之如饴,他能回复的只有满腔的愧疚罢了。
猛然间,房门被拍的砰砰作响。
“公子,鲤鱼汤熬好了!”讲讲讲!有什么好讲的!百两怨念深重的拍着门,这个平昭王有完没完,说要同公子讲话,公子就把他撵走了,这都讲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出来?
徐宛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推搡着纪椟,生怕被百两瞧见他这副模样。
“啧。”这个小随从,他总有一天要将人扔去枕山苑挖野菜。纪椟不满的咂舌,但还是松开了怀里的人,起身要去开门,扬声回应,“别拍了!”却又徐宛被拽了一下,“怎么了?”
徐宛有些仓皇的撒开了手,磕巴起来,“别,别让他,进来。”
纪椟眨了眨眼,看着徐宛面上遍布潮红的情态,心想是不好见人的,答应下来,“好。”又俯身下去,亲了亲那泛着红润的脸颊,“我可舍不得让别人瞧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门打开,纪椟看着门外沉着黑脸的百两,将食盒一把抢走了,“你家公子说了,不许你进去。”随后将百两与那句‘为什么’一齐关在了门外。
百两叉着腰暗自生气。
所以他家公子那没出息的,又被三言两语的哄好了?
食盒里,放了一盅赤豆鲤鱼汤,一盅绿豆汤,还有一碟糕点。
这些东西可不少了,“早起没吃些东西么?”不然,百两怎会送来这么多。
徐宛整好衣襟,下了床榻,脸上因动情而泛起的颜色还未消退,坐在了桌边,缓缓摇头。
他那时还有些低热,饭时没有胃口,吃了药后就更不想进食了。
“这是什么?”徐宛一眼就瞧见了那碟糕点,以往没见过,想来又是厨房王大娘的拿手绝活。
糕点色泽茶黄,似透非透,刀口处还能看到嵌在其中的殷红花瓣,顶上点了一滴桂花酱,嚼在口中,软糯微弹,银耳柔滑甘甜,花香芬芳四溢,使人口齿生津,神清气爽。
纪椟咬了一口,才想起来,“好像叫什么,玫瑰雪耳糕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本人是不大在意吃食的,主要是王大娘几人,爱做这些,钻在厨房里,天天研究这个研究那个的,纪椟也没管过她们,他吃到的新菜,往往是小筑的仆妇仆役们都吃过两轮后,选出的最好的那个。
徐宛喜欢别庄的生活,吃食其实也占了很大的因素,观澜小筑的厨娘,真的什么都会做,手艺完全不输临虞城有名的大厨。
这糕点很好吃。
甚至是那鲤鱼汤,食疗的菜是最难做的,往往为了兼顾药效,食物本身的味道会为之妥协,大打折扣,但鲤鱼很鲜,几乎吃不出散入汤中的药材。
“这鱼是蔡常府的。”
“北洤青鲤?”徐宛听过,蔡常府的悬平州有一处上川最大的泉眼,那城池便是以泉眼为中心而建,取名北洤,特产便是泉中的鲤鱼。
因生于泉水,长在泉水,那青鲤异常鲜美,在前朝甚至是一种贡品,不过如今平民也可一饱口福了。
纪椟笑了,“你倒是个吃主儿。”
徐宛不觉窘迫,纪椟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鱼虽然是北洤的鱼,但水却不是,只在餐云苑那边的湖里养了一些,虽比不上当地的,但也比寻常的鲤鱼要更鲜。”
那就难怪了。大概这鲤鱼汤,只是鱼本身的鲜香盖去了药材的苦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宛,你喜欢这些,我们寻个日子,去一趟蔡常府吧。北洤城的鲤鱼肯定更好吃的。”
但,蔡常府山高路远……徐宛心下暗叹,没有应声。
纪椟却突然抓了他的手腕,“阿宛,你只管做决定想不想去,其余的事一概有我呢。”
徐宛定定的看了他两眼,最终还是点头了。
午后,宋老又来了,瞧着徐宛的状态好了不少,便看了一眼守在一边的纪椟,心中略略放松了一些,总归是两人之间的事,他不好太过插手。
“不妨事了,暑气消了大半,平日以食疗为主,去热的药就不必再吃了,殿下多多静养几日,心绪平和,自会痊愈。”
几日休养过后,徐宛精神好转许多,在此期间,他还遣了百两回徐府,借着送东西为由,将扔在书柜里的秘戏图拿来了。
徐宛终究是没敢翻开看。
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还画着他的脸,想想都难堪。
但藏又不知该往哪儿藏,便随手塞到了枕头底下,跟那把匕首放在了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被纪椟发现,也在意料之中,左右是他画的,徐宛并不在意。
纪椟却有些意外,他只是提了一嘴,徐宛竟让百两特意取来了,伸手将人揽进了怀中,不过,也是他思虑不周,若叫外人瞧见了,总是不好的。“烧了它便是,还藏着做什么。”
“不好说烧就烧的。”这又不是他自己画的。
纪椟失笑,“给了你就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徐宛微微挑眉,他的确是很想烧的。
纪椟有心逗他,“要不要看过以后再烧?”这好歹是他用心画的,为画这一本,可买了不少春画来做参考。
徐宛皱眉,别,他不想看。
纪椟见此情景,立刻一脸委屈,“我画了好些日子呢,还是我自己装的,没让旁人沾手。”
徐宛心说,就是画了一年,他也不想看啊。
纪椟便不理他了,自顾自的解了细带,翻开了第一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徐宛无语,图就放在眼前,想看不见都难,画工的确不错,也并非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反而场景描绘的极为详细,背景是一片深林,前景是潺潺的溪流,画中的两人抵剑而立,衣衫完整,虽画的人像不大,却在侧影中看得出有几分像他,另一人自然是像了纪椟。
瞧着有点过于正经。
不过也就第一张正经,第二张,画中的两人便搂抱在了一起,随着画页翻动,便逐渐不堪入目了起来,甚至在页面的一侧,还贴心的标注了名称,什么蚕缠翡翠空翻蝶、竹林吹箫燕同心,更有鱼翔浅底、貂蝉拜月……
整整画了二十多页。
徐宛:……
“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比起看秘戏图的羞耻,徐宛更加惊讶,纪椟是从哪儿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将市面上能买到的春画都买了,研究整理出来的。”听来还挺得意。
徐宛看了一眼纪椟,对方满眼期待,似乎在等他夸奖。
徐宛是一句都夸不出来,只想给这厮一脚。
“阿宛。”纪椟喉头有些紧,却只是抱着人,默默的吸取着徐宛身上的味道,结果徐宛被他抱的有些不舒服,按着他的腿想挪动了一下,却失手按在了别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愣了一下,随即大惊失色。
同为男子,他哪里会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
徐宛吓得脸都白了,都顾不得留面子,直言不讳,“你不是不能人道么!”
纪椟挑眉,“谁跟你说我不能人道了?”
“你,你自己……你不是说过不能留后么?”
纪椟理直气壮,“是不能啊,难道你能怀孕生子么?”他不过是担心徐宛的身体受不住,才忍着什么都不做的。
徐宛顿时如鲠在喉,半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纪椟也反应过来了,“你一直都以为我不举么!”
徐宛喏喏无言。
外面以讹传讹,谣言漫天,也不能怪他信以为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证明,传言都是不可尽信的。
纪小王爷损伤了自尊,很是闹腾了两日,徐宛理亏,也就随他闹去了。
至于那本秘戏图,徐宛最终没能得空拿去烧了,只丢在了枕头后面,眼不见为净。
虞北峰的峰顶,在向南的那面,还修着一处八角亭,离着崖边不远,坐在亭中还能听得到崖下临水江拍岸的声响。
隔水相望,亭子的正对面便是虞岭的后山,隐隐能瞧见容真观的屋顶。
“斩日。”百两站在亭下看着横匾,“这名字好妙啊。”
杨刈不咸不淡的冷哼一声。
百两啧啧,“杨大人这是有何高见啊?”
“哟,不敢,您有何高见?”
百两抱着胳膊,扬起脸来,“虞北峰山势陡峭,从半山腰往上,山峰拔起,其势如剑,日升日落皆在剑峰两侧,故而远观时如同被斩,这亭子叫‘斩日’岂不是很妙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倚着柱子,没什么姿态可言,满面讥笑,“我怎么听说,这亭子原本叫‘暂亭’,只不过为着好听才把‘暂’字拆成了‘斩日’。”杨刈吊儿郎当的回头看了一眼已在亭中坐定的两人,“纪小王爷,这不就是您改的么?”说着,杨刈还梆梆的敲了两下柱子。
纪小王爷头疼,“你下次能不能别跟来了?”太能给人添堵了。
“嘿!”杨刈立刻调转矛头,“凭什么,分明就是你把纪老元帅的匾弄坏了,才改了新的。”
纪大祸害摸了块石头毫不留情的砸了过去。
暂亭。
徐宛没理会那两人的你来我往,只是看向了相隔甚远的虞岭,纪良元帅选择将‘暂亭’建在此处,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在此处暂停呢?
停下后,能看到的只有虞岭而已。
可虞岭后山的风景,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也不知道真人回来了没有。”百两躲着那俩,到了徐宛身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人就是回来了,在这儿也瞧不见的。”能看到的不过是道观的顶子。
徐宛有些迷茫,又好像有些明悟。
纪良元帅是想在这看到什么,但却看不到,所以才取名‘暂亭’么?
本想暂停一观,可山水阻隔,望眼欲穿,故此只是暂停。
能让纪良暂停的,又是什么呢?
“把四和春交给我是什么意思?”杨刈皱眉,“你要跟你的徐殿下殉情去了?”
纪椟恼火,这张破嘴,“滚,我打算带阿宛去趟蔡常府。”
“去蔡常府做什么?”这单是来回,就得两个多月,就徐宛那身体,能经得住这么折腾?难道是去看病的?可蔡常府也没听说有什么神医啊,容真观的道长们在上川已然是出了名的悬壶济世了,还用得着跑那么远?
“不做什么,就是四处走走。”
“去玩么?”杨刈拉了个脸,“那凭什么不带我啊,我还没在蔡常府玩过呢!”这见色忘义的小人,出门不带他就算了,还把四和春也丢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刈嚷嚷起来,在亭子里的两人也都听到了动静,看了过去。
“我是陪媳妇出去散心,你凑什么热闹,你连媳妇都没有。”
杨刈:……
成了亲的人都这么讨厌么?
然后纪椟身后便传来了笑声,下意识看去,原是徐宛二人走到近处了,百两咧着嘴笑的一脸揶揄,杨刈眉峰微动,恶声恶气的质问,“你笑什么!”
百两扬脸,“笑你没有媳妇啊!”
“难道你就有了?”
“我年岁尚小,自是不急的,比不得杨大人一把年纪了,连个媳妇都讨不着。”
杨刈嗤笑,“我这个岁数叫一把年纪,那王爷这年近三十的又叫什么?”
纪椟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凑到了徐宛身边没搭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年近三十怎么了?岁数大一些的才更体贴呢!”百两气呼呼的上前一步。
纪椟无奈,也没有多大吧,他才二十七,今年的生辰都没过呢。
“那我怎么就不能年近三十的时候再成亲呢?按你说的,那时候我就更体贴了呀!”
“呸,王爷体贴那是因为他本来就体贴,像你这样的,再过三十年你也还是一样尖酸刻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好不热闹。
“你这小随从真是能说会道。”纪椟算是大开眼界,他这么多年算是被杨策清气大的,虽然也还嘴,但是根本比不上百两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劲头。
这才叫,棋逢对手!
徐宛很是不赞同,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像什么样子。
“别管他们。”纪椟一把捞回了正要出言阻止的徐宛,“不碍事,他们心里有分寸的。”没分寸也无所谓,两人都不像是会吃亏的,权当看戏了。
天色阴沉沉的,偶尔还有风吹过峰顶,虽是趁着阴天上山走走,但也不好待太久,“冷不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徐宛没有逞强,上山前,纪椟就怕吹着他,特地给他裹严实了,刚到峰顶的时候,他还觉得热。
纪椟摸着徐宛的手,的确不冷,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将人搂进了怀中,另一边正吵得热火朝天,纪椟失笑,“出行的时候带着他俩,其实也挺好。”无聊了可以挑拨挑拨,看那两人吵架也能消磨时光。
不好吧……而且,“杨大人不是得看管别庄么?”
“其实也没什么要看的,各个别苑都有主事的人,走个小半载也不会出太大的差错。”他只是想给杨刈找点事做。“不过我倒是在考虑,是否要再带一名大夫。”未免徐宛身体不适,外面的大夫不靠谱。
“不会人太多么?”领着那么多人,倒不如待在四和春更方便。
纪椟低笑一声,“阿宛是想,只有我们两个人么?”
“不是。”徐宛轻声反驳,其实也是他不好,他若身体康健,自然可以独自出游,纪椟也不必操心那么许多,什么都得准备。
不然,就算了。
“别想那么多,就是多领些人出游,也是正常的。”王府家大业大的,不至于领上五六人出门游玩就会被人诟病,临虞城的一些富户,单是去容真观上次香领的人都比这多。“况且,别庄的人们也大多没出过远门,他们肯定也愿意出去走走的。”纪椟说着,顺手夹了一块糕点送到了徐宛嘴边。
徐宛咬了一口,纪椟便把剩下的填进了自己口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大娘的手艺真的不错,把她也带上吧。
“你还记得宋双双么?”纪椟突然问。
徐宛点头,是宋老的孙女,不过只见过那一面。
“她医术很好,且善用金针,又爱四处寻药,应当会愿意与我们一同去的。”纪椟咬了咬筷子,“对了,还有斋主,她是蔡常糸mì州人士,往年会在入秋后回糸州扫墓,也能与我们同行。”
“斋主,竟是糸州人么?”斋主不是姓梓么?斋主能在年少时读书识字,家中必然是富甲一方亦或是当地世族,但糸州大族与富商中,并没有姓这个的。
“斋主跟我提过,她本家姓沈,母家姓范,十四岁时母亲范氏因病被休,父亲另娶新妇,范氏被休后不到一月便撒手人寰,结果,沈家不许弃妇入祖坟,而范家也不要外嫁之女,范氏死后没了容身之地,只得葬在野地,自那之后,斋主便弃了两家姓氏,改了梓姓。”斋主每年回糸州,也是为了给母亲扫墓。
徐宛叹气,原来是这样,难怪他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上川何处会有姓梓的世家。
斋主十四岁离家,跋山涉水的到了临虞府,这许多年的辛酸苦楚,也是鲜为人知了。
“阿宛。”纪椟怕他多想。
“嗯?”纪椟闹脾气的那两日,抱怨他总是不理人,之后纪椟唤他,他都下意识回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改日去次容真观吧。”即便清风真人不在观中,也能让旁的道长看一眼。
“好。”
小筑中的浴池比王府的那个更为雅致,不过连接寝室的暗房却差不多,大抵是纪椟照抄了此处的摆设,在王府建了个一样的。
但也有些不同之处,这边的暗房比王府的还要大一些,只是被浴池的水汽侵染,过于潮湿,不便多留。
纪椟却还是照常会在暗房里等他。
他走到门前,回头看了,纪椟便对他笑,他莫名觉得不安,脑中有了古怪的念头,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怎么了?”大抵是他站久了,纪椟奇怪,来到了跟前,“是不舒服么?”
徐宛张口欲言,却又为难起来。
“我让百两进去陪你吧。”
“别!”徐宛顿时有些失态,眼疾手快地捉了纪椟的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微微俯身,捏了捏徐宛的脸颊,后者却在瞬间红了脸,纪椟有些错愕,似乎明白了什么,“阿宛想让我进去陪你么?”
徐宛垂首不语,却攥紧了那一截衣袖,仿佛是默认了。
纪椟内心狂喜,但还是耐下性子,郑重询问,“阿宛知道我会做什么吧?”
许久后,徐宛才若有似无的应了一声。
纪椟呼吸一滞,“阿宛,有些事是不能反悔的。”
徐宛有些怨怪的看他,“你不举么?”
纪椟挑眉,他就是真的不举,今天晚上也必须举得起来。
鸳鸯逐水翻白浪,双蝶缠飞碧纱窗。
紫虬金蟒入幽径,呜咽声声落满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色是刮骨钢刀。
可几次接触下来,徐宛觉得这钢刀似乎只刮了他的骨,却没蹭破纪小王爷一点油皮。这厮的瘾头还大得很,三五不时的缠着他,若不是顾虑到他的身体不堪重负,只怕连这三五日的空隙都不肯施舍。
其实旁的还好,情事一项,他也是得趣的,就是纪椟过于黏人了。
纪小王爷身强体健,内火又旺,冰天雪地里挨在一处,倒是温暖宜人,可如今业已入夏,天气渐热,夜里好不易凉快一些,还被纪椟抱了个满怀,抱得他浑身滚烫。
实在是不得安歇。
推也推不开。
“王爷。”
“嗯?”屋子里飘散着熏香的气味,纪椟关好了门窗,熄着烛火,从昏暗处走来,见他衣着完好,轻笑出声,“我为殿下宽衣吧。”说着便伸手去解腰带。
徐宛攥了一把衣袖,下意识躲开了,他没这意思,只是想分房睡,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纪椟不解,有些委屈的看着徐宛离了自己八丈远,“我这几日可没闹你。”
“这些时日暑热烦人的,我怕王爷睡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椟了然,却又不想如了徐宛的意,“我没有睡不好。”
徐宛咬唇。
可是他有。
“未雨绸缪总是不会错的。”
纪椟不乐意,一把将人拉进了怀里,揉了揉徐宛肥厚而柔软的耳垂,意有所指,“阿宛睡不好早说就是了,为夫总有法子帮你的。”
徐宛一愣,瞬间就明白了纪椟的意思,王爷虽万事都好说话,但床榻之间,却强硬霸道的很,半个字都不肯依他,顿时警铃大作,“不用了。”他虽不再习武,但底子还是有的,纪椟也不敢跟他动手过招,挣脱开还是容易的。
但纪椟敢松手,自然是有别的招数等着他的。
手掌顺着脊梁一路向下,隔着薄衣堪堪按在了腰眼上,酥麻如水一般的荡开,徐宛一声闷哼,身子莫名燥热起来,紧接着就被按倒在了软和的床铺上。
“王爷。”徐宛也不禁恼恨自己不争气,可还没再次反抗,湿热的舌尖便触碰到了喉头,不论如何滚动都逃不出那方寸之间。
纪椟知道徐宛会愿意与他有肌肤之亲,不过是存着补偿他的心思。他也知道得寸进尺和蹬鼻子上脸都是小人行径,偏巧他不是什么君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是个馋人身子的泼皮无赖而已。
徐宛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的,再醒已然是次日的午后了。
脑袋昏沉是因为熏香,浑身酸软就不可言说了。
纪椟瞧他睁眼了,凑上来贴着面磨蹭,黏糊的要命,“饿不饿?”
徐宛饥肠辘辘,但是不想理他,裹着被子往床榻深处挪动着,纪椟便笑,踩了鞋子,厚着脸皮钻进被子,将赤着身子的徐宛搂进了怀里。
徐宛本想挣扎,但从骨子里漫出的闷疼,瞬间便击溃了所有行动,让他只能歇了这份心,而纪椟也不曾胡作非为,只是给他按了按后腰,徐宛就随他去了。
“百两呢?”他睡到这个时辰,只怕百两要担心的。
“我把他支到策清那儿去了。”纪椟随口应着,说罢却又不满起来,“你怎么不知道问问我呢?”
徐宛无言而视,人都在眼前了有什么好问的?
“你就不晓得担心我?”纪椟见他不回话,不依不饶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担心什么?”徐宛疑惑。
“担心我是否用饭,是否喝水,担心我身体可还康健啊。”
徐宛看着眼前壮如牦牛,又似铜浇铁铸一般强健的某人,心想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他的身体迟早会经不住纪椟这样的索取。
甚至只是正常的索取。
“饿了。”
杨刈到安来院之时,两人正在廊下消食,瞧见了来人,都有些意外,毕竟杨刈虽同住观澜小筑,但甚少会径直到卧房来寻人,显然是有事。
徐宛下意识看向了纪椟,只以为是别庄有什么事。
“殿下,杨某有事讨扰,还请拨冗。”
杨刈既如此说,徐宛自然得听一听。
而杨刈那处能与他相连的,不外乎百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来殿下已见过宋老的孙女双双了。”纪椟懒得招呼他,杨刈便自觉地搬了凳子,坐在了二人的对过,纪椟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徐宛点头。
“这些日子,百两与她走的很近。”杨刈的话并未说到重点,但纪椟倒茶的动作却是一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愕然地看向了杨刈。
“不会吧。”纪椟有些犹疑不定。
“不然我走这一趟做什么?”
纪椟显然是知道什么,徐宛被这二人的哑谜绕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是那两人出什么事了么?
“殿下有所不知,双双这妮子有些邪性的,她年纪不大,医术却好,存了一脑袋的怪诞离奇,宋老的子媳早故,她跟着宋老在军中待过两年,十二岁时,曾养过一条黄狗,竟倒反天罡,使公为母。那公狗被她去势,甚至假孕妊娠,肚大如圆,最后暴毙而亡,军中兽医惊疑之下为其开膛,肚中只有棉絮成团,与血肉粘连。宋老因此大怒,将人狠狠打了一顿,又送去了斋主身边教养,前年开春才接了回来,又去外游医至今,瞧着是正常了许多。”杨刈讲这些事时仍心有余悸,当年,他正在军中服役,亲眼得见那黄狗生前的怪异行止。
而徐宛从未听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东西,一时都有些呆住了。
什么使公为母,什么假孕,他似是听懂了,又似什么都未明白。
直到纪椟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徐宛才陡然清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事在庄中并不是秘密,众人心知肚明,对她也多有防备,但百两不知其中内情,这二人来往过密,难保双双不会生出些许的歪心思。”他虽与百两斗嘴争执,但也不愿看着好好的人最后落得一个暴毙而亡的下场,“这些话若我来说,百两想来是不会信的,还望殿下对他规劝一二,也不是叫他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存些戒心,防患于未然总好过事到临头悔之晚矣。”
杨刈的这些话,徐宛也是赞同的,“多谢杨大人替他劳心费神。”徐宛说着,忽地觉着有些不对,百两不是去找杨刈习武了么?杨刈在这儿,百两呢?“百两在哪儿?”
杨刈叹气,“被那妮子叫走了。”
徐宛立刻惶恐起来,正要起身去寻人,便听院中传来百两的喊声,“公子!”听着声音与往常并无不同。
百两撞到过一次两人在房中亲热,自那之后,只要见着房门四敞延开,进门前都会喊一嗓子,然后略停片刻。
前脚踏进房门,百两就察觉到房中的气氛有些怪异,三人在桌前正襟危坐,齐齐看来,百两被他们瞧得头皮发麻、一头雾水,下意识行了礼。
“公子,王爷,徐府的回礼送到王府去了,老翁使人送来了,还有夫人的回信。”百两把信封递了过去。
徐宛接了却没看,只是问他,“你去哪儿了?”
“跟宋姐姐他们上山了。”百两瞥了杨刈一眼,这货是来告状的么?
杨刈瞪了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徐宛皱眉。
“医庐的人上山采药,我跟着去了。”
徐宛总算放下一颗心来,“你与宋姑娘来往要注意分寸,不可单独相处知道么?”苦口婆心的劝,“你终归是个男子,总往姑娘身边跑,难免损伤宋姑娘的声誉。”
“哦。”百两回应的有些敷衍。
杨刈就怕他听不进去,“我便开诚布公的说了,让你离她远一些,肯定是没坏处的。”
“宋姐姐人挺好的啊。”百两没懂,好端端的,又不是第一次跟着出去玩了,绝对是杨刈又说了什么怪话。
“等她起了心思,切了你的命根子你就知道她到底好不好了。”杨刈声音渐冷。
百两愕然,“你,你胡说什么呢!”百两也恼火起来,“你就是嫉妒我跟宋姐姐她们玩的好,你就是把我挤走了你也娶不上媳妇!”
“陈思!”徐宛忽地拍了桌子。
百两被吓的一个激灵,公子很少这么连名带姓的叫他,显然是生气了,连忙闭上了嘴,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略略冷静了一下,拽着百两出去了。
二人寻了个僻静处,徐宛把前因后果与他讲清楚了,也说明了杨刈不过是一番好意,只是让他长个心眼,多加提防。
百两最怕徐宛气坏了身子,自然是说什么都应。
“你与杨刈也不可如此针锋相对,他能为你考虑这些,终究是个好心人。”
百两撇嘴,“是他先惹我的。”
徐宛知道百两向来不惹事,但是更不吃亏,特别是在嘴上,可他也管束不了杨刈,“实在不行,我让王爷给你另寻个习武的师父,见不着面,矛盾也少一些。”
“也行。”他又不是吃拧了,非要跟杨刈吵嘴。“不然,就公子教我呗。”
徐宛摇头,就他这三拳两脚的,实在不够看,况且,纪椟肯定不愿意,他多问一句那厮都要闹,更何况他若是亲自教百两,纪椟指不定会怎么折腾他。
“你听话些。”徐宛也是头疼。
百两连忙答应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换人的事,纪椟却没一口应下。
府兵之中,能在武力上胜过杨刈的,实在没有。
就连他都不一定能打得过策清。
不然也不会把百两交给策清带了。
不过,这事说到底也是他惹出来的,不好不管。
“换人的事,我早跟他提过,是他不肯。”
“为何?”那杨刈瞧着不是很想教人的模样。
纪椟无奈,“我也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许是欠骂吧,就由他俩去吧,闹不成什么样的。”
“百两转眼就要成年,可若一直这样吵闹,不够稳重,我怕他一个人在外会吃苦头。”百两实在不是个能让人放心的性子,这一点也的确是像了他。
“你既担心,就不必让他离开,在四和春有的是活计让他忙。”百两如今就在庄子里四处野,大概也是愿意留下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徐宛发愁,却也想不出法子来。
纪椟只得岔开了话题,“送来的信里写了什么?”
徐宛回了神,“母亲问既要一起过端午,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不用准备,这儿什么也不缺。”纪椟看了眼窗外,日头西斜,“天色还早,我让策清去跑一趟递个消息,明天就将人接来吧。”
徐宛暗喜,不由得面上带笑,点头同意了。
徐宛是高兴了,徐府差点乱套了。
“这离着端午还有好几日,怎么好现在就去打扰呢?”袁氏接见了杨刈,听闻此言,心里有些惴惴。
“殿下思亲心切,自该早些团聚。”
袁氏想着这一晚上,她连常礼都备不齐,若是失了礼数,岂不是让大哥儿难做,“可这时间实在有些仓促……”
杨刈还得回别庄,再坐一会儿就该关城门了,便直言打断,“袁夫人,王爷既已定好明日来接,便改不得了,殿下多等一日就要忧思一日,王爷是想着殿下的身体要紧,夫人还请明日尽早动身,五更三点,晨钟过后,在下便会领兵相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无从反驳,只得应承。
杨刈当即告辞离去。
袁氏叹气,连忙起身将人送走,转过来急惶惶地往后院走去,“快看看库房里有什么。”
身边的妈妈立马搀住了她,“夫人,咱们明日走了,衡哥儿怎么办?他还得过两日才能从居州回来呢。”
“眼下也顾不得他了,家里有老许守着,回来了让他自去王府就是了。”袁氏说罢,又想起来别的,吩咐着,“你去指几个随行的,不要多,但要嘴严,最好年纪也长一些的。”
许妈妈不解,“姑娘们不是伶俐一些么?”府中又不是缺这两个人。
袁氏不满,“你是怕王府里伶俐的还不够多么?”她是去瞧自家孩子的,又不是去添堵的。
许妈妈恍然,连连称是,“瞧我蠢的,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
那平昭王实在是个一言难尽的,万一瞧上哪个,动了歪心思,岂非让彼此都难堪。
徐家的商铺都是做些小生意的,几间杂货,几间米粮,最赚钱的只有一家药铺,实在也拿不出什么太过贵重的东西,库房里放着的称得上重礼的那几样,还是王府送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不能再送回去啊。
“夫人,不然就挑些贵重的药材,兴许大哥儿还能用得上。”许妈妈见袁氏犯愁,便提议,“长济的掌柜不是说铺子里采买了一批江川的石斛,还有药庄养的那几株金丝草,其他的多少准备一些,是个意思也就罢了,咱们肯定是比不上王府的。”
袁氏沉思片刻,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翌日清晨,钟声幽幽,临虞城门大开,徐家住在城北的角落,离着主街稍有些远,杨刈一行八人,骑马而来,亮过王府的令牌,便被守门的官兵放行进城了。
早起还是偏凉的,百两看着许管事叫人拉出了套好的马车,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许管事见他衣衫单薄,惯常训了他两句,又叫人拿了件厚实的袍子给他,不多时,袁氏便带着仆从出了大门,准备停当后,众人随即起行。
袁氏掀开帘子与跟在一侧的百两低声说话,“你怎得来了?宛哥儿身边的人还得力么?”
“万事有王爷呢,我也只是个摆设。”
袁氏默然,听着像是两人和睦,又问,“宛哥儿身体如何了?”
“公子,还好吧。”百两有些不大确定,反正是不怎么病了,但总也腰疼,他说去请大夫看看,公子又不肯的,他再细问,就被王爷撵去做别的了。
袁氏顿时揪住了一颗心,还好,也就是不太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中的女子,可有生事的么?”
“啊?”百两愣了一下,什么女子?哦……旋即反应过来,“没有。”
袁氏却更忧心了。
王府中环境复杂,她该带些能做事的人来着,百两这孩子瞧着没心没肺的,也不知能不能帮到宛哥儿。
“这怎么要出城了?”许妈妈有些慌乱,袁氏闻言也连忙查看。
“不是去王府么?”
“公子不在王府啊。”百两随口回应,“我们在庄子上住呢。”
袁氏瞬间觉得眼前发黑,哪儿有正经的王府不住跑去庄子的?这成亲也没有多久,平昭王就已然将人弃到庄子里了?庄子的生活大多清贫困苦,大哥儿那身子骨哪受得了那种罪?
往后的行程,袁氏都没了心思问东问西,只坐在车里气的哭了一通,又绞尽脑汁的思量着怎么能把大哥儿从庄子接出来,哪怕接不出来,能往里面送些徐府的旧人去照顾一二也是好的。
直至百两说到庄子了,袁氏都打算下车了,马车却没停,袁氏看着窗外,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庄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绿树成荫,鸟鸣声声,远远的还能瞧见田地和屋舍,倒像是个什么山村。
“不是到庄子了么?这是去哪儿啊?”
“公子在卧石苑等着呢。”
不过,公子具体起没起,还得两说。
徐宛倒是起了,在前厅左等右等,又在门前望了又望,自然是什么也瞧不见的。纪椟将他硬拖着回了厅上,可他心里着急,坐也坐不住,纪椟倒了茶让他喝两口,他也喝不下,纪椟便恼了,驱了仆从,将人按在怀里好一顿揉搓,直把人亲的浑身发软,满面通红,怀里人才终是消停下来。
徐宛坐到一旁,整好了有些凌乱的衣襟,端起茶杯正要喝,余光便扫见纪椟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莫名觉得羞耻,便侧过了身子眼不见为净。
茶水是温的,他的脸却是烫的,安静地坐了半晌才觉得散了一些。
纪椟也没继续闹他。
不多时,仆役过来传话,说是瞧见马车到街口了,正往这边来,徐宛蹭的站了起来,要动没动,看向了纪椟。
纪椟失笑,连忙起身搂着人就去了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夫人,是大哥儿!”许妈妈跟在车旁,远远的望见街尾的大门里出来了两人,其中一位她不太熟悉,但徐宛是她看着长大的,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认得出来,连声喊着。
袁氏听着声音,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掀开了前面的帘子,也就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到了近前,袁氏着急忙慌的要下车,徐宛紧走了几步,将人扶下了马车,“母亲小心。”
袁氏握紧了徐宛的手,瞧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平昭王,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也知道这不是什么询问的所在,便只是端起笑脸来,随着徐宛进了正门。
她这一路看来,这庄子似乎并非是她胡乱猜测的那般,虽不至于忧心如焚,但还是有些打鼓的。“阿衡还在居州么?”徐宛没看到徐衡,想着应是易田的府学还没放人。
“想来他午后也该起行,后日就回来了。”袁氏轻声回着,“宛儿,怎得不在王府住了?”
“府里多有不便,庄子上自在一些。”
袁氏想着一王府的姑娘的确多有不便的,可,徐宛若是不在王府住,只留了平昭王在府中胡混,岂非更加难堪?“那王爷他,是特地来迎我的么?”
徐宛愣了一瞬,明白袁氏在担心什么,“不是,王爷同我一道来的,在此有月余了。”
“那,这边住了几人?”总不会是把人都带过来了吧?
“没人,就我们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有些诧异,但还是有些放下心来。
不管那平昭王出于何种目的,总归是没有做出什么侮辱人的事来。
而且,她瞧着徐宛,也比之前生动了许多,眼中积蓄了多年的冷漠都消减了些。
似乎,是在变好的。
袁氏与同来的徐府仆役被安置在清静堂,给徐衡也留出了一间卧房。袁氏观察了许久,发现自她进门后,遇到的仆役年纪都有些偏大,甚至比她带来的那几人还要大一些,不觉奇怪。
这园子里好似没有小姑娘的影子。
纪椟不便打搅他们母子谈话,便寻借口忙去了,独留了徐宛在清静堂,袁氏看了眼许妈妈,后者立马心领神会把人带出去了。
徐宛也知道袁氏定然有许多话想问,“母亲。”
“儿啊,你跟娘说实话,为何好端端的到庄子住了?”徐宛虽解释了,但住在庄子上,总觉得有些奇怪。
“母亲,这边的别庄与一般的庄子不大一样的,王爷自己也是常年住在这儿的。”徐宛也只能宽慰她,“母亲歇一歇,这两日我同母亲在庄子里逛一逛,母亲就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袁氏抿嘴,行吧。“王爷待你好么?”
徐宛略一停顿,郑重地点头,“王爷待我很好。”他也的确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袁氏张了张嘴,但见徐宛谈及此事,眼底浮起一抹柔和,便也信了,“宛儿,你可想过子嗣?”
徐宛哑然,摇了摇头。
“无论如何,这是绕不开的,王爷如今即便真心待你,子嗣一事你也要尽早拿主意,谁生都好,总要有一个养在你膝下。”
徐宛不知该怎么回应,王府的那些事深问下去,总与学堂牵扯不开,但学堂是不好暴露在外的,况且,纪椟也说明了子嗣的事不用他操心。
【阿宛若是实在想要孩子,就努力些生一个出来。】
“母亲想得太远了,我许到不了那一天的。”
袁氏心口一紧,立刻抽了徐宛的手背,板着脸训他,“不许胡说八道!都多大年岁了,嘴上没个把门的!”
徐宛立刻讨饶,“那我才成亲两个月,还没心思想那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这事不能操之过急,但你心里也得有数。”
徐宛连忙答应着。
袁氏暗叹,细细打量了徐宛两眼,“宛儿,你是胖了些么?”与回门那次比较,脸颊是丰盈了些的。徐宛没言语,只是抿嘴笑了,袁氏便也跟着笑,知道徐宛过得好,她心里便高兴,“我瞧这园子里也没个小姑娘的。”
徐宛只得找补,“王爷说我们两个大男人,让一堆姑娘侍候不大方便的,就不曾安排。”
那可好得很。袁氏心说。
“那你身体如何?切不可逞强。”
“我有分寸的。”
时辰还早,袁氏稍歇了半个时辰,便想出去四处看看,徐宛怕去了别的苑饭时赶不回来,便只是陪着在卧石苑里走了走。
卧石苑的布局甚是精妙,依山而建,又将数条小河规整,最高处是占地最大的观澜小筑,河流从两侧环抱而后汇集,取名‘沿流’二字,从高至低,将卧石苑一分为二。
东西两街的街面是由青石铺就,平稳整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河面上每隔百米便建有一座石桥,来往很是方便。
知微见着,袁氏也大概明白了这山庄的特别之处,正转身要与徐宛说话,便见这孩子忽地虚晃了一下身子,幸亏平昭王一直跟着,徐宛一有异动立刻就扶住了。
“宛哥儿。”袁氏一惊,连忙上前,纪椟却是摇了摇头,她不便抢人,便只是担心的看着。
“不碍事,只是困了。”纪椟低头看着靠在胸前的人都有些迷糊了,意料之中的事。
徐宛天色微明便睁了眼,情绪亢奋了一早起,又被太阳晒了些时辰,自然昏昏欲睡了。
纪椟将人打横抱起,徐宛睁着迷茫的双眼看他,似乎是在分辨什么,而后便心神安然地歪在纪椟肩上沉沉睡去了。
“让百两陪您再走走吧,我先送他回去。”
袁氏轻笑,“王爷请自便。”
纪椟略略点头,转身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青天湛湛,万里无云,道旁柳叶低垂,新蝉声声,官道上马车疾驰而过,晨起的夏风掀开小帘,徐徐地灌入其中,为颠簸的车厢送去一份清凉。
启程时,天色微亮,眼下车里的少年都犯起了困,徐衡靠着车壁,强打精神看着手里的书,忽地面前伸来了一只手,掌心平躺着两颗青翠的梅子,接过后送进口中,嘎嘣一咬,酸涩的汁水便淌满了舌尖,徐衡面色扭曲起来,但还是忍着将梅子细细嚼碎,咽了下去,只留了梅核在口中咂摸滋味。
很是清神醒脑了。
那人便低笑一声。
“子回,我这样贸然打扰,会否不妥呢?”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徐衡摆摆手,“不碍事。”反正是在他家过端午,没什么不方便的,左右他二人过了端午,就要一同去广原府换学,从迁州走还近一些。
“公子!要进城了。”车外传来松罗的喊声。
徐衡应着,将手里的书收了起来,又宽慰着面前的人,“你放心,我娘亲是同意了的,你还是同往常一样,住在我院子里就是了,我大哥难得能回来,哎呀,就是那……”徐衡说着说着想起了平昭王,顿时兴致低了不少。
好在友人深知他性格,并不会多问。
徐衡下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带人进府,就从许伯伯那里得知母亲已然被王府接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不是说在家里过么?”
“那日王府来人说是大哥儿想接夫人去那边过,夫人也说让二哥儿回来后直接过去。”
“那娘亲怎么没给我递消息呢?”
他还邀了同窗好友,娘亲是不是又忘了?
“哎呀糟了!”徐宛说起衡哥儿今日该到临虞了,袁氏才冷不丁地想起了什么。
“母亲。”徐宛连忙扶了一把袁氏手里快要撒掉的粽子,“怎么了?”
“衡哥儿早先给我送了信儿,说想带着余哥儿回来,那时不是定下在徐家过么,我就应下了。”可如今换了地方,她又在庄子里过的高兴,一时给忘了。
徐宛了然,徐衡也不是头一次带人回来了,还是前几次来过的那个少年,但把人带到徐府与带到此处,却是不同的。
“母亲莫急,我同王爷商量一下,当是不妨事的。”徐宛撇下了手里的叶子,擦了手起身去厨房寻人。
昨日晚起袁氏给他做了一道汤,今日一早纪椟便闹着自己也要做点什么,窝在厨房一直没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珍馐佳肴。
离着也不远,他们就在厨房前院,跨过月亮门,还没进到厨房,便听到众人的哄笑声,中间最属王大娘明显,声音爽朗而豪放,“王爷这手艺,真是巧的很。”
纪椟咂舌,“这还不是王师傅教得好么?”
“去去去!”王大娘扬手拍他,“少给我丢人了。”扭脸瞧见他,连忙过来将他拽到了跟前,围在锅台边上的仆妇们也让出了一条道,“殿下快来,快瞧瞧这是个什么?”
纪椟抓了一手的面粉,案板上摆了几个七歪八扭的,分辨不出什么是东西的面团,看见他过来了,面上不觉尴尬。徐宛低头看着面案,实在看不懂,偷偷瞧了一眼纪椟,也没能从这人的面上瞧出答案来,只得硬着头皮瞎猜,指着最边上的那个,瞧着有脑袋,还有分开的尾部,“是燕儿么?”
周围人哈哈大笑,王大娘也跟着咧嘴,“是鸳鸯,双宿双飞的鸳鸯。”
徐宛抿嘴,哪有那么瘦那么扁的鸳鸯啊……
王大娘捏起了其中一个,捧在手里,“殿下猜这个。”
这一个是白色交杂着黄色,瞧着有些层次分明,“是,是花么?”
“蝴蝶啊,你看这不还有两根须子?”王大娘拨了拨那肉乎乎的所谓触须,徐宛都忍不住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之后,他好歹还是猜对了一个,有一对鱼,总有那么点神似的味道,王大娘都奇怪,“这多像耗子啊,殿下怎么猜的鱼啊?”
虽说捏的圆滚滚的,可,“它面上只有一个眼睛啊。”
“别说,还真是的。”
徐宛趁着众人捧腹而笑,连忙拉了纪椟出去,说起了徐衡的事。
纪椟倒是无所谓,“是那个沈余么?”
徐宛有些诧异,但想到纪椟盯了徐府好多年,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纪椟弯下身,低头碰了碰他的唇畔,倏地探进去勾了他的舌尖,暧昧低语,“那你可得欠我一次。”
徐宛顿时脸颊涨红,点了点头。
纪椟也不多废话,只派人去接了。
徐衡虽然不认识杨刈,但认得百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百两比他还大两岁,却被大哥惯的异常娇纵,明明他才是大哥的亲弟弟。
沈余连马车都没下,都被径直拉走了,瞧着又出了城,心里难免不安,毕竟平昭王的名声,在临虞府可不大好的。
徐衡气鼓鼓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沈余瞧了几眼在前带路的那个青年,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特别,瞧着在马上还有些懒散,但沈余被其扫了两眼,便觉脊背发凉,那眼神尖锐而凌厉,隐隐透着杀气,却不是故意而为,是自然而然透露而出,想来是个习武之人,甚至是手上真的沾过人血的。
“羡之。”徐衡拽了他一把。
“啊?”
“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沈余端正坐好,“我看那另一位,似乎武功很好。”
“这你也能瞧得出来?”徐衡知道沈余一向仰慕什么侠士,“你若是实在喜欢,为何不让家里请位武师父呢?”
沈余摇摇头,家里肯让他出来求学,已然是开了莫大的恩典,沈家读书的弟子繁多,他也只是占了个年幼的好处,但凡在两年后的乡试中落了第,他的进学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若是考不中,他的作用,就只剩在乡野在田间消磨一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个人在乡下种地其实无所谓,但他还有个病重的母亲在沈家艰难讨生活,还有个年幼的妹妹前途未卜,全得靠他拿了更高的名次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那些事徐衡是不大清楚的,沈余从未提起过,他其实很羡慕徐衡的,他去过徐家几次,徐衡有疼爱他的娘亲和兄长,家中规矩又松泛,为人爽快大方,偶尔有些小性子,一看就是泡着蜜糖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