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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病,王军医心中焦急得很,一是怕救不回他,二是怕坏了声誉。两厢叠加,王军医痛苦得无以复加。
陆宣站在袁峥的身后,推了推袁峥的肩膀,“七爷,怎么站这儿了,咱们往前走啊。”
袁峥愣了愣,这才匆匆地往前走了,站到了那层军卫身后,越过众人的脑袋往里瞧。那些军卫顿感身后有人,都回头一看,吓了一跳之后,给袁峥让出了空。
袁峥跨到了久安的榻边,低沉地开口,“王正御,连副随如何?”
王军医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作答,擦了擦额上的汗,他只是一味地说道:“怪……怪得很,老夫再看看再看看。”
林壁堂俯身握住了久安的手,拈了拈,摩挲着皱了眉——手太凉了。袁峥见了林壁堂的举止,不悦地别过了脸。
一阵工夫后,方才出去的军医不但带了药箱来,还带了王军医的两名副手。五人齐围了久安,开始了一番折腾。
袁峥看着那几人摁拿着久安,对着他又是下针又是灌药,有心想将他们都扔出去,可眼下这么个时候,他也只好耐住性子,在旁观望着了。
几盏茶的工夫后,五人不得不住了手,是彻底地没了主意。
袁峥见状,正是要心急如焚地开口,可那边儿,林壁堂却比他快了一步,他忧心忡忡地轻声问道,“大夫?眼下如何?”
王军医再次聚精会神地诊了久安的脉相,他摇着头,不得不说了实话,“林公子,连副随这脉相是油尽灯枯之象啊……”
林壁堂愕然地看着王军医,平直地问道:“大夫,此话怎讲,油尽灯枯?他才多大?”
王军医觉着久安和他的名誉都是救不了了,便认命一般地叹息道:“老夫无法儿啦。”
袁峥一步向前,一把将王军医揪了起来,愤怒喝问道:“他好好儿的一个人,如何就无法儿了?”
王军医被袁峥提得几乎站不住脚,登时受了惊吓,圆脸发了抖,“袁将军,连副随若是身体有恙,老夫自当倾力医治,可……可……”王军医欲哭无泪,解释道:“可连副随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这叫老夫如何是好?!”
袁峥简直听不懂他的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王军医斗胆道:“正如人之老朽,无力回天呐。”
袁峥当即震怒,一把将王军医摔在了地上。一旁的陆宣见势不对,立刻上前摁住了袁峥的一条胳膊。
一旁的几名军医立刻便围上前,伸手去扶被摔得嗷嗷痛呼的王军医,其中一名瞧着十分年轻的军医似乎悲愤异常,豁出去一般地抬头对袁峥说道:“袁将军,连副随压根儿没病,是阎王要他的命!”
袁峥气在头上,听了这话,对着那年轻军医当胸就是一脚。“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这儿充主子!”
那年轻军医一下就被踹得往后直直倒去,口吐鲜血,掌不住地翻了眼珠子。
帐中乱了起来,容升带人先挡着袁峥,又差人将几名军医护送出帐,袁峥的模样,看着实在有些“大开杀戒”的意思。
那边林壁堂抱着久安冰冰凉凉的脸庞,暗暗地皱紧了眉头。
“袁将军。”他开口了。
袁峥目露凶光地回了头。
林壁堂慢慢地站了起来,低低轻语:“袁将军,借一步说话。”
袁峥一把挣开身边缚住他的几名军卫,走到了林壁堂面前,他先是沉重地看了一眼无声无息的久安,再看向林壁堂。林壁堂转身,往帐外走了,袁峥略一犹豫,跟了上去。
二人在帐外一处静谧之地停了下来。
林壁堂抬起目光吓人的美眸,瞪着袁峥,道:“袁将军,林某本不想说这话,可此事,除了袁将军之外,便无人可助一臂之力了。”
“有话便直说罢。”
“那帮人既是医术不济,便再为久安,找个出类拔萃的来。”
袁峥原本并不愿与林壁堂再有瓜葛,可眼下却只好与他相商道:“医帐里,听闻属那王忝为首,出类拔萃之人,何处去寻?”
林壁堂冷阴阴地开口,“林某向袁将军举荐一位。”
袁峥寒声问:“谁?”
林壁堂转过身,背对了袁峥,道:“林佑熙。”
第177章 叔侄相见
是日夜深,营盘四周把守了重兵,夜幕下一片静谧。
袁峥不披甲胄,通身的暗色便衣。
他一把掀开了盖在久安身上的被子,而后起身将一条披风抖开裹住了久安,俯身将他的两条手臂我起来环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托住了他的后背腿弯,一个用力,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林壁堂在一旁看着,不断地在心底对自己说,如今不是吃醋的时候。
两三盏茶的工夫,三人齐齐上了停在东营外的马车,若非这辆马车时时为林壁堂备着,恐怕偌大一处营盘当真还找不出现成的一辆来。
车前云生一抖缰绳,马车一动跑了起来。暗中十名黑衣侍卫立刻鞭马跟了上去。
马车内,久安仍旧没有苏醒,幽幽地带着一口气,一点点地冷下去。林壁堂将他搂在怀中,用脸颊去贴着他的额头,目光温柔且悲伤,是一副含情脉脉的画卷。
袁峥正襟危坐,面容刚毅,握着拳头,脸色黑压压地低沉。
“他一定有事瞒着我。”林壁堂低低地说道。
袁峥在疾走的马车中坐得仍旧稳如泰山,“他从前没瞒过你么?”
林壁堂柔软了眼睛与口吻,“从前他什么都同我说。”
袁峥“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林壁堂用干燥温暖的掌心一遍遍地轻抚久安的头脸,忽地在他颈窝之处摸到了一排微凸的痕迹,林壁堂不禁低头一看,只见是一圈莫名的印子,白日里久安被除了衣裳,林壁堂心系旁物,因而不曾瞧见,可如今他乍然见了这么个可疑的印子,便细细地定睛看了个一清二楚,随后他摸着那牙印子,暗火丛生地朝袁峥射去了阴辣的目光。
车内寂静得怕人,久安在黑暗中摇摇晃晃,仍旧是不肯苏醒。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侍卫敲了敲车身,袁峥拂开车帘,露出下半张脸,驾马跟在马车一侧的那名侍卫在风中立刻有力地喝道:“袁将军,已经跟上了,就隔了二十里。”
袁峥在隆隆的车轮声里点了点头,低沉道:“待过了平南丘,便包抄过去。”
那黑衣侍卫立刻应了一声“是!”。随后,袁峥便将车帘放了下去。
“如何?”林壁堂在里头听得不甚真切,便问了一句。
袁峥爱答不理地回了一句,“你只坐着罢,别叫他滑下去。”
林壁堂当即略有愠怒地瞪了袁峥一眼,他向来是个温恬之人,平素很有一颗容人的心,不过面对袁峥,他实在是拿不出一丝宽容来。他在心里默默评了一句,傲慢。
马车奔驰了半个时辰的光景,袁峥再度拂开了车帘,而车身一侧的黑衣侍卫觉出动静,立刻俯身看向了袁峥,一身待命。
袁峥这回露了全脸,目光锋锐地冲那侍卫抬了抬下颌。
那侍卫会意,驾马冲了出去。
又过了一阵子,马车停了下来。林壁堂搂紧了久安,看向了袁峥。袁峥此刻正在聚精会神地撩帘看向窗外。
不远处的地方,埋伏已久的黑衣人从路旁的高树上拦截住了一队军装人马,黑衣人显多于军装人马,不过军装人马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纵使人手有别,也不至于落了下风。
军装人马中有一半的人都围在中央的一辆乌顶马车四周,堪比一堵人墙。
两方缠斗了片刻,原死守马车的军卫里跳出了两人,挥剑冲进了斗阵中,那两人饶是好手,竟是以一当十地不但逼得数十黑衣人无暇进攻还杀得他们退了几许。
眼看着手下之人有些抵挡不住了,袁峥取出一条黑巾蒙住了口鼻,提剑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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