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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潼再也绷不住,压抑的哭泣变为了嚎啕大哭。
他想他又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就像不该在周佳乐让他作证时选择沉默一样,他更不应该在徐鹤洲询问他原因时再次选择沉默。
他不该沉默的,从头到尾就不该沉默,或许徐鹤洲以后就是这世上唯一会关心他的人了,他不能让他失望。
沈潼哭得颤抖,第一次,犹豫又鼓起勇气地向徐鹤洲伸出了手,他轻轻揪住徐鹤洲的衬衫袖口,边抽噎边道:“徐鹤洲……我,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徐鹤洲像是一下就懂了沈潼的意思,他接住沈潼伸过来的手,从袖口拿开,轻轻握了一下。
很显然,小孩儿现在哭成这样不光是疼的,这是在为刚才的沉默自责呢。
徐鹤洲轻声问:“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我说……我都说……”沈潼抽抽搭搭,哭得气都喘不匀,“我就是怕,我太怕了,和同学打架是因为怕,搬出去住也是因为怕……”
“怕什么?”徐鹤洲抚了抚沈潼额头被汗湿的碎发。
“爷爷、哥哥、爸爸妈妈,都死了,他们都死了,我总觉得这些都是因为我,是因为我,他们才会一个个都离开,我太害怕了……”沈潼边哭边摇头,像是陷入了某种极端的情绪,甚至开始呓语:“一定是因为我,徐鹤洲,你说这些是不是都是因为我,肯定是因为我!”
徐鹤洲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原因,看见沈潼如此自责心里也跟着不好受,想当初知道沈潭那么年轻就患癌时他也很是惊讶,找医院、垫费用,该帮的都帮了,可命这东西,实在不好说。
那么年轻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只是徐鹤洲万万想不到沈潼会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他无法理解,甚至觉得有些荒谬,这小孩儿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形成这样的归因逻辑。
徐鹤洲控制不住地有些恼火:“所以你是因为不想和人建立亲密关系,才拒绝和同学交朋友,才想要搬出去?”男人说着说着怒极反笑,“怎么,你怕和你接触过的人都死掉?”
被人如此直截了当地剖开,沈潼觉得又痛又爽快,他既觉得难堪,又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以后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太好了,以后无论徐鹤洲问什么,他都不用再沉默。
没错,他就是这样认为的,沈潼眨着红通通的眼,很认真地点头。
“你!”徐鹤洲简直无话可说,他神色莫测地看着沈潼,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倏然伸手一把将沈潼抱了起来,冷哼嗤笑道:“行,我倒要看看我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蹲在地上的沈潼还来不及反应,蓦然感到自己身体腾空,下一秒就跌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男人的下颌线冷硬,唇微微抿成一条线。
这是一个极为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两人的身体完全相贴。
时间在此刻被无限拉长。
沈潼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身体腾空,仿佛待在某种真空的环境中,他只看见徐鹤洲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可他听不见,丝毫也听不见。
此刻,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噗通——
噗通——
沈潼靠在徐鹤洲怀里,恍惚地想,他从前一直认为自己没法独自生活在这世上,所以才会在哥哥离开后一心求死,因为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了会挂念他的人。
对,是一个也没有了。
沈潼自认很了解自己,直到现在他也认为自己无法独活,或者说一辈子都会这样。
可他很幸运,沈潼想,就在徐鹤洲把他抱进怀里的那一秒钟,电光火石间,他确定了一件事——
他确定他找到了,他重新找到了可以让他寄生的人。
徐鹤洲。
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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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监控
最后,沈潼被徐鹤洲抱着带进了另一间浴室,他整个人全程晕乎乎的,甚至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洗漱完,又是怎么回房间的了。
沈潼躺在床上想,这间房可真大。
又想,既然这间房他可以直接入住,说明这就是徐鹤洲之前给他准备的卧室,机缘巧合之下,他还是回来了。
沈潼懵懵地盯着天花板,直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他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
徐鹤洲。
只见男人左手提了一袋子药,右手端了一杯牛奶,就那么直接走了进来。
“准备睡了?”徐鹤洲问。
“还……还没。”沈潼又想到了方才那一抱,有些脸红,无措地挠了挠头。
徐鹤洲走至床边,将牛奶递给沈潼,“喝了。”说着又从袋子里挑了一支药膏出来,“自己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