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之后,她莫名地心脏跳动很快,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般,不受控制的感觉。
但一切都很平常。
直到,江若灵下楼时,朋友们把她夹在中间,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身影,笑容微滞。
他怎么在这?
男人立在墙前,微倚着,颀长身影挺拔,气场很沉,他脚下一地的烟灰。
他见她终于走出公寓楼门,眼神松一下紧一下,把手中刚燃起的猩红烟头徒手摁灭,扔进垃圾桶里。
目光一直未曾偏离女孩纤瘦的身影,男人等风吹了几秒,沉缓迈步上前走近她,声音带着点烟后的嘶哑,低低沉沉的。
江若灵。他克制叫她。
他在她公寓楼下等了一彻夜。
什么都做不了,他怕引起她反感,只能焦心沉沉看着夜色,等她。
等到旭日初升时,他暗暗恍惚。
小姑娘在嘉北的别墅时,是否也曾像这样,无比焦灼期盼他回来。
笨拙得惹人怜。
她注意到他走上前,眼睛忍不住垂了一下,不想这么快和他对视上,闷闷应了一声。
刚要转移目光时,她眼神一怔。
他袖口处佩戴的那枚袖扣,沉敛低调的设计,确实很搭衬他,微微显露的那截手臂青筋微凸,两者相撞有禁欲与性之间的拉扯感。
可是
这个礼物,他不是扔了吗?
还是她亲眼看着他把自己的黑色礼物盒扔进垃圾篓里的。
她垂着眼,想要辨认更多细节。
她所预订的那一款,设计是独一无二的,不会有别的同款。
江若灵身后跟着走出一个女生,靳宁跟在她们身后出来的,看见走近的男人,一身贵气沉稳,冷隽的轮廓有些熟悉,靳宁想了一下,试探问出声:
祁先生?
祁序眼神垂下,没有看旁人一眼,只看着女孩撇开的侧脸。
靳宁问出声之后更是确定了,来人是瑞盛的祁总,她有幸和男朋友参加一个商业宴会时,见过祁序,但
靳宁眼神转了向江若灵,她比较惊讶,江若灵竟然和祁序认识么?
江若灵攥了下包上的毛绒拉链,微笑着先和朋友们暂时道别,见着几个朋友走远在另一边等她,靳宁也不再自讨没趣留在原地。
江若灵调整了下呼吸,没再想去辨认袖扣的细节,缓了缓,她抬眼看向他。
方才靳宁眼睛亮起,试探叫出他姓名时的模样,她撇开了脸没看,但那句柔柔的祁先生却仍余音响在耳畔。
祁序目光对上她的,眼睛深沉,神色复杂。
片刻后,他闭了闭眼,低下头,再次开口,哑着嗓:
你真的喜欢那个男生?
明明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
可江若灵就是听懂了。
她抬眸,见他微垂下头,声音嘶哑,那双永远沉静的漆黑眼里还充斥彻夜未眠的红血丝。
他似是折碎了自己的一身傲骨。
江若灵控制住想要挪开视线的冲动,迎着他的目光。
互相都沉默了半晌。
她垂下眼,看着他微紧的喉咙滚了下。
又抬眼看他,她笑了一下,声音浅淡:
祁先生,注意分寸。
江若灵不再看他,朝着朋友们的方向迈步。
等往前走时,她垂眸,后知后觉,自己竟把手指掐得这么紧,指侧有深深发红的指印。
越往前走,她眼睛微热起来。
她抬手很轻地拨了下发丝到旁边,没有让它随风飘起缠在脸侧。
其实她想要的很少,只是,她也想要一份被坚定不移选择的态度。
祁序站在原地,寒冷的风吹来,他一下未动,微抬的眼神暗沉。
远处女孩们走远,风飘着吹过来她们的对话。
这是你家里人吗?还是你追求者什么的?
他听见有人这样问她。
女孩摇了下头,声音轻缓,都不是,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我们不熟的。
祁序看着她背影走远。
好像不再是错觉,一种真切的实感涌起。
他留不住她。
江若灵没有任何异常地陪着朋友们逛完街。
将近夜幕时,几人走进karaoke酒吧。
路过某个台时,门没关紧,泄露了些许声音,里面有人唱陈奕迅的歌:
即使再见面
成熟地表演
不如不见
很缓很沉的调,一瞬击中江若灵的心。
她眼睛毫无预兆热起来。
憋了一整天的情绪,在此刻,撕开了一个小口。
脚下快步和朋友走进约的场,没有多停留,像是害怕那歌声钻进来。
坐下之后,灯光很暗,只有少数几束异色的光环绕着座位。
她终于得以喘息。
看着身边朋友们都或多或少兴致满满地点了几首歌,江若灵只好也上前点了一首杨丞琳的《雨爱》,静静坐在一边,跟随她们的节奏轻微舞动。
灯光忽明忽暗,不一会儿,或许是有人调整了歌曲顺序,她点的那首《雨爱》,熟悉的前奏响起。
江若灵笑着拿起话筒,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微弱的异色光只打照到前方桌子上,折射着每个人各异的笑脸。
她轻轻开口,声音放得很低:
下雨了,雨陪我哭泣。
看不清,我也不想看清。
离开你,我安静的抽离。
不忍揭晓的剧情,
我的泪流在心里,
学会放弃。
真希望雨能下不停,
雨爱的秘密,能一直延续。
唱到一半,眼睛控制不住酸涩,泪水夺眶而出,她很轻吸了一下气,任由它静静的流,声音中不经意流出一丝颤音。
江若灵垂着眼,心头滚烫,微颤的手,灯光太过暗,找不见纸巾的位置,她趁着中间转音时,抬手抹掉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
可脑海里却不停冒出和他所有的过去回忆。
最后,记忆静止在今天早晨,他穿着沉着,迈步稳且快,走到她面前。
问她。
你真的喜欢那个男生?
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似是头一次为一个人,沾染上红色。
她一直以为只能仰望的存在。
终于有一天。
也折碎了一身傲骨,低头只看着她。
可是,他真的分清了什么是爱吗?
江若灵眼泪模糊了眼前的世界,心里庆幸,好在她挑的座位灯光非常之暗。
没人能注意到她。
她晃了下头,继续把歌唱下去。
但眼泪却是越哭越凶,她声线控制着不颤抖。
我们再也不能是,可以见面若无其事打招呼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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