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裴漠是装的,可李心玉还是心软了。她扭过头哼了一声,最后勉强道:好吧,就让你多牵一会儿。
裴漠笑了一声,忙扳开她的手指,与她五指紧扣。顿了顿,他又蹙眉,似乎不满意此时的状态,便附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那,我可以抱一抱殿下吗?
李心玉皮笑肉不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裴漠哦了一声,颇有些委屈的样子。
此时静谧无风,墙头树梢上未消融的积雪簌簌抖动,又吧嗒一声砸在李心玉的头顶。
雪块很轻,很冷,又顺着李心玉的衣领滑进脖子,冻得她一哆嗦。她执着手中的帛画当痒痒挠,挠去脖子里的积雪,正要开口说话,一抬头却发现裴漠的眼神冷得可怕。
他抬眼望着墙头,神情是从所未有的阴沉,浑身肌肉都因戒备而僵硬起来。
李心玉被他这副神情吓了一跳,心想:不会吧?莫非不给抱就生气啦?
你
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裴漠却忽的搂过她的腰,抱着她腾空跃起,连退数步,几乎同时,三支袖箭闪着寒光连连钉在裴漠的脚下。
一声惊呼生生压抑在喉中,突然的失重感让李心玉心跳加速。她紧紧攀着裴漠的肩,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惊道:有刺客?
这可就糟了。因是偷溜出来暗访,加之又白灵受伤卧榻,李心玉根本没带别的侍卫出门,偏生又遇见了这样的事!
裴漠反手拔剑,沉声道:别怕,躲在我身后。
李心玉点点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墙头和屋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四个蒙面的黑衣刺客。他们按着剑匍匐在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如同在审视爪下的猎物。
长安下过大雪,可这群刺客踩在覆了厚雪的屋脊上,竟然不会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可见其并非等闲之辈。若不是裴漠警觉,怕她此刻就要命丧黄泉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暗中查访吴怀义,打草惊蛇了?
一时间李心玉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雪地里折射的剑影又使她回想起了那日兵临城下的恐惧。
似乎感觉到她的惧意,裴漠攥紧了她的手,无声地安抚她。李心玉站在裴漠的身后,看着他并不算强壮宽阔的背影,心中的恐惧渐渐消弭。
不管今生路途多么坎坷,毕竟,还有裴漠陪在她身边。
唰
刺客互相给了个眼神,同时拔剑,呈两面夹击之势袭向李心玉。裴漠抬剑挡住其中一人,又旋身调换方向,拉着李心玉一转,再一掌拍向另一人的手腕,那刺客被他拍得手腕一麻,手中的剑脱力掉落。
雪天地滑,李心玉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一名刺客看准这空荡,猛地提剑刺向李心玉!
公主!裴漠一声怒吼,旋身斩杀一人,又提剑砍向刺杀李心玉的那名刺客!
危急时刻,李心玉躲闪不及,下意识拿起手中的画卷挡在头顶,试图挡住刺客的那一剑!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名刺客见李心玉拿画来挡刀,竟然中途调转了剑尖,剑刃擦着画卷而过,刺啦一声割破了李心玉的袖子。
与此同时,裴漠飞身而来,一剑刺穿了那人的后心。
没事吧?裴漠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鲜血黏腻,他却恍若不知,淡墨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后怕和担忧。
我没事
李心玉大口呼吸着,冷气吸入肺部,倒让她冷静了不少。她回想起方才那名刺客见到画卷后所忌惮的神情,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假设
还剩两个刺客,不知道隐秘的角落里还会不会藏着下一批亡命之徒,若是继续缠斗,裴漠迟早会落下风。
李心玉看了看手里的画卷,沉思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阁下,是想夺这幅画?
刺客们互相递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
见他们按兵不动,李心玉便知道自己十有八九猜对了,这群人真是为了抢画而来。
李心玉举着手中的帛画,挺直身子笑道:我并非吝啬之人,诸位既是为财而来,又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公主,他们身上杀意明显,怕不是为财这般简单。裴漠持剑防备,鹰隼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低声提醒她道。
我知道。但他们在意这幅画,先拖延一下时间再说,这里鱼龙混杂,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
如此说着,李心玉朝刺客们晃了晃手中的帛画,道:既是你们的主子喜欢,送与他便是!拿好了!
李心玉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帛画用力朝墙外掷去。蒙面刺客眼睛一寒,果然如见了肉骨头的狗一般追着那幅画跃出墙头。
跑!
随着李心玉一声低喝,裴漠拦腰将她抱在怀里,足尖一点跃上墙头,飞速穿梭在迷宫似的小巷中,带着她朝相反的方向逃去。
等两名刺客翻墙拾到画卷,再回来一看,李心玉和裴漠早已不见了身影。
高个刺客有些生气,狠声道:看着他们逃了,你怎么不追?跟着我翻墙捡画做什么!
个子较为瘦小的刺客冷笑一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幅画是主子的宝贝,谁得到谁就居首功。你我虽是同僚,但我有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将功劳抢去。
高个子刺客嗤道:这次失手,怕难有下次机会!你还想抢功?能逃过主子的惩罚便算好事了!
寒风吹过,残雪凋零,两名刺客一闪,消失了踪迹。
裴漠抱着李心玉逃出了欲界仙都的大门,长安市集人来人往,间或有官府的兵卒巡逻,暗杀者绝对不会蠢到在大街上动手,李心玉紧张的心才稍稍平息。
她松开紧紧搂着裴漠道的手,带着后怕道:应该没事了,放我下来罢。
裴漠顿了一下,才将她慢慢放回地面。
公主可曾受伤?裴漠扶着李心玉的身子,前前后后将她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伤痕,唯有袖口被剑气划破,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倒是你你流血了!
李心玉摘下碍事的面具一扔,拉起裴漠的右手一看,包扎的布条有些濡湿,应该是方才与刺客周旋之时,伤口又裂开了。
小伤,明日就好了。裴漠拧着眉头,闷声道,画被抢走了。
抢了就抢了,多大点事儿。李心玉踮起脚尖拍了拍裴漠的额头,笑得眉眼弯弯,开心点,人没事就好。
裴漠垂下眼,睫毛抖动,嘴角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李心玉叹了一口气,望着车水马龙的路边小贩,道:就一幅破画而已,真有那么值钱么?才一出门就遭到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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