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所追求的宏图大业,奴家并不感兴趣。我只求为冤死的族人昭雪,让那狗皇帝不得好死,只是
三娘子露出忧虑的神色,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追寻着李心玉的方向,良久方道:只是李心玉城府如此之深,先是派人谋杀裴漠,又假意将他救下,让裴漠对她感激涕零,幸好王爷慧眼如炬看出了端倪,连夜抓了奴隶营的差役审问,否则,怕是连我都会被李心玉的两面三刀所欺瞒过去。可怜我家裴漠是个执拗专情的孩子,他对李心玉动了情,这事就不太好办了将来不管如何,恐怕都会伤到他。
既是如此,长痛不痛短痛。男子道,不如我放个风声出去,让裴漠知晓真相?
三娘子思忖了片刻,淡淡道:也好,是非恩怨,就看他如何抉择了。
男子微微一笑,安抚道:男儿嘛,总要经历些挫折才会顿悟成长话音未落,他轻轻咦了一声,视线定格在一楼擂台西面的某处,饶有兴趣道:有趣,有趣,连他也来了。
三娘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一个高大威严的身影,顿时目光一凛,如凝寒霜。
李心玉已然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了楼上之人的目标,她满心都是裴漠流血受伤的样子,心急如焚地挤到擂台下,一把拉住判官道:我们不打了,快让他们停下!
你你就是玉二郎?判官问,随即为难道,不行的啊小郎君,斗兽场的规矩如此,一旦入场决斗,至死方休。
李心玉怒道:什么破规矩!这一场多少钱?爷爷我赔给你们便是,快中止决斗!
嗨呀郎君,来欲界仙都的,哪一个不是家财万贯的贵人?斗兽场不缺钱,就图一个刺激和乐趣,您用钱来中止比赛,可不就俗气了么!判官丝毫不买帐,但见李心玉衣着贵气,腰间挂着的古玉不像是普通人家所有,怕得罪了什么皇族权贵,只好又安慰了一句,您呀也甭担心,您的奴隶厉害着呢,不见得会输。
李心玉张了张嘴,正欲说什么,却听见三楼的雅间内传来一声清脆的骨哨声。
这哨声极具穿透力,在嘈杂吵闹的斗兽场内依然清晰可闻。它像是一个暗号,擂台上的星罗忽的收了招式,抬眸望向三楼的某个方向。
李心玉也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三楼栏杆后站着一位戴着面纱的素衣少女。少女手执骨哨,又吹了一声,星罗领命,心有不甘地将软剑收回袖中。
他一边露出艳丽的微笑,一边说着恶毒的话语:主人有令,今儿不跟你玩了!下次,下次小爷我定要废了你的手足,将你的眼睛挖出来喂狗,让你再也不能侍奉你的女主人!
裴漠眸色清冷,嘲讽道:会叫的狗,没本事咬人。
星罗眯了眯眼,用拇指抹去嘴角的鲜血,朝裴漠龇了龇小虎牙,转身跃下擂台。
怎么走了?李心玉愣了一会儿方反应过来,扯着判官的袖子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是不是!
裴漠从擂台上翻身下来,李心玉经历大起大落,喜不自胜,也忘了自己此时是做男子打扮了,当即扑进裴漠怀里道:小裴漠,你真是太厉害啦!
噫
旁边的人纷纷侧目,以李心玉和裴漠为圆心连退数步,嘀咕道:啧,现在的断袖都这么大胆了吗?
裴漠挺直的鼻子上渗着细密的汗珠,眼神温暖而明亮,带着小小的得意道:他招式虽狠,但力量不足,自知赢不了就逃了。
你的手李心玉伸手去拉裴漠的右手,裴漠却是往后躲了躲。
李心玉眯眼,威胁他:你敢躲?听不听话?
裴漠便不再动了。
李心玉将他的右手从身后强行拽出来,手臂上一条长约三寸的伤口,皮肉翻卷,还在淌血。她心疼的不得了,叹道:你怎么如此倒霉,每次上台都遇到些变态高手。
都是些皮肉伤,不碍事。裴漠撕了衣服下裳缠在伤口上止血,嘴角上扬,其实多历练也有好处。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何公主要将我当打奴养着,而不是男宠,现在我却是懂了。
小孩一个,你懂什么?李心玉白了他一眼,哼哼道,喂,这只手会不会废了?
不会。裴漠又道:我比殿下还大两岁,不小了。
哪里大了?
哪里都大了。裴漠挑眉,勾起嘴角笑得很是张扬。
李心玉有点不敢相信,你、你是我的小裴漠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火热,一旁的判官弱弱举手道:那个小郎君,你的打奴赢了比赛,按规矩,这幅画便归您了。
说着,他将一卷用丝带捆着的卷轴递上来,恭敬道:请笑纳。
李心玉这才想起正事,伸手接过卷轴,对判官道:请问你家老板现在何处?我拿了他的东西,还需当面向他道谢。顺便再旁击侧敲一番吴怀义的事。
判官有些为难的样子,哈腰道:实在抱歉,我家主人极少露面,现在不在场内呢。
李心玉有些失望。但好在拿到了卷轴,也不算空手而归。她倒要看看,这个姜妃是何许人也!
想到此,她拉起裴漠的手腕,同他一起从斗兽场后门挤出。裴漠跟在她身后,反手扣住了她的五指,微笑道:公主慢些。
而他们亲昵的小动作,皆被三楼的男女收归眼底。
男子自顾自沏了杯茶,笑道:看裴漠的样子,似是用情不浅啊!
灯影微颤,三娘子转过一张眉目美艳的脸来,若有所思道:好在那人也来了,不用我们出手,很快,裴漠就会知晓一切真相
第32章 夺画
李心玉拉着裴漠来到斗兽场后门的巷子口。
见四下无人,她迫不及待地扯下缠着卷轴的红丝带,将画卷打开一尺多高,露出上面并肩而立、侧首回眸的两位红妆美人。
左边的这位美人五官秾丽,眉目与李心玉十分相似,唇瓣不点而红,弯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乌黑的眸子宛若点墨,仿佛跟活着似的。
李心玉已有许久许久不曾见过母亲的容颜了,哪怕是一幅没有生气的画,依然能拨动她内心深处那根最哀伤的弦。记忆中的母亲总如同稚子般真诚,开心时便笑得热烈,难过时便哭得痛快,文能绘得一手好丹青,武能掀起裙摆和夫君孩儿们蹴鞠玩耍
御史台的老顽固总上书弹劾她专宠,可父皇从不将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母亲生的那样美,仿佛再怎么胡闹,都值得被人们原谅。
李心玉眨了眨湿润的眼,视线右移,落在另一位美人身上她也算得上是个清丽佳人,乌发上簪着一支样式别致的凤头钗,可惜娥眉轻蹙,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不怎么讨喜。
这个女人的出现,彻底扰乱了李心玉对父母那段鹣鲽情深的婚姻的记忆,她觉得很生气,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啊啊啊啊烦死了,这个狐狸精!李心玉胡乱地卷起手中的绢丝帛画,对着墙壁一顿猛砸。她自认为自己此时表情凶狠,但在裴漠看来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又可爱又好笑。
你还笑?李心玉恼怒,伸手拍了裴漠一下。
只是情急之下失了准头,那一掌不轻不重地拍在了裴漠受伤的右臂上。裴漠闷哼了一声,捂着手低下头去。
我我我弄疼你了?抱歉抱歉,我忘了你受伤了。见裴漠垂着头不说话,李心玉也有些心慌了,将帛画随意地一卷,捧着他的手小心地说,小裴漠,你还好么?不会是哭了吧?
她正担忧得不行,裴漠却是忽的破冰一笑,顺势扣住了她细嫩的手掌,凑到她面前道:殿下担心我呢。
好啊,你个小骗子,竟敢骗本宫!
裴漠几乎与她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缠,空气中全染上了裴漠的热度,饶是嬉皮笑脸惯了的李心玉也有些招架不住。她伸手按在裴漠胸膛上推了推,眯着眼道,放肆。
似乎早就看穿了李心玉纸老虎的本质,裴漠不退反进,将她的手扣得更紧了些。李心玉作势要甩开他,裴漠就立马装可怜道:我疼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