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愣住,太平山上施勋道,这提议如同及时雨。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妮娜,她没有笑容,但另一只手提起黑色保险箱,示意我接住。
你往人流密集的地方走,甩掉我们。
我端详她清淡面容,简直疑心她是千春转世,她们对我这么好,就像妈妈一样。我说不出谢谢,鼻尖发酸,趁落泪前抓紧转身离开。
一路上刺激而顺利,三点钟到达缆车站,因为还没到看夜景的时候,站内等候的人不多,只要我坐上车就可以到达彼岸。
可偏偏此时,我又看到了白隽。
他在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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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樱桃乍破奶浆迸
现在白隽是最大的变数,我稍有不慎,就可能功亏一篑。
绝对不能让他毁了我的前路,必须甩开他。
他离我越来越近,目光紧紧锁着我,恰此时一波游客到站,我冲破人流跳上计程车。
快走,师傅!我拍打司机的座背。
司机慢悠悠地回头:靓仔,吾好襟暴躁啦,也不讲去哪里呐。
随便啦!走不堵车的路就行。
计程车开出中环,抄快道行驶。司机不停找话跟我说,什么你系哪里人呐?惹到仇家啦?
我招架不住香港人民的热情,频频扭头看后面车流。
进入尖沙咀区,司机猛然刹车,我的额角撞上挡风玻璃,抬头看到前方场面,大吃一惊。
大批暴徒在纵火、堵路、砸店铺。
板砖横飞而来,击破后座玻璃,司机立刻弃车逃跑,我脑中一片空白,随后哆嗦着推开车门,跟他跑出去。
热浪扑面而来,道路上人头攒动,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扭曲着,叫嚣港独。我心中涌起愤然和悲哀,他们已经不是人,是被政治豢养的动物,愚昧无知,头脑里空有愤怒。
这些孩子啊。
那些狠狠利用了他们的坏人,或许正在开宴会开派对,庆祝他们自己的孩子考上名校,即将奔赴大洋彼岸,拥有光明未来。
几个男孩撞我后背,冲我大声嚷嚷,我想用英语跟他们交涉,他们听不懂,不断用粤语逼问我,靠近我,掏出尖锐的铁枝
忽有一股蛮力拉住我,踹倒我面前的男孩,带着我向后跑。
竟然又是白隽。
他拉着我在油尖旺一带街区飞奔,跑过重重人障,本奔向警署的车辆。警笛尖锐长鸣,红灯蓝灯缭绕闪动。
疯狂的男女们扑上来阻拦,巨大的力量撞开我们交握的手,将我们冲散,中间相隔数米。
他还向我伸着手,逆人流前行,似乎在拼命够我。
白隽。我在那一瞬权衡利弊,对他说:为什么跟踪我?我不想见到你。
我转身挤进人群,向其他方向走,听到白隽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大喊:我想你!
这一声如同野兽濒死时的呜咽,我扭头,看见他发红的眼睛,青黑的胡茬,半个月里他像是苍老了十岁。
陈净,我想你。我想见你。
我跟他遥遥对视,周围是四处横飞的砖头、汽油弹、有毒的化学粉末,这给我的震撼不是不大。
他继续说道: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我只能回放行车记录仪,听你的声音,然后我就硬了。
这个疯子!周围都是人,他在用英语放屁!我拨开人群冲过去,揪住他衣领:你威胁我?!混蛋,是你他妈的犯罪,说出去看谁身败名裂!
他居然笑了:我不这样说,你会过来?看来你很容易被我激怒啊。
他真的是个疯子!性命攸关的时候,我不可能跟他玩情情爱爱。
快滚!我推他一把,让他也往人少的地方走。
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在国内我拼命找机会见你,终于等到你出来了,跟我走,去英国,我在诺森伯兰有一处庄园。
有一瞬间我动摇了,出逃,不就是我的最终目的吗?但很快我又冷下来,那黑夜里的喘息,狂暴的兽行,我怎能忘记?他在我最虚弱的时候侮辱我,践踏我身为人的尊严,让我痛不欲生。
那是我人生的至暗时刻,如果不是因为对赵钺的恨,我绝对撑不过去。
我露出最恶毒的笑容:你是不是有病?
那一刻白隽瞳孔紧缩,像被针刺进最柔软的心。下一刻他猛然把我推开,天旋地转间,我看到他倒在地上,右臂下面一大滩血。
周围响起刺耳尖叫声,歹徒的动作太快,我怔怔愣在原地,不知道究竟是他替我挡了一刀,还是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但我要救他。
我的本能反应是救他,他是施暴者,也是我的战友、同学,是一条人命。
我立刻撕下自己的衬衫袖子,把最干净的部分充当无菌敷料,贴住他的出血口,用一绺绺衣料缠绕打结,两手分别按压他的肱动脉、桡动脉和尺动脉。
已经有人喊救护车了,警察要来清场了,挺住,听见没?我对白隽大吼。
警笛声大作,与救护车声齐鸣,这时的暴乱更严重,我扶着白隽坐在路牙子上,路中央扑来一群极端示威分子,大肆使用镭射灯。
这种镭射灯的能量绝对超过5000mw,可以瞬间刺瞎人眼。我挡在白隽身前用中文大喊:别他妈的照了!吃中国的,喝中国的,当别国的走狗!你们还有没有半点良知!
暴徒恨不得把我撕碎,我立刻掏出白隽身上的护照:我们是新国人!谁敢动我?我瞪大眼,逼视面前乌泱泱的恐怖分子,几乎体会到目眦尽裂的痛:你们,我们,都是华人!黑发黑眼黄皮肤,骨子里流着中华的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五千年的文化就这么糟蹋吗?
坐在救护车上时,我仍心有余悸,太惊险了,我能从暴徒那里安全逃脱,靠的不是匹夫之勇,是警察的枪械,和新国护照。
白隽的伤没有大碍,只是失血性休克,需要输血,他彻底昏迷前一直看着我,努力地扯嘴角微笑。
我和他之间的情况更复杂了,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深深吐出一口气,我摸一把脸,看到手腕上的表,五点三十七分。
我从救护车上跳下。
在机动车道上逆行半分钟,我搭上一辆计程车,千叮咛万嘱咐司机绕开油尖旺区,直接开到中环花园道缆车站。
六点十八分,我坐在缆车上,看亮片般的小海洋、鳞次栉比的远方楼群飞速飘过,西方,一轮夕阳正无声坠落。
施勋道上清静少人,没有打量我狼狈着装的异样眼神,我通过岗哨的检查后,沿着山间小径走到49号,天光暗淡,我没看清这栋别墅的全貌,上前按门铃。
开门的是一名老人,穿长衫,很硬朗的样子。我莫名想到华山问道之类的东西。他没有打量我,态度风轻云淡,只朝院内一颔首:人在里面。然后就飘飘然离去了。
我向里面走,越向里,越有宁静感,空气流速似乎都慢下来。古香古色的宫殿前是一片平整的银色,我觉得很像日本的枯山水,大石作山峦,沙砾作湖海,点缀一点灌木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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