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甹悠被逗乐了,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陈净,你国大毕业,居然自称是前者?
我凝神他,轻声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
月光白晃晃照在地上,与竹林的暗影交织,聂甹悠站起,慢慢向我靠近。他温文尔雅的脸上,眼眸很深很黑,我屏住呼吸,下意识闭上眼。
他的鼻息扑在我脸颊上,拂动细小汗毛,温热且痒。他在嗅我,从眼角到耳后。我一动不动,僵直地站着,直到他在我耳边说:我们从香港出发,飞去馥罗兰岛。
我狂喜,几乎不敢相信:你你同意了?
他说:下个月第二周,我待在香港。记住,太平山区施勋道49号,我只等你到下午六点。
第11章 11 逃离渣攻
回去以后,我开始生病。
赵家的医生们守候在卧室内,将各种仪器放在我身上测量,结果当然查不出什么,因为我本就是装病。
赵钺让人把我送到医院接受全面检查,我把大大小小的体检项目全部经历个遍,包括HIV。这是我的心病,那一日瘾君子的针头、白隽对我做的事,都可能传播病毒。
好在结果良好,我的身体器官没有问题,只是体质虚弱,伴有中度抑郁倾向。
我跟赵钺提出要去泡温泉,他说好,我又说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散心。他犹豫后,让助理去联系北海道的合作商,订下去登别温泉的日程安排。
当时我和他坐在露台,他捞起我的一缕头发:阿净的头发浮在温泉上时,肯定很漂亮。
我玩着一朵金盏花,平静地说:你陪不了我,你不是有IEEE国际峰会要参加吗。
他凑过来,从下方歪着脸打量我:生气了?嗯?
这些天我已经装得很累了。竭力克制远离他的冲动,我睫毛低垂颤动,轻声说:没有。
他果然高兴起来,长臂一展把我扣进怀里:让你受委屈了。不过这说明你心里有我。
我懒懒地揪着花瓣:一直都有,没变过。
不,变了。他逼我抬头看他:你的头发留长了,看我的眼神不是以前那样,而且
他的手掀开衣角,直接摸我腰肉,眼中是深深的欲色:我问过医生,你的病情不会影响房事。
我跟他很久没做过了,应该说,这一年我都在抗拒他。
阿净,阿净。他的手肆意游走,将我的衣服推上去,露出半截腰身,他张开手指丈量着瘦了,真可怜让老公疼疼你,好不好?
睡一场就能打消他的怀疑,安全逃离,可我偏不愿意。我问:我为什么要留长头发,你不知道吗?
赵钺的眼里透出点疑惑。
我偏着头,把手插入鱼缸,花瓣在荡漾水波中散开。因为陈栖雪啊,我这样是不是更像他了?
赵钺愣住,我收回手,湿润的食指划上他眉毛:我知道你喜欢他,他很美,你跟他上床了,对不对?
阿净赵钺急急抓住我的手指,我不给他留任何辩解机会:你跟他上床了,阿钺。开心吗?
谁跟你说的!胡扯八道!别信,阿净,你要相信我
没有谁跟我说过,是我自己猜的,看来是猜对了。我心中冷笑,除了陈栖雪,不知他在外面还干过多少人。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阿钺,你觉得出了那种事后,我们还能跟以前一样吗?他是我表哥,赵钺,你们我的手开始颤抖,下唇也被自己咬出血痕,全然是精神崩溃的前兆。
我跟他没有!阿净,相信我!我只有你一个,我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你。他的欲念彻底冷了,低头查看我的情况:别咬了,出血了。阿净,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相信我一个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这就是赵钺,大男子主义,控制欲极深,出轨后死不承认。我虚弱地喘息:让我出去吧,求你了,我在这里透不过气。
两日后,我从章谊机场出发,乘坐包机前往东京。
同行的还有副管家康新,两个妹仔,一个医生,三个医护助理。助理们面孔温和,其实都是身强力壮的保镖。
我披着毛毯靠在座椅内,闭目养神,等飞到南海上空,开始表现出眩晕、头痛的症候,我不停问到哪了、还要多久。
随行医生给我做检查,喂我敏克静(晕机药),我越发作妖,似乎真的突然犯病,把所有人搅得心神不宁。康新电话请示赵钺,是否需要返航。
我在这头哭闹:不要,不回去,阿钺,我不要再坐飞机了,晕机好难受,我感觉要难受死了,但我还想、还想出去玩。
赵钺对我正心怀愧疚,只是舍不下面子来哄我。电话那头静默片刻后,他说:康新,联系备降机场。
下午一点,飞机在管制员的调度下改变航道,绕圈放油,减轻重量,紧急备降香港机场,通过边防检查后,我终于进入香港境内。
康新满是歉意地说:陈少,仓促来港,准备不周,恐怕要暂时委屈您,浅水湾也有不错的温泉,大少爷正找人给您安排。
没事的。我几乎要掩不住抖擞的精神,低头说:是我麻烦你们了。
其实大少爷不希望您待在HK,最近不太平,您不要自己出行,我们会一直保护您的安全。现在先去酒店休息。
我在康新他们的密切监视下进入酒店,腕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2:39,这是一月的第二个周六,不知道聂甹悠还剩多少耐心。
正思考如何摆脱软禁,赶往太平山,康新忽然对我低语:那边似乎是白家公子。
我猛然抬头,撞上白隽的视线,他拽着行李箱横穿大堂,直直向这边走来。
真是天大的晦气!我吩咐康新:拦住他,我不想跟他说话。
我在酒店里一直待到第二日,这是一个总统套房,康新和医生住在稍小的套间内,随时照看我,助理们住在同一层,我看不到任何逃脱的希望。
上午九点多,赵钺又拨了一批人来,保镖、男佣、司机共七八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妮娜。
她跟康新一同料理我的HK之旅。我冷眼看着他们忙碌,助理在报日程安排,妮娜打开我的行李箱,检查每一样东西,并重新整理。
妮娜你来做什么,有康新就够了嘛。我佯装天真。
她答得滴水不漏:我在香港工作过,对这边比较熟悉,方便跟招待人他们对接。若是您满意康新的服务,就让他照顾您起居,我来配合他的工作。
不用了,你来就行。人多的话希望岂不是更渺茫,我隐隐感到烦躁。
她已经整理到我的小型保险箱,里面装着两个古董,清御制珐琅彩题诗碗、龙泉窑荷叶出筋罐,是我准备送给聂甹悠的见面礼。
我正想如何编造借口,应付妮娜的盘问,比如因为喜欢,所以放在身边,想了就拿出来看看、生病后,看到它们,心能静下来。。哪知妮娜没有多问,细致地将黑色保险箱关闭放好。
下午我无论无何都要出门,拒绝助理去红磡的提议,我非要进中环。
列车行在海底隧道里,却没有深蓝的神秘美感,隧道内平整光明现代化,周末里游人如织,车上很挤,妮娜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我闭眼,头靠在车窗,听到电台里的缠绵情歌,男声好温柔,但我听不懂粤语,只猜出一句是: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原来不是情歌,是伤心歌。
下车的时候,我几乎脚不沾地,就被人流挤出去了,满城熙熙攘攘的人,到处都是人,我真的大开眼界,香港人好多。
我出了一身汗,站牌显示下午两点,面前大街上人人神采飞扬,昂首阔步,笑语倩影擦过我身旁,我越发躁郁。
他们中多少人是全然自由,又有多少人像我这样被暗中监视,我抹额头上的汗,妮娜递来手帕:乘小巴去香港公园,步行至花园道缆车站,坐缆车可以直接到太平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