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手链递给了景屿,景屿注视着手链上两串流苏,微愣了一下,接了下来。
见景屿收下,那人立马兴奋起来,眼里的光更加地亮,激动地快要跳起来,说:“我给你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忆如潮,汹涌无比,但当潮退之后却满是空虚,景屿抬起手看着手上的手链,这几年来他一直带着,没有摘下来过。
老奶奶见面前的人心情低落,接下来的话便不知该不该开口,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串手链,红色的,流苏上有两个格桑花。
苍老的声音响起,“三年前,那个小伙子来找我,把这串手链交给了我。”
老奶奶陷入了回忆里。
“小伙子,你来了,这次怎么是一个人?”
那人依旧低头站着不动,傍晚的老旧街口没有路灯,那人便隐入了阴影之中。
半天见那人没说话,老奶奶又开口,带着试探的语气,“小伙子……”
那人有了动静,从衣兜里拿出了那串红色手链,递到了老奶奶面前,沙哑着开口,“我要走了,这个交给您,如果您还能遇见他的话,把这个交给他,如果遇不到的话……”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接着说:“就扔掉吧。”
“不要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人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将头顶的黑色鸭舌帽摘下,抬起头,和之前见到的他相比瘦了很多,皮肤黑了一度,面颊凹陷,下巴上有着胡茬,头发乱糟糟的看着像许久都没有打理过了。
“不要了。”
“舍得吗?”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盘腿坐了下去,地面还有融化的冰雪被蒸发的痕迹,身后的屋檐还不断往下滴着水。他和老奶奶面对面坐着,拨弄了一下额头前的刘海,笑着开口,红肿的眼睛弯成了一轮血红的月亮。
“上个星期我去了冈仁波齐山,在那里转了一次山,差一点没坚持下来。”
他说着低头笑了笑,伸出手指头,在地上不知道画着什么,老奶奶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他,带着不忍,“风很大,太冷了,也太累了。可您知道吗?当我看到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被阳光照耀着的时候,突然就没那么累了,日照金山,真的很美。”
老奶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慰般说:“你很勇敢。”
他将老奶奶当成了一名倾听者,听到老奶奶的安慰,暗淡的神情蹦出了一丝光亮,接着说:“结束的时候,同行的人问我,为什么来转山,我想了想给了他一个答案,因为执念。”
“仔细想想,我好像总是在奔赴,一年又一年,那一刻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会累,会失望。”
十三圈,他坚持下来了,疲惫和酸痛占据着身体,脚下满是带着经文的经幡,头顶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天长地阔,倘若此时回头,也不算是一败涂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突然就释怀了。”
“求而不得,那就不再强求好了。”
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刚刚沾到身上的灰尘,冲老奶奶笑着,无比真挚地开口,“祝您平安。”
老奶奶也慢悠悠起身,想要叫住他再说些什么,却见他干净利落地转身,潇洒的挥着手,看着他的背影,她笑着,不语。
“他让我如果遇不到你就扔掉,我这人老啦,糊涂,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扔,又要扔到哪里去,于是就留到了现在。”
老奶奶的普通话并不好,这些句子她是一个字一个字磕磕绊绊说出来的,景屿也不急,就是静静等着,听着。
“好在,又遇到了你,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不过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物归原主吧。”
景屿颤抖着伸出手接下了那串手链,眼睛酸涩,胸口仿佛被一种沉重的痛楚所压迫,心脏像是被藤蔓紧紧缠绕,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老奶奶见景屿一言不发地低着头,仿佛周身陷入了一种难以逃脱的困境之中,又叹了口气,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执着于过去是看不到以后的。”
老奶奶说完转头要走,却被景屿叫住,他苦涩般地开口,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月初吧。”
晚上十点多,景屿回到了民俗,一楼前台的那个小女孩已经不见了,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和那个小女孩有几分相似,披着毛毯,看样子应该是女孩的阿妈,这个民宿的女主人。
女人在低头玩手机,听到开门声因,抬头看到景屿,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普通话热情地说:“回来啦,今天都去哪里逛了?”
景屿将门关上,隔绝了外边的冷空气,走到暖气旁,烘烤着冻得有些红的手,笑着回应,“去布达拉宫附近转了转。”
“近来是淡季,游客不多,逛的时候会很悠闲。”
景屿点了点头,“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
那女人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说:“一会还有位客人要来。”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景屿便上了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夜晚十一点多,景屿正半倚靠在床上,手里攥着那个红色的格桑花手链,在灯光下来回地看,怎么看也看不腻,仿佛那人戴着手链的手腕就这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他沉醉其中,红了眼眶。
走廊响起了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脚步声似乎停在了隔壁,最先想起来的是一个女声,是民宿的女主人。
“这就是您的房间,旁边也住了人,是下午过来的。”
过了几秒钟,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温柔且清亮,穿过并不算太厚的门,在屋内盘旋了一圈,到达了景屿的耳畔。
“嗯,辛苦您了。”
一阵心悸,景屿攥着手链的手止不住地抖动,他试图用另一只手控制住,却不成想,那阵激动,震惊与不可置信来势凶猛,轻而易举便让他落败。
溃不成军。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三年了,和电影里分离十年二十年的光阴相比并不长,和这不停流动的人生长河比,也只是一瞬,可对于景屿来说却是漫长的季节中,一望无际的,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干涸的沙漠,他不曾投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下床,穿上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不知摔了多少次,双腿颤抖得几乎无法支撑身体。
走到门边,手刚触及门把手,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转身走向床头柜,拿起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毫不犹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喉咙干涩,药片滑下时带着一丝刺痛。
他站到那道门前,犹豫着伸出手,想要敲门,却每每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他在质问自己
——敲门了之后呢?说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一他不愿意见到自己怎么办?
——万一他忘了自己怎么办?
他陷入了死循环,上边的假设但凡有一个成立,就足以压垮他。处于一个内心封闭的空间中,导致他没有听到屋内的脚步声,以及拧动门把手的声音。
他即将被名为害怕惶恐的水淹没。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原本黑暗的走廊因为开门的声音以及人声,只在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猛地,景屿从水中探出身来,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
他看到了面前的人,与三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面容并无太大差别,只是瘦了些,黑了些。他站在原地,仿佛身处在一处失重的领域,他飘在空中,没有实感,心肝脾肺硬生生地绞在了一起,疼得他快要咳出血来,喉咙发紧,像是上了一把生锈的锁,使得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定定地看着,看着他这三年来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人,内心酸涩,湿润了眼眶。
那人见到他也是一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后便调整好状态,笑着伸出手,说出了两人重逢以来的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
景屿依旧看着那人,但也伸出手,两手相握,温热熟悉的触感传遍全身,无数次难以度过的冬天也不再漫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得苦涩,有一滴泪水滴落,很快被他擦拭掉,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好像永远也擦不尽,擦不完。
“好久不见。”景屿回,喉咙喑哑。
那人见景屿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打算抽出两人相握的手去寻找纸巾,却再次被景屿紧紧握住。
“别走。”
“我不走,我去给你拿纸巾。”
景屿依旧握着不松手,眼见泪水都要顺着脖颈流到衣服里了,没办法,他只能走上前一步,伸出手,用拇指温柔地细致地擦拭着景屿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
那人生了一双好看的,会说话的眼睛,标致的桃花眼,眼尾上扬,漆黑的瞳仁,让人看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拇指不停擦拭着泪水,无声的落泪让人动容。景屿看了他好久,仿佛在将缺失的三年的时光看尽,又好像只是看着那个人,看着他的眼,他的口,他的鼻,刻在记忆里,刻在心脏上。
“游遥……”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景屿止住了泪水,游遥见景屿情绪还是不太稳定的样子,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就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屋内。
“进来坐坐吧。”
游遥刚到没多久,行李箱被打开躺在地上,床上放着一套衣物,是睡衣,床的旁边是一个单人的小沙发,游遥转身对景屿说:“你先去那里坐着,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景屿知道游遥有轻微的强迫症,于是点了点头,坐到了单人的沙发里。
屋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游遥收拾衣物的声音,景屿目不转睛地盯着游遥,游遥去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
他看着游遥一件一件取出衣物,又再次将其叠好,放在床对面的衣柜中,不一会儿,衣服便收拾完了,他又从行李箱的深处拿出了一个袋子,景屿见他转头装作不经意般看了一眼自己,然后没有打开袋子,又将其放到了衣柜的最深处。
东西收拾完了,游遥刚刚烧了点热水,此时刚烧好,他找出了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倒了点热水,走到景屿身前,将杯子递给了景屿。
“喝点水,小心烫。”
景屿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游遥,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为他笼罩了一层温柔的光。
终于不是在暗处了,景屿心想。
他接过水,吹了吹,喝了一口,水流顺着喉咙留下,干哑的嗓子舒服了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遥坐在床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一个在床边,一个在沙发里,空气中漂浮的全是沉默的因子。
景屿将水杯放在一边,想了一下,整理好措辞,笑着,柔和地开口,像是怕惊动了这个久别重逢的夜晚一样
“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景屿之前的种种假设都没有成立,他不知该不该庆幸。
“我……我也挺好的。”
“那就好。”
空气又再次沉默下来。
窗外刮起了风,比白天还要猛烈上许多,游遥低头看了一会自己的脚尖,开口,“你怎么想到来西藏了?”
景屿愣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他十分想念他,为了碰运气来到这里,看能不能找到他,但他怕游遥不信。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奇妙到他觉得是老天在善待他,使得他此刻突然就原谅了那么多年的阴差阳错。
“我……我来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遥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漆黑的眼眸泛着层层的光,“那咱们还真是巧。”
时隔三年,了无音讯的两个人,在西藏这个他们最终分离的地方再次重逢,游遥说不出这是不是巧合,还是命运另有安排,但他想,这都不重要了。
时针和分针一同指向了十二点,风声也停了下来,游遥看了看窗外,又转头问景屿,“你好些了么?”
询问的语气。
景屿知道游遥是在问他情绪有没有缓和下来,变相的他也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景屿纵是再不舍,也要听游遥的话,他点了点头,说:“好些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在早些休息。”
景屿起身,转身要走,他听到游遥在他身后说:“我就不送你了,晚安。”
祝他晚安,祝他有个好梦,可今晚注定无眠。
游遥觉得今天一天都很戏剧化,先是火车晚点,再是汽车抛锚在半路,本以为晚上就会好了,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大的惊喜。
景屿,景屿……
游遥闭了灯,躺在床上,默念着这个名字,逐渐入睡,然后他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是真实的他的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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