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多,景屿正半倚靠在床上,手里攥着那个红色的格桑花手链,在灯光下来回地看,怎么看也看不腻,仿佛那人戴着手链的手腕就这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让他沉醉其中,红了眼眶。
走廊响起了脚步声,愈来愈近,最终脚步声似乎停在了隔壁,最先想起来的是一个女声,是民宿的女主人。
“这就是您的房间,旁边也住了人,是下午过来的。”
过了几秒钟,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温柔且清亮,穿过并不算太厚的门,在屋内盘旋了一圈,到达了景屿的耳畔。
“嗯,辛苦您了。”
一阵心悸,景屿攥着手链的手止不住地抖动,他试图用另一只手控制住,却不成想,那阵激动,震惊与不可置信来势凶猛,轻而易举便让他落败。
溃不成军。
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三年了,和电影里分离十年二十年的光阴相比并不长,和这不停流动的人生长河比,也只是一瞬,可对于景屿来说却是漫长的季节中,一望无际的,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干涸的沙漠,他不曾投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下床,穿上鞋,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不知摔了多少次,双腿颤抖得几乎无法支撑身体。
走到门边,手刚触及门把手,又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转身走向床头柜,拿起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毫不犹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喉咙干涩,药片滑下时带着一丝刺痛。
他站到那道门前,犹豫着伸出手,想要敲门,却每每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他在质问自己
——敲门了之后呢?说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万一他不愿意见到自己怎么办?
——万一他忘了自己怎么办?
他陷入了死循环,上边的假设但凡有一个成立,就足以压垮他。处于一个内心封闭的空间中,导致他没有听到屋内的脚步声,以及拧动门把手的声音。
他即将被名为害怕惶恐的水淹没。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原本黑暗的走廊因为开门的声音以及人声,只在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猛地,景屿从水中探出身来,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
他看到了面前的人,与三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面容并无太大差别,只是瘦了些,黑了些。他站在原地,仿佛身处在一处失重的领域,他飘在空中,没有实感,心肝脾肺硬生生地绞在了一起,疼得他快要咳出血来,喉咙发紧,像是上了一把生锈的锁,使得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能定定地看着,看着他这三年来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人,内心酸涩,湿润了眼眶。
那人见到他也是一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随后便调整好状态,笑着伸出手,说出了两人重逢以来的第一句话。
“好久不见。”
景屿依旧看着那人,但也伸出手,两手相握,温热熟悉的触感传遍全身,无数次难以度过的冬天也不再漫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得苦涩,有一滴泪水滴落,很快被他擦拭掉,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好像永远也擦不尽,擦不完。
“好久不见。”景屿回,喉咙喑哑。
那人见景屿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打算抽出两人相握的手去寻找纸巾,却再次被景屿紧紧握住。
“别走。”
“我不走,我去给你拿纸巾。”
景屿依旧握着不松手,眼见泪水都要顺着脖颈流到衣服里了,没办法,他只能走上前一步,伸出手,用拇指温柔地细致地擦拭着景屿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
那人生了一双好看的,会说话的眼睛,标致的桃花眼,眼尾上扬,漆黑的瞳仁,让人看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拇指不停擦拭着泪水,无声的落泪让人动容。景屿看了他好久,仿佛在将缺失的三年的时光看尽,又好像只是看着那个人,看着他的眼,他的口,他的鼻,刻在记忆里,刻在心脏上。
“游遥……”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景屿止住了泪水,游遥见景屿情绪还是不太稳定的样子,不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就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屋内。
“进来坐坐吧。”
游遥刚到没多久,行李箱被打开躺在地上,床上放着一套衣物,是睡衣,床的旁边是一个单人的小沙发,游遥转身对景屿说:“你先去那里坐着,我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景屿知道游遥有轻微的强迫症,于是点了点头,坐到了单人的沙发里。
屋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游遥收拾衣物的声音,景屿目不转睛地盯着游遥,游遥去哪,他的视线就跟到哪。
他看着游遥一件一件取出衣物,又再次将其叠好,放在床对面的衣柜中,不一会儿,衣服便收拾完了,他又从行李箱的深处拿出了一个袋子,景屿见他转头装作不经意般看了一眼自己,然后没有打开袋子,又将其放到了衣柜的最深处。
东西收拾完了,游遥刚刚烧了点热水,此时刚烧好,他找出了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倒了点热水,走到景屿身前,将杯子递给了景屿。
“喝点水,小心烫。”
景屿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游遥,头顶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为他笼罩了一层温柔的光。
终于不是在暗处了,景屿心想。
他接过水,吹了吹,喝了一口,水流顺着喉咙留下,干哑的嗓子舒服了很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遥坐在床边,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两人一个在床边,一个在沙发里,空气中漂浮的全是沉默的因子。
景屿将水杯放在一边,想了一下,整理好措辞,笑着,柔和地开口,像是怕惊动了这个久别重逢的夜晚一样
“这三年……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你呢?”
景屿之前的种种假设都没有成立,他不知该不该庆幸。
“我……我也挺好的。”
“那就好。”
空气又再次沉默下来。
窗外刮起了风,比白天还要猛烈上许多,游遥低头看了一会自己的脚尖,开口,“你怎么想到来西藏了?”
景屿愣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他十分想念他,为了碰运气来到这里,看能不能找到他,但他怕游遥不信。可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奇妙到他觉得是老天在善待他,使得他此刻突然就原谅了那么多年的阴差阳错。
“我……我来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游遥抬起头对他笑了笑,漆黑的眼眸泛着层层的光,“那咱们还真是巧。”
时隔三年,了无音讯的两个人,在西藏这个他们最终分离的地方再次重逢,游遥说不出这是不是巧合,还是命运另有安排,但他想,这都不重要了。
时针和分针一同指向了十二点,风声也停了下来,游遥看了看窗外,又转头问景屿,“你好些了么?”
询问的语气。
景屿知道游遥是在问他情绪有没有缓和下来,变相的他也知道,这是在下逐客令,景屿纵是再不舍,也要听游遥的话,他点了点头,说:“好些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在早些休息。”
景屿起身,转身要走,他听到游遥在他身后说:“我就不送你了,晚安。”
祝他晚安,祝他有个好梦,可今晚注定无眠。
游遥觉得今天一天都很戏剧化,先是火车晚点,再是汽车抛锚在半路,本以为晚上就会好了,没想到又遇到了一个大的惊喜。
景屿,景屿……
游遥闭了灯,躺在床上,默念着这个名字,逐渐入睡,然后他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是真实的他的十八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景屿高考结束后将志愿偷偷报到了位于东北的一座城市——连城。当然,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多少人,只告诉了他的两个发小楚程,郁归。
此时,景屿和楚程正坐在地板上打游戏,身边是打开的原味薯片,楚程输了一局,随后倒到了床边,头仰躺在床上。
“你偷偷改志愿这件事要是让叔叔知道了,他非得扒了你一层皮。”
景屿将游戏机放下,吃了块薯片,和楚程一起倒了下去,说:“不止是一层皮。”
楚程一听坐起身,看着景屿那向来没什么情绪的脸,有些被气笑般说:“你说你图什么呢?你这个成绩完全可以申请国外的一所好大学,你要是不爱出国,霖城的这些大学也是任你挑选,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
景屿转头瞟了一眼楚程,俊美的脸上没有被楚程的激情演讲带起任何情绪,只是说:“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为了什么。”楚程好像想到了什么音调逐渐降了下来,说:“景屿,你现在改志愿还来得及,她……她都已经离开那么久了,你找不到的。”
旁边的人沉默了好久,久到楚程以为景屿已经睡着了,刚要转头看看情况,便听那人淡淡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能找到。”
楚程听到景屿的话,也没再说什么。
是啊,怎么会找不到,景大少爷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游遥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还沉浸在上午景屿的话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霖城的夏天迎来了最高温,游遥边吃雪糕边在家附近的一个公园里闲逛,天气实在太热,公园里的人寥寥无几,零星几个人也都是急忙走着路,想要回家吃冰镇西瓜,只有游遥格格不入。他慢悠悠地走着,走到公园深处一个人工湖边,突然看到了景屿的身影,景屿穿着白色的宽松短袖,布料一看就很柔软,浅色牛仔裤,搭配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正牵着一只巨大的阿拉斯加绕着湖散步。
游遥赶紧吃完了手里的雪糕,快跑到了景屿身边,招呼道:“景屿,好巧!”
自高考完之后,游遥就没再见过景屿。此时见他头发长了一些,细碎的刘海有些长,垂落下来,稍稍遮住眉毛。太阳很大,细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鼻梁高挺,薄唇,面部的五官细节如天工的精雕细琢,融在光影之中,让人移不开眼。
景屿并不打算因为游遥的招呼而停下脚步。但手里牵着的阿拉斯加听见了游遥的声音立马停了下来,闻声看向游遥,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张嘴伸出舌头,一副笑模样,然后又“汪,汪”了两声,算做是打招呼。
景屿拽了几下,阿拉斯加像是和他较着劲儿,一动不动,屁股都不挪一下。
景屿又打不得,这只名叫海带的阿拉斯加是被景屿妈妈郁涵从小惯到大的,都惯出了人性。打不得骂不得,一生气就不吃不喝,而它不吃不喝后,倒霉的就是景家父子俩。
被逼无奈,景屿只好停下,松了手上的力气,转身将目光放到了游遥身上。
“是你?”
“是我!”游遥快速回答,见到景屿的笑容都快要止不住了。
他低头看到海带一副期待被摸的可爱样子,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摸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伸出一半,却被景屿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