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为人胆小,却尤为谨慎,她迟疑道:会不会搞错了?别是咱们胡思乱想乱了阵脚,再被他们钻空子设计了。
柳诗信誓旦旦道:那就是一个冒牌的,他们糊弄不过去了就想着故技重施,再来一次瞒天过海暗度陈仓,故意让我见人不见脸,以为这样就能把蒙混过去。那个人躺在旅长的床上刻意衣衫不整的,让人不好怀疑,岂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或许不知道,我跟旅长从前有多亲近,旅长身上有几条疤几块伤,我都清楚的记得。我虽然没见到那人的脸,可是我看到了他的后背,没有一道疤痕。旅长的后右侧肩膀上有一道半尺多长的刀疤,是陈年旧伤除不去的。所以我看到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旅长,是他们找人冒充的。
吴太太仔细地想了想,突然问道:那个旅长夫人呢?会不会也是假冒的?
苏太太摆了摆手道:不会的,福子和那么多随行的士兵没道理跟着一个冒牌的旅长夫人胡闹,那不是明着造反吗?
柳诗点了点头道:报纸上登过他们的结婚照片,我看过,虽然不是十分清晰,但也错不了。旅长夫人是真的,旅长是假的,咱们这些天被他们耍的团团转,亏得我还为那个没良心的担忧,以为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了,没想到我才是那个小丑。
越说越凄凉,越想越心酸,柳诗陷入了爱恨情仇之中,光顾着多愁善感了,完全忘了另一码事。
吴太太像模像样地安抚了两句,见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摇了摇头很是无语。
苏太太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避开柳诗换个地方商量。
吴太太轻轻地点了点头,瞧了一眼还在神游太虚的柳诗,便领着另两位太太去了内室。
陈太太开门见山道:这事还要是从长计议,一个不小心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苏太太摇头道: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机会没等来,倒是把段砺之等回来了,那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陈太太还是觉得不妥,犹疑道:可是咱们也不能光凭柳诗的一句话就认准了那人是冒牌的,万一是他们故意设下的陷阱呢?
这话吴太太也觉得言之有理,原还是一腔热血的,这会儿竟也凉了半截,要不咱们再想些法子探个究竟?
若不是顾及大家的颜面,苏太太真是要忍不住冷笑出声来,不过事关重大,她也不想挑这个头儿,便委婉道:老话说头发长见识短,以前听了这话我还气不过总要呸两声,不过这些阴谋阳谋到底都是男人的事,咱们这些妇道人家也做不了这个主,要我说咱们也甭在这儿纠结了,干脆告诉营长他们,凭他们怎么做,咱们只管听着就是了。
吴太太本就是个没主心骨儿的,一听这话立马便同意了。
陈太太还想再辩解几句,但都被苏太太四两拨千斤的怼了回去,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第35章
这么些天提心吊胆的,难得睡上一个安稳觉。原以为打发了柳诗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再拖上个三五天就算蒙混过关了,可终究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一大清早,阿娣慌慌张张地闯进来,乔静姝半睡半醒着,从床上惊做而起,阿娣,你这是怎么了?
阿娣恐慌万状,咽了咽口水,半天才缓过神来,回道:夫人,不好了,吴营长苏营长还有陈营长带着好些人突然闯进来,嚷着要见旅长呢。他们还放话说今儿见不着旅长就不走了。
乔静姝一惊,忙打听:福子叔呢?
阿娣一边服侍乔静姝洗漱,一边答道:已经在下面了,正跟吴营长他们周旋呢。
乔静姝喃喃道:怎么好端端的,他们突然找上门来了?难道他们发现了,还是段砺之那边走漏了什么风声?
阿娣还是有些惊魂未定,惶惶不安的样子,摇头道:不知道,我偷瞧了一眼,吴营长这回带了好多人都端着枪,凶巴巴的,看那架势像是要杀几口子似的。
乔静姝拿梳子随便耙了几下头发,正寻思着待会儿下去该怎么应对呢,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乔静姝大抵也猜到是谁了,便示意阿娣去开门。
比起阿娣,傅楚离倒还算镇静,一进门就直接问道:外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乔静姝点了点头,我也是才听说,正要出去看看呢。
傅楚离轻皱眉头,忧虑道:你打算怎么办?
乔静姝摇了摇头,轻叹道:我还没想好,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傅楚离拉住乔静姝,道:你这么出去不是送羊肉虎口吗?我们还是再想想,兴许还有别的法子。
乔静姝挪开他的手,微微一笑,道:我该下去了,再磨蹭下去,福子叔招架不住,他们闯上来就更难办了。书房里有枪和子弹,待会儿若是形势有变,你就见机行事吧。
傅楚离见她去意坚决,也不再劝了,好,我跟你一起下去。
乔静姝摇头道:不成,万一我说万一,万一真的兵变了,你不是段砺之的人,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
一听这话,傅楚离难免有些懊恼,你这是什么话,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乔静姝解释道:当然不是,不过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能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别忘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不要枉顾性命,留着有用之身做有用之事,那才有意义,这还是你教我的呢。
理是这个理,但让傅楚离见死不救,眼看着她出去送死,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这回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过去了这么久,这是傅楚离第一次坦白他的心意,只可惜已经物是人非了。但不管怎么样,能听到他这番话,乔静姝心里还是感动的,她泪光点点,眼神却是格外的坚毅,楚离,我们回不去了。你别犯傻了,去做你想做的,即便丢了性命,那也是值得的。我是段砺之的夫人,生也好死也好,都是我的命,我认了。
说完,乔静姝甩开他的手,挺直了身板,走了出去。
这回傅楚离没再阻拦,只是怔怔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许久都没有发出声响。一旁的阿娣懵懵懂懂的,见他这样失魂落魄的,不免有些担忧,轻叫了一声,傅少爷,你没事吧?
闻声,傅楚离回过神来,轻轻地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阿娣听得稀里糊涂的,虽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不过她瞧得出来傅少爷好像很伤心,这也让她跟着莫名的伤感,不知怎么的突然很想念铁柱表哥,不晓得他现在怎么样了。
楼下的形势一如乔静姝所料的那样剑拔弩张,福子叔见她下来,轻喊了一声,夫人,你怎么
对于乔静姝的姗姗来迟,吴营长啧有烦言:段旅长未免也太瞧不起我吴某人了,竟打发一个女人来敷衍我?
乔静姝慢条斯理地走到吴营长的面前,微笑道:刚才旅长特意嘱咐我说三位都是他的长辈,论资排辈我得叫您一声吴叔叔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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