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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一把弯刀朝她劈来,沈菀抬剑抵挡,下一秒,便见那男子被刺穿了心脏。
沈菀茫然抬眸,便与姜弋四目相对。
二人皆是一愣,沈菀猛地朝他扑去,姜弋单手将她紧紧搂住,紧贴的胸腔激烈地起伏着,浑身都微微颤抖。
申屠祁也惊呆了,根本没想到他们苦苦寻找的姜弋这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他一脚踢开涌上来的圩氏族人,大喊道:“你们兄妹俩能不能等会再抱?我快撑不住了!”
姜弋即刻放开沈菀,上前帮忙,但是他亦是强弩之末,不过也是拼着一口气,将沈菀护在身后。
林间突然又涌出了一波人,将他们团团包围,圩氏族人看着自己的族人死了一地,顿时怒火滔天,一个个愤怒地大喝,操着刀就杀入人群中。
姜弋眼疾手快地替沈菀挨了一刀,那剑刺入他的腹部,他一剑剁了对方的脑袋,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踉跄着后退。
“姜弋!”
沈菀惊呼一声,急忙将他扶住,身侧却又有人补上,那缺了口的大刀劈裂了风雪,向沈菀袭来。
“咻!”
一声破竹声响起,那男子中箭身亡,沈菀看着急奔而来的卫辞,才狠狠松了口气。
卫辞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他们,将沈菀拉了起来,素来沉静的眼眸中泛起了一丝焦急。
“没事吧?”
沈菀摇头,“我觉得我哥可能有事。”
姜弋已经晕过去了,重伤昏迷,失血过多,沈菀扒开他的衣服一看,几乎是不见一块好肉。
卫辞不得不先找个地方落脚,给姜弋治伤。好在姜弋身强体壮,还能扛得住,两日后便苏醒了过来。
“那日关外传来消息,说我父亲通敌,带着塞北军投了平沙国。我带兵冲出关外,本想查清楚,却没想到在中途遇袭。”
茅屋之内,姜弋沙哑着声音说着那段痛苦不堪的记忆,紧握的手都泛起了青筋。
那时关外还没下雪,但林间草木凋零,已有肃杀之意。一百多名士兵,为了救他而埋骨荒野,他躺在尸群之中,望着天际盘旋的苍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就是那个时候,阿黎救了我。”姜弋道,“他是平沙国人,流落到圩氏族,平日里靠着捡食打猎为生。这段时日里若非他照顾我,只怕我的尸体都要烂过一轮了。”
沈菀只觉得一阵后怕。
若是那日她没有遇见阿黎,是不是他就会死在那两名圩氏族人手里?是不是她也就此和姜弋错过?
卫辞取出了那封引荐信,将他们这一路上查到的事一一道来。
“我们怀疑关内有奸细,而且对方来头不小,你可有何头绪?”
姜弋反复看了几遍,失望地摇了摇头。
“我认不出这是谁的字迹,这私印也是前所未见。不管关内的将领我都熟识,他们都是跟着我爹征战多年的旧部,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哐当!”
“臭小子,松手!松手!”
几人商谈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了申屠祁气急败坏的喊声。
沈菀推门一看,阿黎咬着申屠祁的手臂,挣扎着要冲出去,被申屠祁死死按着。
“快住手!”
沈菀急忙喝声制止,把阿黎从申屠祁身旁拉开。
洗干净的阿黎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漂亮,他的眉眼比大阙男子还要深邃,深邃中又透着几分精致秀气。纯黑色的眼眸不含一丝杂质,却也带着狠意,瘦弱的身躯撑起了那件并不合身的衣裳,劲骨依然挺拔。
他立刻冲到了姜弋身旁,呈防备的姿势护在他面前,警惕地盯着卫辞等人。
姜弋咳嗽了两声,急忙道:“阿黎,你别怕,他们是我朋友。”
朋友?
从未有过朋友的阿黎脸上浮现了一抹迷茫。
沈菀上前一步,嗓音温和,“你叫阿黎?我听我哥说,是你救了他。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
在确定姜弋和沈菀真的是亲兄妹后,阿黎才慢慢地放下了手臂。
他扭头看着姜弋,语气冷静。
“你找到家人了,恭喜。”
姜弋:“阿黎,你跟我们走吧,我答应过你,带你去大阙。”
他沉默片刻后,道:“我是平沙国人。”
平沙国和大阙在打仗,哪怕从他记事起便在圩氏族流浪,也改变不了他是平沙国人的事实。
沈菀诚恳道:“你救了我兄长,哪怕知道他是大阙的将军,你还是救了他,可见你与平沙国并无关系。既如此,你不妨同我们回大阙,也好过在圩氏族艰难度日。”
阿黎最后还是留了下来,但是他却始终不肯闲下,哪怕身上的伤还没好,也坚持要照顾姜弋,帮着干各种杂活。
沈菀很清楚他的心思,他不想成为拖累,也不想沦为废物。
他们如今在圩氏族外的猎户家中落脚,沈菀在院子内练剑之时,阿黎就在一旁锄冰,眼角的余光却频频朝她瞥去,眼里藏匿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
第193章 雪林交锋
卫辞站在窗台前,看着外面的沈菀教阿黎练剑,眼里眯着一丝幽光。
“你可知道他的来历?”
姜弋刚灌了一碗药,苦得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你说阿黎吗?他只说自己是平沙国人,自幼便流落在圩氏族。”
“他长得很像一个人。”
“谁?”
“平沙国皇帝,裴胤。”
众人没有久留,在姜弋的伤稍稍好转一些便继续赶路,虽天寒地冻难以前行,但好歹这一路走来相安无事,偶尔有几个拦路的毛贼,也都被解决掉了。
只是这几日,沈菀发现申屠祁有些奇怪。
“你在担心你大哥吗?”她道,“姜弋说了,你哥和我爹在一起,一定不会有事的。”
申屠祁却摇头,“我哥在塞北生活了几十年,他在这儿未必会出什么意外。”
沈菀越疑惑了,“那你到底怎么了?”
他遥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林,目光幽远而怅惘。
“那里就是霍阳族所居之地。”
沈菀了然,近乡情怯,更何况,申屠祁的家乡已然被平沙国占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情壮志道:“等救回了我爹和你哥,打败了平沙国,你们就能回家了。”
申屠祁偏头看着她,唇角溢出了很淡的笑,一声低沉的应声,被迎面的风雪吹散。
这两日风雪初停,林野苍茫无际,厚重的雪压低了青松,松下一只野兔窜过,便被一支利箭重重地钉在了树干上。
申屠漠大步上前,将那兔子连同箭矢取下,忽闻坡下传来了一阵声响,他匍匐在雪坡上,看在下面路过的平沙国士兵,脸色微微一沉。
雪松林深处,姜明渊满脸疲惫地靠在树干上休息,长剑竖在跟前,双手搭在剑上,呈防备之姿。那身盔甲染红了鲜血,不少处有被割裂的痕迹。
风霜加深了他脸上的皱纹,茂密凌乱的胡子上带着些许血污,干裂的唇紧阖着,哪怕在睡梦中,依然不得安稳。
一阵簌簌声将他惊醒,他蓦然拔剑,在看见对面的申屠漠时,才褪去了所有杀意。
“将军!”申屠漠面色凝重,“发现了一队平沙士兵,朝这边来了。”
姜明渊一扫疲惫,立即起身,吩咐众人准备杀敌。
比起姜明渊和塞北军,平沙士兵对这边的地形更为熟悉,也更为适应。他们寻着踪迹搜到附近,见雪地里脚步凌乱,却不见一道人影。
为首的那名将领道:“他们一定就在附近,吩咐下去,找得仔细一点!”
他身后的人忍不住发牢骚,“周将军,姜明渊他们都在大明山里待了两个多月了,就算还活着,也走不出这里,我们又何必耗费心思寻找?”
周律沉着脸,“不行!只有姜明渊死了,才能坐实他通敌的罪名,只要他还活着一日,我们的计划就全毁了。”
“那可未必。”那人不以为意道,“姜弋已经死了,姜明渊的女儿也被大阙皇帝关了起来,指不定现在已经被斩首了。就算姜明渊活着回去了,只怕也无力回天……”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