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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菀眸光微闪,温软的嗓音如一把软刀子。
“公子不是说,这玉佩是姝然姐姐送给你典当的吗?怎么又成了定情信物?你这般满口谎言,前后矛盾,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啊。”
荀子期一介书生,再能言会道,也比不过在鱼龙混杂的青楼长大的沈菀。
他气得满脸涨红,有心想要反驳,老半天却挤不出一句话来。
楚君鸿暗骂一句废物,突然开口道:“诸位还是别挤在这桥上了,若是哪个姑娘家不慎掉了下去,湿了身,怕是名节都要毁了。”
如此明显的暗示,不止荀子期,沈菀也听懂了。
她立马就警惕起来,拽着卫姝然就想走,谁知荀子期也是个不要命的,牙一咬,心一横,竟直接朝着她们扑了过来。
好在沈菀早有防备,立马就把卫姝然推开,但她没想到的是,荀子期是冲着她来的!
“卫姝然的姘头?你是哪只眼睛瞎了,看上了卫姝然?”
“想攀上卫家,靠一个卫姝然可不够,我给你指条明路吧,你知道安宁县主吗?”
“不知道也没关系,等会你就看着,人群中就漂亮的那个姑娘就是了。”
“攀上她,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就不用愁了……”
楚君鸿在靖安侯府门口与他说的话犹在耳畔,荀子期死死盯着沈菀,眼里泛着狂热垂涎的狼光。
原本他就看不上卫姝然,如今有沈菀这颗珠玉在前,荀子期更是不可能轻易放过。
只要他带着她一起坠入水中,揭示沈菀名节不保,不还是得乖乖嫁给他?
当不了卫国公府的女婿,当个县马也不错!
肩膀上蓦然传来了一阵推力,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沈菀看着荀子期那张放大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狞笑,瞳孔骤缩。
腰部重重磕在了石栏上,她整个人往后一仰,碧蓝的天刹那间撞入她眼眸,刺眼的阳光又逼得她闭上了眼。
她拼了命想抓住任何救命稻草,坠落的那一刻,挥舞的手臂被人紧紧抓住,随即腰身一紧,迎面扑入一个瘦劲有力的怀抱。
“扑通!”
伴随着荀子期落水的声音,沈菀稳稳地落了地,高高悬起的心猛跳着,短促的呼吸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沈姑娘,你没事吧?”
急切而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菀抬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傅玄,险些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傅玄?”
听她唤着自己的名字,傅玄乐得像个傻子,但随即又看见她眼底尚未褪去的惊慌,顿时又杀气腾腾地扭头盯着在水里呼救的荀子期。
放开沈菀,傅玄一个轻功跃了下去,把荀子期从水里揪了出来,又拖到了沈菀面前。
被水花溅湿的发尾结成一缕,少年面容如墨,眉眼深邃含怒,挺拔瘦削的身姿如青松修竹。
他拔了藏在靴子内的短刃,寒光一闪,锋利的刃口正对着荀子期的脖颈。
第51章 姝然黑化
“不可!”
“住手!”
一阵惊呼声中,程砚书大步上前拦住了傅玄,满脸急色。
“阿玄,不可杀人!”
傅玄怒火中烧,“此人恶意污蔑,心怀不轨,如何杀不得?”
“便是他有罪,也该交由大理寺审理,怎可私下定罪?”
傅玄冷笑,“既如此,那我便亲自带着他去大理寺!”
刚缓过一口气来的荀子期瞬间就白了脸色,自知自己这回是碰上硬茬了,抓着傅玄的衣角,哭着喊着磕头求饶。
卫姝然冷眼看着想条落水狗一样的荀子期,忽然觉得可笑至极。
她眼里的荀子期,是清风朗月,是陌上无双,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如癞皮狗一样的垃圾!
这场闹剧因为傅玄而落幕,程砚书即刻吩咐侍卫把荀子期扭送去大理寺,荀子期临走之前骂骂咧咧,粗鄙不堪的话语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卫姝然!你这个不要脸的淫妇!你勾引我,现在又来害我!你就是个扫把星,谁娶了你,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周围尖锐嘲讽的目光如一把把刀子狠狠扎在她身上,卫姝然浑身发抖,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安顿好卫姝然后,沈菀从屋内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葡萄架下的傅玄。
他似乎在等她,楚君鸿站在他旁边,不知与他说着什么,他脸上的不耐,在看见沈菀之后即刻消失,漆黑的眼眸中迸发出欢喜的光芒。
傅玄立刻抛下了楚君鸿,大步朝着沈菀走去。
“沈姑娘,你……”
“哟,傅表弟跟安宁县主认识啊?”
楚君鸿跟臭虫似的黏了上来,一双阴郁的眸子上下扫着沈菀,不怀好意中多了一丝探究。
傅玄远在陵州,从未踏进京城,沈菀与他是如何认识的?
沈菀脑中的弦一紧,十分感激地向傅玄行礼致谢。
“早就听小舅舅提起过,陵州傅小将军身手了得,今日一见果真不凡,沈菀在此谢过傅小将军的救命之恩!”
傅玄也不是傻子,脑子稍微一转就反应过来,爽朗笑道:“举手之劳,沈姑娘何足挂齿?”
楚君鸿瞧着他们二人,客气中又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契合,着实诡异。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好不容易堵到了傅玄,还是正事要紧。
“傅表弟,我方才与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等你答复。”
楚君鸿一走,傅玄与沈菀相视一眼,皆是忍不住噗嗤一笑。
沈菀对靖安侯府不熟,但是傅玄却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似的,熟稔地带着沈菀到了一处幽静的园中水榭。
四下无人,唯有静水流深,虫鸣寂寂,花树无语。
傅玄目光深深地看着沈菀,阔别百日,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鲜活地站在眼前。
她比在齐州时还要惊艳,一身淡橘色的衣裙,在骄阳下溢彩流金,略施粉黛的小脸莹润生辉,眸子更似秋水清艳,微微一笑便漾着潋滟波光,叫人醉了心神。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沈菀都忍不住被看得红了脸。
“傅公子?”
她出声提醒,傅玄猛地回过神来,脸色瞬间涨红,急忙拱手道歉。
“沈姑娘,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手足无措的模样,极大取悦了沈菀,连带着冲散了心里那一丝不悦。
她笑道:“傅公子不必见外,你我二人不是朋友吗?”
傅玄眸光一亮,挠了挠脑袋,憨憨道:“是,是朋友……”
“傅公子不是应该在陵州吗?怎么会到京城来了?”
傅玄面露疑惑,“沈姑娘不知道吗?”
此趟父亲进京述职,他本不必来的,但是那遥远的京城里,有他思之如狂的人,傅玄也死皮赖脸地跟来了。
他明明早先就送了信到卫国公府,在靖安侯府这几日,他迟迟等不到沈菀的回信,还以为她根本不想见他,没想到沈菀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听他解释,沈菀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竟是如此,可能是府中的下人没有注意,毕竟我也只是卫国公府的客人……”
她都这么说了,傅玄哪里还会怪她?尤其这几日听说了不少关于沈菀的事,顿时对少女更是生了几分怜惜。
“沈姑娘不必在意,今日能见到姑娘,我已经很开心了!”
沈菀心里琢磨着到底是谁藏了傅玄的信,语气诚恳道:“上次在齐州的事,都还没得及好好感谢傅公子,只因我生了场风寒,家中又有事,小舅舅便匆匆忙忙带我回京了。”
傅玄没有告诉她,自己日日在太守府和卫宅外蹲守的事,只是笑着把那些事揭过去了。
沈菀发现傅玄跟京城里那些公子哥完全不一样,他脑筋直,有什么说什么,但又心思细腻,很会照顾沈菀的感受。
一番交谈下来,沈菀也渐渐放下了戒备,态度也多了几分真诚。
“今日你四姐姐之事,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