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合落,车内暖气很足迎面热风烫得白雪心揉了揉耳朵,林隽并未一同进来,似乎将人送到车内使命就已完成,便不发一言地退回自己原本的岗位。
“啊呀,看来白小姐已经和人见了面交换过姓名了,不介意还请由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安成理安先生,这位……”
听起来应该是助理一类的人在讲话,举手介绍时袖口点动间微微溢散湿润沐浴露的气味,看起来这场会面组织得很匆忙。
“直接切入正题吧,撞了我朋友的车又把表哥请过来,时间不等人,最好长话短说,近来秋风起天气凉,表哥身体不好。”
追寻到熟悉草药味道白雪心微微转动身体,听见人呼吸一促揪紧衣角未曾表态有点失落,很久没听到表哥的声音,白雪心起初还有些小小的期待,表哥虽然姓白,但在林家也算有一席之地,表哥也在白雪心多少能有一丝安心,哪怕像以前一样说些令人脸红的话来活跃气氛打哈哈也好,或是东扯西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此打住也罢,然而此刻来自表哥近乎泣血般的喘咳却恰恰彰示着这次追尾并非意外,而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人祸。
到底要做什么,连表哥都为此沉默……
“白小姐好爽快!既然如此那就直说了,我林家已备下百万家产敬请您与林家早日完婚。”
很陌生的男人声音,嗓音低醇而柔雅,只是其中听起来有些压抑不住的疲惫沙哑。
什么?就因为这个?看起来这么天下掉馅饼的事,可没这么简单吧?
“小雪……”
表哥微弱而虚浮的呼唤随着一纸合同轻飘飘落进手心。
合同一式三份,白雪心手中的合同甚至贴心地全由盲文撰写,摸着凸起字句白雪心表情越发凝重,读到一半就直接忍不住摔笔怒起,胸口气得颤抖着不住起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啊!原来是欺我白家无人?倒敢拿八杆子打不着的东西来索我这一辈的债?看来林家也不过如此啊,素来家大业大,却连我父母遗留财产都不放过!?遗产所承八十万对你们林家不过是个看不上眼的小数字罢了,可于我、于我而言……”
白雪心越说越激动,呼吸急促抽动间声音一下子哽在胸口火辣辣烧得她身子发空发疼,像把哑火的枪忽而炸了膛,落在车中众人眼里连威胁都算不上,好似人在单纯吸引自己目光。
不怪白雪心如此激动,林家草拟的这份合同表面说来拿旧日笔纸契约娃娃亲娶走白雪心,然而婚前协议中又搬出来白家倾颓时四下零落的债条,因而虽是以千金迎来嫁娶,可一旦真签下名字,便也是一同背上莫名的债来,届时加上嫁妆与遗产甚至都补不上这旧窟窿。
角落忽而响起一声极短促的轻笑,白雪心正在气头上胸腔鼓噪着嗡响权当自己耳鸣,众人却是一齐将目光投向背对这场交易端坐车前之人,车内光饰照耀下一头长发月光般莹白晶亮。
似乎察觉到自己一时失态,那人摇了摇头只用手势简单示意众人继续这场交易,指根青玉扳指随着手中合同摆动微微颤抖。
雪心这丫头,真是一点没变过啊,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膝头一热,白承嗣望向压过手掌递来眼神示意的安成理,脸上满是悲苦,先且不论这条约有多荒唐,眼睁睁将珍心表妹推委他人,这与人肉买卖有何区别,他不是看不出这场交易不过拿这合同做个幌子设套请君入瓮,他只是不明白坐听车前自己这位久不出山的叔叔,为何非要选自己来当这场婚姻的话事人,尤其…尤其心知自己时日无多,对眼前人隐瞒着的那些纷繁情感已然无处可诉——
“小雪……”
又复一声垂泣般的重叹,听得白雪心硬生生压制住喉间血腥气,将腹中草稿左更右改,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原话托出。
“要我结婚可以,我也是有条件的,既然安先生也是个爽快人,今天我就直接把话说开了,白家除了我父母以及我和我弟白云先,任何人欠下的债务都是咎由自取,同时这合同里的内容我一条都不满意,今天哥身体不好请先让人去歇息,给我一些时间由我重新草拟一份合同再来一同商议,如何?”
一个激将法倒是让人潜移默化之间从被娶到求嫁,安成理望了眼神情欲近泣血的白承嗣,心中默默为其哀叹。
喜欢谁不好,非和林家人喜欢上的撞在一起,林家虽是商贾大家,然而血脉中相承着一种疯狂,一旦被盯上,纵使相爱之人亦难免十死九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安成理见车前人点了点头,于是便顺着白雪心的意思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强打起精神提问,在记事本上记下白雪心提出的要求,不时看向车前人是否对此点头亦或摇头。
“……想法粗略待文书拟定后再进一步商议也不迟,还有,我哥身体不好,请让他好好休养,若是哥病情因此加重,我便不嫁,而在这之前我只有一个请求,答应了看过书后我自然来嫁——”
白雪心从小被保护得过好,哪里知道人心交际之间能有如此弯弯绕绕,目盲者的世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她只清楚想克服恐惧就要坚定地向前走,却根本没想过也许自己探索出的每一步脚步都是人故意诱导下的足径。
事已如此表妹仍温柔贴心言语,倒教白承嗣憎恨起自己一身病骨残躯,就算拼死一搏挣破此局到最后得罪下来的过错全得落在身后人上,因而是左右都动不得只能眼见人心甘情愿入网,埋首嶙峋掌骨间,这副干瘠躯体却是连一丝悲鸣都发不出。
“我要林隽与我去一趟医院。”
手掌重被冰冷指骨托起,再次坐进车中此刻心境已大为不同。
车中弥漫着温热的沉默,白雪心软软倒在座椅中,额头贴窗眼睑低合疲惫不堪,窗外风景飞速倒退进人耳后,呼吸间雾气模糊窗上一片朦胧,像一朵含露水仙,林隽下意识移开视线望向窗外,无意瞥见人脑后一缕碎发滑落玉白脖颈,落在林隽眼里倒激起他莫名施虐欲。
“白小姐与曲先生……关系很好呢。”
她并不惊讶林隽认识曲在业,身为杰出青年钢琴家曲在业闻名在外,只是听他语气中那冰冷尖锐的试探,白雪心莫名觉得锋芒在背,只得强打精神为曲在业脱罪起来。
“小时有幸,能成为其父亲的学生之一,那时与在业…与曲先生不过是互知名字往来的人而已,父母早逝一路颠沛流离多受老师照顾,近来老师病发性命垂危,遣人回了国照看左右,我深受多年恩照,照料床前,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一晃神发现自己沉溺回忆一不小心在人面前说了太多,白雪心揉了揉太阳穴,之前据理力争的气势消去,喉咙肿痛着还有些干涩。
“……已经答应的事我不会反悔,我会做好妻子应做的事,相应的,也希望林先生身为契约上的未婚夫在这期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心一沉,指根冰凉凉被人轻轻环扣一触即离,白雪心羽睫轻颤有些意外,林隽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以为这是命令的一环,在下发的一刻选择了最优行为——安抚。
“从现在开始,我为您所用。”
一个是将自己做成合同的筹码,一个是将自己作为执行的机器,两个性格中都带着些许执拗与认真的人此刻莫名达成一种无言的默契。
另一辆车内。
安成理目送着随行医护簇拥而上将晕迷过去的白承嗣抬回疗养院,耳边忽而一声轻笑,这笑声逐渐压抑不住从唇角逸散出一种孩童般无邪而残忍的愉悦。
“选择林隽,可以?”
车前人止不住笑,只点了点头,安成理松了口气,正要回工位继续处理文件,小助理从车前递来一部手机,晶黑屏幕有一角略微碎裂。
“这是白小姐的东西,找时间给人好好还回去。”
车前人微微侧过头,如瀑雪发软软摇曳,于隔断间隐约露出一点碧水瞳眸。
“花点时间没关系,由里到外都要好好地还回去,你应该能懂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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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所有白家的女人以及林家的男人身体力行传承下来的传统,白家的女孩子出生落地便会被送过去安排在林家老宅与未来的婚姻对象一同生活直至成年,但白雪心是个特例。
“我不喜欢你,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十二岁,十二年,白雪心才在出国后的一次宴会中与她那传说中的未婚夫有过碰面,见面第一句他就毫不留情地讲清了自己成为特例的原因,白雪心对此记得很清,并非因为这话伤人,而是自己弟弟下一秒就捏紧手指朝人面门重重一拳,骨脆的闷响声与枪声一同响起,她至今都忘不掉那时脚步凌乱间空气中踩踏着的血腥味道,失神间双手被人拉离混乱拖进桌下捂住嘴巴,挣扎间指缝抓满了陌生人的体温。
“……骗骗你而已,怎么哭了?嗯?小雪妹妹……”
那时她犹在惊魂未定,而他低低笑着一手护着怀里人拆开糖纸一手拔枪擦掉鼻下血迹冷静射击,浓腻的蜂蜜香气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这倒提醒白雪心,她的未婚夫也是个特例,不过现在对她而言,他只能是个陌生人。
“林隽……”
雾霾紫色花纸拢托风信子花束,几朵百合花穿插其间,怀抱在白雪心胸前连绵成一片不时翻涌白沫的紫色海洋,林隽又亲自挑了一束黄刺玫别上卡片加了进去,原本的花束天然一体和白雪心一身浅兰色裙装很配,偏偏黄刺玫细长花茎尤为突出软软搭上肩头,嫩薄花翼摇曳清香随呼吸起伏勾缠身边人发丝,于恬淡紫雾中独自闪烁晨曦露光,情人一般眨着眼睛,而白雪心对此毫无所知,左右点着白手杖和林隽总有一段距离,走得近了自己又把花搂得更紧。
明明是她先叫自己姓名的。
“隔着一片海,花的香气也会不一样。”
林隽听人轻轻低叫一声,只是静静地停下来转身,眼看着花心垂下一道水痕悄然滑落进人领口,像是幽怨人为何冷落自己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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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白雪心摸着卡片上的烫金文字犹在出神,微凉呼吸轻轻擦过耳畔,察觉到人略微接近无意识嗫嚅着眉头微皱,林隽忽而眯起眼睛,注视着阳光穿透轻薄花纸化开花色,光芒柔柔修束白雪心躯体柔美曲线,影子与花香重叠随呼吸起伏在自己怀里,稍微凑近又若即若离。
“白小姐没谈过恋爱?”
这话乍一听轻飘飘的没什么感情,但不代表这机器人是无心的,白雪心一瞬咬紧嘴唇以为自己与林家的那点过往被看破了,确认人似乎只是在借自己过去留日生活的蛛丝马迹试探,白雪心反倒松了口气,自己的这位未婚夫虽然姓林,但好像对林家的一些事也并不是太清楚。
看来自己押对了,果然只是个姓林的外围人……
也好…也不好……
“……林先生呢?”
犹豫片刻,白雪心还是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知道太多对眼前人也并不是什么好事,有些距离对两人都有益处,林白两家娃娃亲的渊源过于复杂而久远,令她一时恍惚才和人扯起有关自己与曲在业的过去,不过林隽的做事效率倒着实令白雪心吃了一惊,在车上就已经同律师初步拟定好相关细节并与自己交换了意见,虽然对此并不讨厌,不过这份认真过激点说也能被称为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