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玉盘腿坐于地上,掏出手帕,慢慢地擦拭鞭上的血迹。
他陷入了沉思。
岑将军三个字出来,就为某些事点出了关键。
赵瑾玉前世未曾关心过朝政,毕竟朝堂如何波及不到他,所以并没将徐皎然的一切往前朝余孽的方向考虑。如今静下心来,蛛丝马迹便显了出来。他手下擦拭不停,心思回到上一世记忆的最后一幕。
除了鲜红的血,与徐皎然安详的脸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忘了。
赵瑾玉眉头拧起来,努力回想当初的场面。
徐皎然身死之后,并无尖叫与恫吓。因为宴会的来宾也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那时候也中了药,只不过发作比徐皎然万。犹记得模糊中,一个身影出现在宴厅中,那人身后一大批侍从跟随
失去神智之前,耳边回荡着一个男人畅快的大笑声。赵瑾玉不禁心烦意燥,不管如何回想,那人的相貌他就是没看清。
只记得是一个男人,举止阴柔。
上一世被徐皎然连累,一同被毒死在宴会之上,赵瑾玉记恨已久。他这人素来锱铢必较,这辈子能安心贴身跟着徐皎然,就是为了将这个人揪出来。然后毒酒刀剑,十倍奉还。
跟了一年,总算有点头绪了。
赵瑾玉收起长鞭,抬头去看发怔的徐皎然,分出点心神到便宜姐姐身上。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古怪?
正当他想得入神,一个少年过来请人。
徐姑娘,岑望山派的人到了,大当家请你过去。
落草为寇之后,岑望山的心腹就改了口。徐皎然视线从远山中收回,淡淡地瞥了眼一直打量她的温十欲,跟来人走了。
进了门,岑望山就迎上来。
方才不曾注意,现如今仔细打量,这个姓徐的姑娘可不就是一副易家人的相貌!易家人出了名的好相貌,岑望山不禁热泪盈眶,连声几个好:这孩子,是易家人,跟西楼那小子真是一个模子刻的!
岑九歪着脖子,一手支着下巴,心里微微不满。
真是易安澜的孙女,跟他岂不是差了辈分?那他还能娶么?
这般也是无奈,寨子里这么多年与世隔绝。除了女性长辈,出生十之八九是带把的臭小子。随着兄弟伙长大成人,一个像样的姑娘没有。岑九温十欲这群眼看着就弱冠之年,想要娘子。
奈何岑望山满心思都是旧人,没收到岑九的眼神。
张毅上前,言简意赅地将大致情况说与徐皎然听。他有些懊恼,未经徐皎然允许擅自做主,不过这时候计较也晚了。
徐皎然颔了颔首,随岑望山坐下。
岑望山有心打听易家的状况,可一想这孩子是事后才出生,比岑九还小一岁。知道的内情怕是也不多,于是便将话给咽下去。
提及这孩子的身世,张毅的欲言又止他看在眼中。这孩子姓徐,肯定是徐姓皇室的徐。这般一来,身世确实尴尬了。抄家灭族之仇,夹在中间,那边都不好。岑望山看徐皎然面相似易西楼,私心里将她归在易家的名下。
徐皎然对叙旧没多少兴趣,毕竟在此之前彼此素未谋面。她愿意进来,只是想弄清楚岑望山是什么意思。
坐下之后,都是岑望山在忆往昔。
徐皎然一声不吭地听着,适时劝慰两句,场面也算融洽。
岑九牙酸,老头子今儿一下午快把这二十年的泪水都流了。不过说了一堆话,就两个意思:一,他愧对易安澜,愧对易家在天之灵;二,往后徐皎然有难,岑家寨兄弟不惜性命也定会护到底。
徐皎然一愣,岑将军言重了。
不言重,这是老朽的承诺。
他们老了,缩在一个地儿不碍事。但岑望山心知,寨子里这群年轻人早晚要出去。早先悲痛之下定的规矩,如今越来越显得多余。不如顺水推舟,借这次改了规矩又护了易家人,两全其美。
当日傍晚,岑望山给了徐皎然一个印章。
这是?
这是前朝东营军的虎符,是你父亲的东西。岑望山说,当初宫变败退,你父亲怕东营被屠,将东营转为暗处,如今应当也隐藏在大周的某处。
徐皎然十分震惊:我父亲有私兵?
岑望山神色复杂,你父亲,是个天生的将才,军事上有着无人企及的敏锐。若非易家夭折,他指不定能成长成千古名将。
徐皎然喉咙犹如被塞住,久久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是不会武?
岑望山一愣:嗯?
我父亲,手无缚鸡之力。徐皎然模糊的记得,易西楼的手根本使不上力,他不是读书人吗?
不,易家枪法,他自幼便修习。岑望山心道怪不得,若是手腕使不上力,大约手筋被挑断了。
挑断了手筋,这很像她母亲的手段。
那,这虎符?
这是一半,另一半在谁手里,老朽不清楚。岑望山捋了捋胡须,怅惘道,时隔二十年能不能找到,且看你的运气。至于找到后,他们是否还认你这个小主子,说不准。
徐皎然心中翻江倒海,对易西楼的印象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心事重重地出来,岑九堵了上去。
哎,你是否明日就走?
徐皎然挑眉:??
方才听你的下人说,明日你们就启程。岑九咳嗽了一下,不高兴,不多呆几日吗?寨子里其实挺好玩的。
不必,我还有要事。
你考虑一下。
不考虑。
无情拒绝,不假辞色,让一让。
岑九绕着马尾不让:那我跟你们一起可以吗?徐皎然看他,他说,老头子不是说要保护你,老子贴身护你如何?
作者有话说:
女主他爹,才是真男神哈哈哈哈哈哈
第40章
殿下千岁(捉虫)
有如此深厚的渊源在, 该放人就得放人,所抢的银两也原数奉还。
岑九想出谷, 岑望山不作他想便允了。出发这日一早, 扛着大刀的红衣霸王老神在在地上了徐皎然的马车。岑九横,十分霸道地把车里多余的人都赶下去。作为尤其碍眼的阿尔列,被他亲自踹走。
跟在马车边随行, 阿尔列气得飞刀射死他。不过想起那烈日下锃光瓦亮的大刀,再多怒气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
马车慢悠悠地走到出口, 一个人早已在谷外候着。
既然要走, 怎么能少了我温十欲?温十欲还是一副公子哥儿的打扮, 扇着纸扇故作风雅地含笑,徐姑娘应当欢迎我吧?
徐皎然浅浅一笑:这是自然。
出了山谷,一行人往北疾行。
近来大周有些不安宁, 入夜后流窜的匪类层出不穷。一次两次的骚扰不碍事, 多了也会疲于应对。徐皎然命马夫赶快些, 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落脚点。
运往东一城的粮草早已到了,后事谢芝平会妥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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