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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下这一场局, 又是为了什麽?
一时间, 衆人心思浮动, 神色各异。
唯有大理寺卿喜出望外, 激动地唤了一声爱女的乳名, 眼里泪光闪烁。
太子妃亦含泪回视, 在歉疚中带着感动与孺慕之情。
在这当口,太子忽然点了一位臣子的名。
“顾大人, ”他慢悠悠道, “你方才说, 昨日还乌星遮顶,邪风大作, 今日下了这份圣旨,便晴空万里, 豔阳高照,可见太子妃果然修习了妖术。”
“要不然, 怎麽太子妃一伏诛,异象就消失了呢?”
“如今,太子妃安好如初,顾大人又有什麽说法?”
被点名的臣子霎时白了一张脸。
他方才自觉抓住了青云梯,铆着劲地往上攀,为此不惜夸夸其谈,只希望自己能被圣上与太子记住。
现在看来,他的确被太子记住了,并且记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只可惜,这份记住,不仅有可能让他丢了乌纱帽,更有可能让他失却性命!
他惊惧不已,冷汗涔涔,支支吾吾半晌,终是坚持不住,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有了这一出,原本还在观望的臣子,全部反应过来——
太子妃藏身于屏风后,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根本没有想要太子妃的性命!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场戏!一场测试群臣的戏!
登时,先前力挺圣旨的臣子,一个接一个地跪下,惶然不安地请罪。
便是为太子妃进过言的臣子,也面露惊疑之色,显然很不明白,太子殿下为何要这样做。
太子将殿中情形尽收眼底,淡声道:“诸位大人不必惊慌,今日的这场朝会,并非鸿门宴,诸位既能完完整整地来,也能完完整整地走。”
“孤只是同你们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有这麽多人信了,完全遗忘了太宗之训——凡修道者,不可妄言,定论人之生死,若妄言,便为邪道。”
“乌星遮顶,日食之相,自古有之,光是本朝发生的,就有过数次,诸卿为何还会相信,此乃天灾异象,与人祸有关呢?”
他状似不解地询问。
没有人敢回答。
就连许太师,也噤了声,保持了沉默。
见状,太子道:“诸卿给不出答案,无妨,孤这里有答案。”
“但在此之前,要劳烦诸位大人,听孤讲一个故事。”
“建元五年,后宫的一位妃嫔,诞下了一对双生子——”
双生皇子,预为不祥,兄留宫中,弟去长安。六年之后,道人进言,弟死献国,兄立太子,可解旱灾,安邦定国。圣上允首,接回幼子。蓬莱岛上,兄弟相见,兄代弟亡,弟替兄名,装疯卖傻,饮恨数年。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今时已至,天道昭昭。
太子的故事讲完了。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他淡声询问。
死寂。
群臣之中,无一人敢开口,只在心里翻江倒海,掀起惊涛骇浪。
——太子,竟是奇王!
不对,应该说,太子与奇王,原来是十皇子,而非九皇子!
这是一场维持数年的僞装!
而今,到了揭露一切的时候——
许太师首先下跪,恭敬而郑重地行礼:“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接着是反应过来的长安府尹,拉着尚在怔愕中的大理寺卿一同跪下,高呼:“参见太子殿下!”
最后是剩余的群臣,惊醒过来,齐齐跪拜叩首:“参见太子殿下!”
声音浩如山海,在含元殿里回蕩。
此情此景,哪怕再愚钝不堪的臣子,也能明白过来。
只看高坐于龙椅的圣上,在发生了这麽多事t后,仍旧一言不发,便可推想出个中究竟——
天变了!
看着群臣在眼前山呼,太子神色不变,波澜不惊。
“诸卿请起。”他平静道,“孤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惑,但请诸位大人随孤前往蓬莱岛,届时,便可知晓一切。”
新主之命,群臣自然无有不应。
一行人在禁军的护送之下,浩浩蕩蕩地前往蓬莱岛,连圣上也没有落下,被宫侍擡着跟随,御前总管在一旁照看。
蓬莱岛居于海池,岛上青山碧水,繁花似锦,常年云雾缭绕,胜似仙境,故曰蓬莱。
到得岸边,群臣惊讶地发现,不见蹤影的锦衣卫竟把守在此处,并且为首的乃是太子妃的兄长,南镇抚使。
立时便有臣子在心里嘀咕,先前在含元殿上,太子殿下与大理寺卿的一番争执,莫非也是一场欺骗人的戏码?
太子与岳家,联手布置了一个陷阱,等着人往里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