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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瑜莞尔:“娴姐姐素来爽直,不愿与人虚与委蛇,晏伯父有此担心也很正常,不过姐姐在我面前不必拘束,我不是那等看重规矩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也就做做样子,免得被外头的宫侍看见,传出我不敬太子妃的谣言。”晏妩娴道,再度请她先坐。
觅瑜也不推辞,当了两个月的太子妃,她已经逐渐习惯这重身份,也习惯了它带来的一切。
坐下后,姐妹二人说起了閑话。
或许也不算閑话,乃是宋夫人的近况。
宋夫人得救后,许太师激动不已,喜极而泣,也不叫女儿回夫家,直接留在太师府里,请了神医祝晴为女儿诊治。
诊断的结果不太好,宋夫人屡遭奸人侵害,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身上的伤可以治好,心上的伤就需要心药了。
可是心药上哪里去寻呢?遭受这样的事情,对任何女子而言都是一场噩梦,叫人如何看开?
宋夫人在被救回家的当天晚上,就拿剪子割了手腕,幸好侍女发现及时,祝晴又还没有离府,才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醒来之后,宋夫人还想寻死,面对衆人的劝阻,她哭着道:“经历这样的事,还叫我活着做什麽?让我成为笑话、让许家成为笑话吗?倒不如死了干净!”
许太师亦悲痛落泪:“为父年过半百,只有你一个孩子,若你去了,叫父亲怎麽办?我儿忍心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从此孤苦一生吗?”
宋夫人伏身在榻,哀恸而泣。
在那之后,宋夫人不再寻死,有药喝药、有膳用膳,身子很快好了大半。
但她也不再开口说话,成天到晚歪在榻上,看着床帘纱帐发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没有半丝精神。
许太师为此忧心不已,派人请了女婿过来,希望女婿能宽慰女儿几句,让她看开一点。
没想到宋夫人不仅闭门不见,甚至在半个时辰后差侍女送来口信,道,她现在已非清白之身,不配为妻,自请下堂。
听到这里,觅瑜忍不住询问:“宋编修他……对于宋夫人这一桩事,是什麽看法?”
第四十六章
和正虚观一样, 圣上封锁了宋夫人一案的消息,没有透露具体情t况。
但一如正虚观流言蜚语不歇,宋夫人一案本就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宋家甚至连白事都做了, 陡然闻讯宋夫人没有遇害, 衆人焉能不生出各种猜想?
更不要说, 当初宋夫人失蹤于山匪之手, 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被掳走两个月, 又在正虚观一案发后得救,这中间的关联,谁能不往意味深长的方面去想?
虽然皇后明令禁止乱传流言, 可这种事怎麽止得住?终究只是面上消停, 私底下依然不断。
所以宋夫人才会寻短见, 她的清白被毁, 名声也差不多尽毁, 她的一切都被毁了, 这让她如何承受得住?
晏妩娴道:“许太师自然问过宋编修的态度, 宋编修表示并不介怀,太师才放心让他去见了宋夫人, 没想到被宋夫人拒之门外。”
觅瑜闻言, 稍稍松了口气, 既为宋夫人感到宽慰,没有在经历这等事体后又被夫家厌弃, 也有些惊讶,询问道:“姐姐怎麽会知晓这些内情?”
晏妩娴道:“这正是我同你说起这桩事的缘故。”
原来, 眼看着女儿谁的话也不听、谁的面也不见,许太师愁虑难解, 不知怎麽的想起了长安府尹家的姑娘,当初把女儿从暗室中解救出来的晏妩娴。
想着,也许女儿愿意卖救命恩人一个面子,许太师亲自登门拜访了晏府,请晏家大姑娘见女儿一面,好歹劝上一劝。
晏妩娴大倒苦水:“我哪里会劝慰人?当时就想回绝,可我爹直接替我把话应下了,还说什麽,‘小女一定尽心竭力,势必不叫令嫒再生丧气之心’。”
“你听听,这都是什麽话?我爹平时对我横眉竖眼的,觉得我浑身毛病,巴不得我不要出去丢人现眼,这会儿倒放心把我丢出去,面对——唉!”
觅瑜关切道:“姐姐见过宋夫人了吗?”
晏妩娴道:“见过,不然我上哪里知道这麽多内情?都是听宋夫人身边的丫鬟说的。”
觅瑜又问:“宋夫人情况怎麽样?”
晏妩娴摇了摇头,道:“不太好。她倒是没有拒绝见我,但也不过当我是一个木头人,无论我说什麽、做什麽都不应。”
“我又和她不熟,又不敢随便说话,只能捡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说说,甚至想着她素日里的才名,拿了一本诗集去请教她。”
“她那回倒是理我了,还破天荒叫人磨墨,写了一首诗。我当时高兴极了,以为她终于有了点精神,没想到——没想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