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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下腰巾,他一手轻搭对方的肩膀,轻柔地替对方拭抹半干的斑剥泪痕。
“天底下人世间,残酷惨毒互相伤害的事,世世代代皆不断地发生,千年万载后仍不会
终止,受伤害的不会是你一个人。”他的声音无比的温柔,有鼓励,有怜惜:“比起其他受
伤害的人,你已经是相当幸运了。要想所受的伤害不再继续扩大,就必须运用你的智慧,极
端冷静地面对事实,才能克服困难。回京师去善后,好吗?”
无双玉郎崩溃似的,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
小溪清澈,无双玉郎背着罗远,平静地濯,一头秀发湿漉漉地一抖一甩,洒出满天水
珠,表示心中不但平静,而且愉快。
“我不必回京都。”她一面拭发一面说:“我的老家在凤阳,老家还有不少亲友,我身
边还有两个人,打发他们赶回老家报讯就够了。”
“你觉得心平静了吗?”罗远在她身后问。
“我想应该……”
“不是应该,而是必定。”
“是的,必定。”
“对!必定平静,才能面对那个九幽门主,才能平安的把你的两位随从带走。”
“我一定会若无其事面对那个魔鬼。”她一声轻笑,扭头羞笑凝视着罗远:“这四个人
是你杀的,不关我的事,是吗?”
她的脸色已恢复原貌,羞笑极为动人。
“你会恶狠狠地掂着剑,去找京华秀士吗?”没有仇恨负担的少女面庞真美:“你不动
身北返,目前没有他。”
“不会。”她重新玩水:“毕竟我和他曾经有过一段情,一剑杀掉他于心难安,而且,
那也便宜了他。而且……而且……”
“你有多少个而且呀?”
“如果我爹知道他们南下创业,在缉拿应文老和尚邀功,会暴跳如雷,有人会遭殃了。
在那些燕山老将中,十之七八是同情应文和尚的人,骨肉相残,一个老和尚为何还不肯放
过?所以缉拿了一世,一世是三十年,至今仍然一无所获,原由在此,奉命缉拿的人虚应故
事而已,谁肯做这种缺德的事?”
“我不会过问这种事,也不懂。”他真的不懂,摇摇头:“但牵涉到江湖风浪,我就不
能置身事外了,谁做江湖之王,都会影响江湖大局。像九幽门主这种人,如果取代了武道门
主的地位,那将是大灾祸。”
“你是说……”
“是你说的。”他直率地说:“九幽门是东厂的人,暗中成立以补助东厂的不足,做外
围侦伺陷害的勾当,一旦挟东厂外围组织的余威,主宰江湖大局,那会产生何种动荡可怕的
局面?我八极雄鹰还在天下翱翔?恐怕我就是他们第一个除杀的对象。绑架勒赎的案件,也
将如火如荼进行。老天爷!官匪合一,咱们这些人不用活了。”
“官匪合一,官匪合—……”她喃喃自语。
“那将比洪水猛兽更可怖百倍。”
“这是一定的。”她肯定的说:“南下的准备工作进行了两年,中途的布局有可观的成
就。这次假冒武道门名义在岳州做案,策划了八个月之久。大举南下这段期间,沿途用威迫
利诱手段,网罗许多江湖高手名宿,由不知名的高手暗中统率,以各种名目身份赶来瑞云
谷,担任外围堵截武道门的任务,他们却不知道真正的主人是九幽门,成了随时皆可牺牲的
外围鹰犬而不自知。九幽门主把你恨入骨髓,发誓要将你活烹,举行一次人肉大宴。”
“他娘的?”他破口大骂:“你们有好几百人,我全身连骨带肉不过百五六十斤,每人
能吃到多少?”
“喝口汤也不错呀!”她跳起来一甩头发,发飞散如蓬,盯罗远做鬼脸,平添三分娇
媚:“汉高祖连烹他老爹的羹,也要楚霸王分他一杯呢?我想,人肉一定很好吃。”
“那你就可以取绰号为母夜叉了,不再是风流倜傥的玉郎。”
“我在京都,逗得许多大闺女发疯,怪有趣的,想起来就乐上老半天。”她将秀发挽了
一个懒人髻:“罗……罗兄,你到过京都吗?”
激愤仇根的情绪,获得真诚的疏解和关切,也就来得猛烈,去也迅速,毕竟她不留受到
重大的心灵或(禁止)的伤害,经罗远予以疏解后,恢复活泼明朗的性情。一个在京都出入豪门
巨室的贵公子,如果骄傲自负神圣不可侵犯,怎会受到欢迎喜爱?
“没有。我到过山东山西。”罗远向树林走,瞥了远处的瑞云村一眼:“你打算进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