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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耳边传来一阵刺痛,箭矢擦着他的耳朵,带出一抹红,射向身后的树林。有人影滚下来,银铃又迅速接连射出数只箭矢,奔向前一把推开他。
“大人你傻啊,不知道躲!”
她又急又怒,力气很大,将人撅在了地下。跑进山林中,里面的人影已经逃远了。
陆清河这才明白过来,有人跟踪他们,从地下爬起来。但银铃的手更快,毫不客气地拽住他的胳膊把人拖起来。
蛮横的很,夹带了新仇旧恨,故意不提醒他身后的林子里有人一样,一箭射过去吓唬他。
俩人随后不多时候就跟上邹远和石雷等人,只是气氛有些僵,众人谁也不敢吱声,回到衙门一路沉默。
衙门里却更是热闹,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田老大夫急匆匆的就从后院里奔出来,掀开帘子忙道:
“大人,何侍卫已经半个月不肯用药了,你们赶紧去看看吧。再拖下去,他那铁打的身子骨也熬不住了!”
“好”
陆清河不慌不忙的应着,只转眼的功夫,银铃一声不吭的就跟着田老进后院去了。
后院,还未靠近望月门下,里面的喧闹声就传了出来。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滚!”
是何玉暴怒的吼叫,银铃卸下背篓,随手扔在屋檐下。
“何大哥,你怎么了?”
小皮革靴才刚一踏进屋中,里面就飞出来一只瓷碗。银铃侧身偏头,灵巧躲过。瓷碗直径砸到后面的来人,碎在地砖上。
吓得里面伺候的差役忙不迭的躲出来,跟躲瘟疫似的。
“何玉,够了!”
追来的陆清河斥道,手疾眼快的扶了把门,才没叫那带着内力冲出来的瓷碗撅到地下去。
“你想要干什么,这么糟践自己,你以为当真有谁会可怜你吗?”
银铃没想到跟在后面的是他,担心问道:
“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
拂了她凑过来的脑袋,陆清河率先走进屋扶起地下的桌椅,招了差役进来的打扫。地下都是茶水汤药渍,混合着不知明的气息,让人有些窒息。进来不过一瞬,所有人都屏了呼吸,忍不住用手掩鼻。
田老弯腰捡起地下的铜盆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同差役清扫着狼藉。有人赶紧提了床角的木桶出去,屋子里的气味才好闻了些。
“大人……”
何玉痴痴的喊道,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抬眼看陆清河和银铃。突然又慌乱的捂住身上的被子,烧了好几日迷迷糊糊的,现下终于是晓得自己臭了。冷静了些,哽咽道:
“你们出去,出去……”
但没人理会他,只有陆清河走到了他的面前,冷声质问道:
“本官不在你们就是那么照顾他的?”
田老脸色僵住,讪讪道:“小人们照顾不周,还请大人责罚。”
陆清河仍未回头,只是看着面色憔悴的何玉,“回京吧,只有回京你这双腿才能救得回来,现在这个样子,留在苗疆又能做什么?”
何玉一哽,难堪道:
“大人,我知道自己是个废人了,叫人伺候,端屎端尿的废物了。不必再叫我回京丢脸了,就叫我留在这里好吗?你嫌我丢人的话,就把我送进山中去,每天给我口吃的就行,或者不用给也可以的。”
陆清河:“何玉,不要说这些自暴自弃的话,你自己放弃,谁也救不了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跟杨竖进京。”
语气异常的坚决又生硬,几乎是命令的口吻。银铃跑出厨房打了水来,听见陆清河的话吓了一条。赶紧上前,挤开他低声道:
“大人,何大哥正烧着呢。您怎么能这样和他说话,回京的事再说再说。”
屋中的田老也上前来,示意陆清河跟他出去。
到了院外老人才语重心长道:“大人,容小人多嘴一句。何侍卫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动不得的。他气性大,又伤着。京城那些侍卫一来,他就又怕又怒,不肯配合治疗了。这才觉伤势恶化,又烧了高烧。还有适才屋子里您也别怪,拉回伺候一回,每次衙门伺候的差役都被打着回来。谁也不敢往里凑,实在没办法了才进去弄一回。他这样子,自己不让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陆清河脸色凝重,回头看了眼,“那便等他烧退了,再走。”
“是。”
俩人说话间,小厨房已送了热水进去。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银铃还有两个差役都关在了里面。
田老见状颇为担忧的望着,准备好了里面炸开锅来。
但里面很安静,哗啦啦响声水声,偶尔还传来银铃的说话声。
“石大哥,麻烦把澡胰子给我。”
“哎,银铃姑娘给你。你力气小,我来架着他。”
悉悉索索的动静响了会儿,门就被拉开了。
“麻烦两位大哥先帮忙洗着,我去叫厨房多烧点水来。”
那姑娘跑出来,往小厨房里转了一圈。抱着木盆出来,钻进库房里捡药材。不多时又跑出来,抓了几把木架上的络石藤。
田老好奇道:“二姑娘,何侍卫怎么样了?”
银铃:“不闹了,我已经帮他洗好澡了。再给他弄个药浴泡泡,退烧快,对他的腿也好。”
屋内,石雷将地面打扫干净,净了浴桶才提着污水出来。
“银铃姑娘,好了。”
倒了水放下木桶,来接银铃的手中药盆。
“有什么要注意的,姑娘只管说,我们来做。何侍卫是男子,你一个黄花大闺女进去叫什么事。”
想想适才屋子里赤条条的何玉,石雷面色颇为尴尬。原是想要拦住她的,但又怕激怒了何玉,故而也就什么都没说。
“要泡一个多时辰的,水温不能冷了 。何大哥又是有内力的人,这药烈,水温过高一旦逼不出体内邪气,弄不好反倒会再伤了他。”
银铃没把药盆给他,说起了男女之别,不知为何歪头看了陆清河一眼。似在等他发话,可为什么要问他,竟也不知。
想想觉得有些可笑,恍惚想起他的疯话来。
陆清河却反问她,“看我做什么,你不是大夫吗?”
“那.....那个,我.....”
银铃被噎住,支支吾吾的半响没找到话。以为陆清河会阻止她的,毕竟他才说过他喜欢自己的。
谁知那人像是会读心术一样,突然凑到她的身边,垂眼低声问道:
“怎么,想看我吃醋?”
这话声不大不小的,站在院子里的人支起耳朵就听到了。银铃闹了个大红脸,未料及这厮脸皮这么厚。
“大人自己留着吃饺子吧!”
说完抱着药盆头也不回的钻进屋中,陆清河瞧着那么轻巧的身影失笑。谁不知,何玉的醋他早就吃够了。
田老爷子寻着他的目光看回去,又瞧回来,还未看见哪些年轻后生明明晃晃的逗姑娘。
“大人,喜欢银铃姑娘?”
陆清河:“嗯,喜欢她,想要叫天下人都知道的喜欢。”
当然,这也是他应对何玉苦肉计的计谋。叫那姑娘尝到些被人恋慕的滋味,叫她裹挟着众人的期望和哄闹,落到他的网里面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喜欢和爱恋这件事,双箭头是甜蜜幸福,单箭头就是负担。
第58章 毛球
陆清河自十三岁脑子转过弯来后,便鲜少再干什么令人厌恶的事情。因为他晓得偷再多的东西,虐打下人,同父亲对着来,他们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的。
但他只是给了城外的老叫花子半个馒头,那人对他感激涕流,称赞他是个好人,大善人。
那是第一个夸赞他的人,他很享受,每天揣着馒头去找那老叫花子。但裕安八年京师大雪,涌进来好多北至的难民。为了争地盘,老叫花子冻死在了那年的雪夜中。陆清河带着食盒到时,尸体都硬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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