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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看看她。”苏靳步伐轻轻的推门进入。
苏以寒躺在床上,面色没有一点红润,闭着双眼,若不是有那一点点的呼吸起伏,不难叫人怀疑上面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苏靳坐在床边,把手擦干净以后才轻轻握着女儿冰冷的手,眼里都是后悔和怜惜:
“爹爹错了,爹爹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这水深火热的京城的,等这段时日过了你身子好一些了爹爹就送你去你外祖父那边,那儿四季如春,依山傍水,适合我们家忘忧养病……”
也不管她是否能听得见,苏靳自言自语。
他错的只怕也不是这一件事,如今这朝堂已不是先皇做主那时候了。
他是先皇的人,但改朝换代,已经容不下他了。
先前也有把她送去扬州养病的想法,但是忘忧不肯去,说想和他在一起。
想着忘忧自生下来就没有母亲,肯定是依赖父亲的,苏靳觉得人在眼皮子底下能看住就没送走,哪怕扬州那边闹的他脑子一团糟也没忍心送走。
如今这京城是留不得了,皇宫那边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苏靳又想起是沈域不顾一切把人从宫里抢回来的。
那小子这次也只怕难逃一劫,苏靳又陪了女儿一会,才收拾也懒得收拾直接进宫。
他进宫时,恰巧逢上沈域被问话。
沈域头一次下跪行礼。
高高在上的西北将军从来都不需要行此大礼,结果却因为忘忧的事这样……
苏靳心沉了几分。
云离虽然坐在龙椅伤但一言不发,倒是太后是那个咄咄逼人的:
“沈域,你眼里到底还没有皇帝,如此嚣张行径,你是要造反嘛!”
沈域不说话。
太后看了眼云离,云离才轻声道:
“未经传召擅闯后宫,目无天子罔顾礼法,桩桩件件都是砍头的大罪,念在你功过相抵,可以免你死罪,但活罪亦难逃,收了兵权,摘了你的乌纱帽,杖责五十下。”
沈域把腰间系着的腰牌拽了下来,一点儿也不留念和犹豫,面色冷淡的扔给庄公公。
一言不发的脱了朝服,剩下里面一层白色的长衫,起身往殿外走去领罚。
第40章 上侯爵府提亲
苏靳抬手拦住沈域。
沈域朝着苏靳微微一笑,然后往旁边挪了一步,步伐坚定的往外走。
苏靳看着沈域那挺直的背,突然从中看懂了些什么,苏靳似讽刺的勾了下唇。
还是他太过腐朽了啊,沈域花一件事就能明白透的事,他非事等了珍惜的人受了伤才幡然醒悟。
不比以往的尊敬与郑重,苏靳敷衍至极的行礼:
“臣叩见陛下,太后娘娘。”
云离有点怵苏靳:“你是来问罪的嘛?”
太后就见不得云离这懦弱的样子,插话道:
“苏大人,哀家只是叫了苏姑娘来宫里闲聊几句,并未苛责对待她,宫里有的是证人。”
苏靳不说话,意思明显,您觉得我信吗?
他自说自的话:“臣只知道小女并未做错事。”
凭什么找她来问话。
太后眼里划过阴鹜:“大臣之间最忌讳深交,这一点苏大人不会不明白,你身居高位,那么苏姑娘就失去了随心所欲交友的自由。”
大殿空落落的,太后这段话打在了苏靳心上。
——你身居高位,苏姑娘就失去了随心所欲交友的机会。
因为他,忘忧被困于闺阁,因为他,忘忧乖巧懂事不与任何人往来。
苏靳低下头:
“是,臣告退。”
苏靳来也匆匆,回也匆匆,他同在殿门前被杖责的沈域相视一眼。
苏靳弯下腰,对着小辈恭恭敬敬的行礼。
是谢礼。
沈域抿着唇,背上的棍子狠狠的打在身上,皮开肉绽,把好好的衣裳打的稀烂,血一滴一滴顺着衣角滴落到了地上。
他一声不吭,闷声抗下。
从沈域不顾一切闯祥宁殿,从苏靳舍弃心中忠义放走逃犯起,注定,这京城要被里里外外的拿血清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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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域被杖责和收回兵权的事并未隐瞒,纷纷扬扬的传遍了京城。
百姓们心中都是不愤,向皇家求一个说法。
皇家隐去了关于苏以寒的那一段只说是沈域目无天子犯了大忌。
闹的厉害的百姓则被采用了强硬手段关进牢狱。
苏以寒在床上躺了好些天才清醒,身子骨都叫她给躺的软烂如泥了。
苏以寒坐在软榻之上,捧着药吹风,听桃椿绘声绘色的将这几天京城的变化:
“沈将军……”
桃椿刚开了这一个口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改了口:
“沈公子被罢了官,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五十杖,人居然还能走,带着一身血摇摇晃晃回到的侯爵府,听说一回去就直接倒下了,如今估计撅着腚养伤呢。”
沈域即便不是将军了,也仍是清安侯爵的嫡子,沈公子。
只是从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变成了矜贵少爷。
撅腚养伤。
桃椿这形容也真是,苏以寒发了笑:
“还挺喜感。”
他倒是坦然地接受了责罚,而苏以寒的计划,也在如期而至的执行中。
苏以寒轻轻放下药碗:“到底将军是因我才被罚,该去看看他的,桃子,备礼。”
桃椿愣了下:“可太后不就是因为小姐您与沈公子走得近才……”
怎么又要撞枪口上。
苏以寒捏了捏傻桃椿肉乎的脸,宠溺道:
“乖,少说话,照我说的做就好。”
如今沈域已被逼的要与太后做对了,那太后的不准全都是屁话。
苏靳这几日日日守在家中,闲散安逸的享受着,实在不像是他往日尽心尽责的作风。
苏以寒把自己收拾好款款而来时,苏靳正在府里的湖边钓鱼。
“爹爹!”
“哎忘忧!”苏靳钓上来一条漂亮的大鱼,开心的跟苏以寒炫耀:
“看!晚上可以煲鱼汤!软嫩鲜滑,鱼香四溢,奶白的汤汁诱人。”
苏以寒略带嫌弃的绕过一身腥气的鱼,扯着苏靳的衣袍:
“爹爹近日怎么一直在府中,不外出办案了嘛?”
苏靳摆摆手:“不办了不办了,有点累,人老了啊,也是时候该享福了。”
意料之中。
苏以寒笑眯眯的挽着苏靳的手:“好耶,那日后便能经常缠着爹爹陪我玩儿了。”
“孩子气!”苏靳也笑。
忘忧也不过是才及笄的少女,贪玩也是应该的。
往日他外出办案,忘忧从不表现得难过失望,他也是傻,心大,还信了忘忧是真的安安静静不爱玩。
苏靳又道:“前两日收到了你外祖父的信,说是近来扬州那边来了一家新的饭馆,厨子是异域来的神厨,忘忧可有想去小住几日都想法?”
苏以寒撅起嘴:“爹爹这是嫌忘忧了?”
她依偎着苏靳:“忘忧不想去,才不是桃子那样贪嘴的人,叫一个厨子勾去了魂。”
桃椿刚收拾好去侯爵府的礼品,就闻苏以寒这话,不满的跳脚:
“小姐!”
贪嘴怎么啦!这世间众多美食不就是给人品尝的嘛!
一想到扬州,桃椿就馋的口水直流: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去扬州啊。”
“反正不是现在。”苏以寒勾起唇,跟苏靳低声的报备行程:
“爹爹,沈将军是因我而被罢官和受罚的,我该去看看他的。”
苏靳自然没意见:“桃椿去把我房里那把剑顺带送给小沈吧。”
“爹爹你是说折骨吗?”苏以寒愣了下:“那宝贝爹爹也舍得送人啊。”
平日里他都是仔仔细细的收藏着的,给剑鞘擦的蹭亮。
“好剑自然得有配得上它的主人。”苏靳摸摸苏以寒的头:
“去吧,记得回来用膳,爹爹亲自下厨给你煲汤。”
“好。”苏以寒点点头,让人备了轿子,拿上了一堆的礼。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