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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符可为抵达武昌府的前一天,九江至武昌的大官道上,旅客络绎于途,这是交通最繁
忙的大官道,是九江至武昌的主要陆上交通路线。
两位穿着并不十分体面的骑士,仆仆风尘北上,遮阳帽戴得低低的,但从帽檐口可以看
到鼻孔以下部位,清楚的可以看出八字胡的特征,黑褐色并不健康的脸颊,以及失血冷灰干
皱嘴唇,身材瘦小,正是那种长期营养不良,吃苦耐劳省吃俭用小行商的代表性人物,走到
何处都引不起任何人注意的凡俗之人。
前面里余,十余匹健马也缓缓北上,男的英俊或粗豪骠悍,女的美丽且刚健婀娜,一看
便知道是遨游天下的女英雌。因为不论男女都佩了杀人家伙,意气飞扬不可一世。
为首的一男一女骑士,正是玉树秀士高云飞和凌云燕柳飞燕。
两位小行商钉牢了前行的十余名骑士,从容不迫地徐徐向北又向北。
他们就是花非花和欧玉贞。
花非花是江湖上化装易容宗师级人物之一,欧玉贞是神秘的女杀手,化装易容的技巧并
不比花非花差。
一般人对仇敌的反应,通常有两种本能的行动。
一是逃避,最好永远不要碰头。
一是除掉他,永绝后息。
长风堡与春秋会狼狈为奸,已是不争的事实,两者都列为仇敌,也是理所当然的。
夜袭长风堡,黑夜中见人就杀,对手是些什么人,混战中谁也无法分辨。符可为与花非
花等人都不知道春秋会的人偷偷溜走了。
徐堡主父子不战而逃,春秋会的人也悄悄逃离山西。符可为追缉天龙剑陆超的目的未达,
花非花的亲仇未报,怎肯干休?
她认为只要钉住春秋会的首脑人物,必定可以追出徐家父子的下落。
徐家父子是第一种人的反应:逃避。
符可为和花非花是第二种反应的人:除掉仇敌。
就这样,互相在茫茫天涯追踪、猎杀。
世间大多数的人,为活下去而奔忙,庸庸碌碌过一生,只要活得平安快乐便心满意足。
另一些人,为了各种目的而活,为名、为利、为理想、为恩仇……不一而足。
这些固然是祸乱之源,但如果没有这些人,这世间也未免太贫乏了,每个人像蚕般活下
去,那是什么世界?
人有时候就像是一只被蒙着眼推磨的驴马,客观的环境就像是一条鞭子。当鞭子抽到你
背上时,你只有往前走,虽然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为止。
目下这条官道上,就有不少被蒙着眼推磨的驴马。
远远地,出现一座市镇,那就是地当水陆要冲,相当繁荣的武昌县城,距离武昌府城还
有半天的行程。
已经是申牌初,未晚先投宿。
玉树秀士等十一名男女,住进了大河码头的悦宾客栈,是县城外规模最大的一家客店,
车房马厩最完善。
花非花和欧玉贞缓下坐骑,慢吞吞地在码头南端的汉江老店门前下马。
她们无意杀掉那些人,只希望从这些人身上查出徐堡主父子的下落。
她俩都是暗杀的行家,在人丛中暗杀一个人易如反掌。
她们是以男人身份落店的,为了配合小行商的身份,两人只要了一间上房。
说巧真巧,刚随店伙提着行囊入室,便看到对面的走廊上有一个熟悉背影走动。
“他怎会在这里?”花非花感到惊奇,向欧玉贞低声道:“也许他知道,会不会是为同
一目的而来的?”
花非花是易容专家,一眼便看出那人的本来面目。
“很有可能,等会咱们去找他。”欧玉贞亦已看出那人的身份。
梳洗毕,天色尚早,两人信步到了对面廊下,伸手轻叩房门。
“谁呀?”里面有人问。
“送茶水来的,客官。”花非花用男人的嗓子回答。
“门没上闩。”
她俩向下一挫,伸脚推开房门。
门内侧果然伸出一条粗胳膊,五个指头像铜钩。
两人却像蛇一样,伏地滑入房中。
“还不够机警。”
两女窜起娇笑,回复女性嗓音。
“是你们,好机伶。”掩上房门的煞神脸一红,一抓落空颇感尴尬:“还真像店伙,佩
服佩服,房里坐。”
三人在外间落坐,煞神斟上了两杯茶。
“你没跟在他身边?”花非花问。
心照不宣,煞神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他未照约定留下行踪,就表示不要当我的主人,我怎能死缠着他。”煞神叹了一口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