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亲自出面要一个名字,这个孩子怕是将来难保。
“一个名字而已,这么难以启齿吗?难不成,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丢人?”
中年男人看向凌屿,眼中带着玩味残虐。
凌屿眼神蓦地一冷,快步绕过主任的护佑,微微仰头,声音清冷,眼神无畏:“我叫...”
“家里孩子不懂事。见笑了。”
一道温缓的声音自门口而来。
凌屿动作微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声源方向。陆知齐正站在几步外,慢慢地脱下黑色手套,动作优雅温柔。
“...你,你怎么...”
沉默尖锐的少年人在望见陆知齐的一瞬间,褪去了所有锋芒,连话都不会说,结结巴巴的,眼底藏了不知所措。
陆知齐淡淡地滑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缓步行至剑拔弩张的中心地带,淡而自矜地伸出了手,温声笑道:“盛总,久仰。”
第51章 你不信我?
“你是...”
盛连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觉得五官轮廓确实有些熟悉。
“陆知齐,是这孩子的叔叔。” 陆知齐说。
凌屿扯着陆知齐的手腕想让他快点走,可那人少见地反抓住他的小臂,重重地望他一眼,眸中隐含威慑。
凌屿不由自主地松了手,任由那人把自己拉到身后。
“小孩冲动,盛总见笑了。”
“年龄小,犯浑也是正常的,回去多多管教就是了。”
盛连墨语气缓和了不少,可话中的蔑视依旧藏不住。陆知齐微笑,说:“当然。他做事莽撞,瞻前不顾后的毛病,必须要改。”
陆知齐替他低了头,凌屿自然也只能耻辱地照单全收。他压下了眼帘,睫毛轻颤,呼吸粗沉,隐忍地咬住牙关。
“我来的路上,倒也听见了一些奇怪的流言,是关于您儿子的。”陆知齐微微沉吟,“说是他这次考试雇了人作弊。还说,他从之前的学校转学,也是因为替考什么的。不知道这种无稽之谈...”
“既然陆总都说了是流言,那就是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惩戒自己家的小子,别让他总动歪脑筋,打起作弊的主意。”
盛连墨震袖不悦,冷剜了一眼凌屿,像是在看一颗不学无术的毒瘤。
陆知齐又护住了凌屿,温柔地笑了笑。
“作弊么?这孩子平时很乖,会不会也是误会?”
“误会?我看这种...”
“主任,我想,不如我们当众公布一下刚才两个孩子的分数。”陆知齐打断了盛连墨即将出口的鄙夷与轻慢,举重若轻地揭过话题,“如果两个孩子都考了高分,那这‘厕所斗殴舞弊’肯定是以讹传讹。两个优等生当然不用为了小抄而大打出手。盛总,您怎么想?”
陆知齐以软驳硬的手腕,让盛连墨彻底黑了脸。
他本来想着,将黑锅尽数甩给凌屿。他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能送盛自端进洛城特高。
但现在,陆知齐明着说‘公平竞争、分数公开’,暗地里就是逼迫他松口,主动退出:以盛自端那个不学无术的样子,公布分数只会让他颜面尽失,甚至坐实他舞弊的嫌疑;若是凌屿的成绩优异,还能顺道将那小子的污名洗清。
盛连墨眼眸沉沉地压了下来,恐怖的威压让人感到窒息;而陆知齐就那样淡淡地笑着,行止周正有度,毫不避退。
主任轻咳了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暗流较量。
“公开倒是不必了。不过,卷子我判完了,已经登了档。我看,两位家长还是各自把孩子领回去等通知吧。一场乌龙,不用介意。”
换言之,凌屿不用背上作弊或者斗殴的污点,盛连墨也不必再想着疏通关系、走走后门了。
盛自端今年定然无缘进入洛城特高。至于来年...若是盛自端还愿意蹲高五的话,招生主任倒是不介意再陪他考一次。
盛连墨接过那张答题卡和试卷,只扫了一眼左上角的分数,便揉成一团,攥在掌心。他的视线缓慢地刮过陆知齐、凌屿,最后落在了狼狈蜷在桌边的盛自端。
“起来,跟我回家。”
声音冰冷,盛自端抖了一抖,脸色苍白地扒着椅子站起身来,灰溜溜地跟在盛连墨身后,连头也不敢抬。而盛父迈出门槛前,回头望着陆知齐的容貌,意味深长地说:“姓陆啊,真巧。我也认识一位姓陆的女士。你跟她一样,伶牙俐齿,机敏聪明,让我吃了个大亏啊。”
“...过誉了。”
直到完全将盛家父子送离,陆知齐才收起了唇边的笑。那人本来和煦的眸光此刻被压得很沉,看得凌屿心慌。
“陆...”
“为什么要强出头?”
“我...”
“你知道盛连墨是谁吗?没有实力的反抗,就是送死。我以为,我至少教会了你这一点。”
“对不起。可是...”
“下一次,不要这么莽撞。做事之前至少要动脑子想清楚下场。”
凌屿的话被陆知齐打断。那人很少这样疾言厉色,特别是在人前,今天语速快而密,难掩愤怒。
凌屿被冷言冷语淋得脸色苍白,倒退了半步,硬别开了眼睛。
“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添麻烦?”
陆知齐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气压骤降。
这小孩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嗯。”
凌屿似乎也窝着火,声音很硬。
陆知齐眼眸轻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促音,像是缓和气氛的笑,脸上却没有多少真实的笑意。
“张秘书说,你早上发了一通脾气,不愿意坐他的车,吵架差点出交通事故。这就是你所谓的,不给我添麻烦?”
“……”
凌屿没想到陆知齐是因为张秘书的告状才过来一趟,是追责,并非是关心他的缘故,心下失望,看见陆知齐的喜悦也像是被冷水浇透,哑声问道。
“所以你信他的鬼话?你来找我,是想教训我?”
“凌屿。”
陆知齐的语气更落了半度,冷冰冰的。
“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你从来都不信我。”
明明陆知齐才刚刚替他消弭一场潜在的灾祸,可凌屿此刻就是压不住地想和他对着干。
愤怒里藏着不被信任的委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少年人俯身拎起书包,高甩过肩,目光落在那张答题卡上。
“正好,我没考上。你投资失败了。你也没必要再管我了。交易作废!”
凌屿破罐破摔地脱下身上那件昂贵的风衣,拇指揉着刚才打架而划出来的几道口子,脱口而出:“这个还你。欠你的钱...我,尽快还。”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