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拘束,跳坐到副驾驶,利索地扣好了安全带。
“走吧。”
“行,坐稳了。”
陆知齐的车开得又快又稳。窗户半开,车内的烟味完全散去时,车已经安安稳稳地停在凌屿外公家那幢老旧的楼下了。
凌屿赶时间上课,又是一句话都不说地拉开车门就走。
陆知齐几乎习惯了男高中生的沉默寡言,懒得苛责,坐在车上处理了几封邮件,正垂头看手机时,车玻璃忽然被敲响。
陆知齐讶异摇下车窗,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凌屿手里拎着的小半袋烤馍片。
馍片表面金黄,又干又脆又香,凌乱地挤在小袋子里,慌慌张张的。
“昨晚酒喝得太多了,不吃早饭会胃痛。”
凌屿没点名道姓说是谁,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给自己留了退路,如果陆知齐觉得这东西廉价到难以下咽,他也可以收回自己不值钱的好意。
陆知齐似乎有些为难。
这副神情落在凌屿眼底,几乎等同于拒绝。
他眼神黯了黯,装作满不在乎,转身要走,便在这时,书包被一只手轻轻拉住。
“怎么总是不听人说完话就走。”
陆知齐单手撑着窗,身体稍微前倾。
“我没洗手,你拿一片喂我。”
凌屿被陆知齐那张脸晃了一下。
真就是毫不嫌弃、坦坦荡荡。
男高中生心里震惊、天崩地裂,脸上平静、面如死水。从外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可手里的馍片被他攥得‘吱嘎’作响,有几个甚至都碎成了沫。
陆知齐:“?”
这孩子什么毛病。
听说过有人压力大去捏方便面的,倒是头一次听说有人捏烤馒头片的。
“怎么,故意拖延时间,想蹭我的车上学?”
陆知齐抬眉。
他故意戳碎男高中生脆弱敏感的自尊心,可没想到,对方原地想了一会儿,竟然真的就坡下驴,径直坐上了副驾驶,一言不发地系好了安全带。
陆知齐像是不认识凌屿似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凌屿琢磨了一下,觉得那人大概是饿急眼了,拿出一片烤馍片,递到陆知齐的嘴边。
陆知齐:“……”
香是挺香的。
不过,他貌似不是这个意思。
凌屿连着投喂了两三片,见那人依旧不说话也不开车,他皱了皱眉,低声说:“吃快了容易噎死,我没带水。”
陆知齐生生被呛了一口。
凌屿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冷眼抱臂坐在旁边,见陆商人咳得越来越厉害,怕他呛死,犹豫着,替陆知齐拍了拍背。
少年的手劲儿挺重,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这种‘拍背’的亲密动作。
两个人在照顾人这方面倒都是异曲同工的生疏。
“不咳了,但你,好像流眼泪了。”
“不是被呛的,是被你拍的。”
凌屿这才记得把手从陆知齐的背上收回来。他的掌心残留着淡淡的古龙水味儿,很好闻,轻易便回想起了昨晚的微醺,让高中生有些无所适从。
“...我要迟到了。”
“你倒是才想起来。”
陆知齐觑了凌屿一眼,油门一踩,车映着晨曦疾驰。
车一路开,凌屿就这样喂了一路,一小袋馍片大部分落在了陆知齐的肚子里,而他自己只吃了两三片。
车停在距离学校两百米的位置,距离早自习只剩两分钟。
凌屿说了一声谢,拎了书包要走,手臂却被陆知齐轻轻拉住。
“吃了你的早餐,作为交换,我愿意帮你一次忙。”他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一串电话和他的名字,递到了凌屿的手里,“记住,我只帮你一次,省着点用。”
凌屿却盯着陆知齐看。
“我们是朋友吗?”
“还是这么没礼貌。”陆知齐二指点他额头,“是长辈,该叫一声‘叔叔’。
“……”
凌屿莫名地抗拒这个称呼。
他道了一声谢,没加称呼,甚至在心底连名带姓地喊了那人的名字。
在某一刻,他想,他们是平等的。他们,是朋友。
少年捏着写着‘陆知齐’三个字的纸条,奔向学校。
他的背影飞扬,像是映照着朝阳的晨露,在某一刻,折射出令人不敢直视的光彩。
而这种光芒,在踏入教室的一瞬间,便被迫熄灭。
班里鸦雀无声,没有了平常吵闹的早读。
凌屿环视四周,发现只有秋枫的位置是空着的,其他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刚进教室的自己。
他们表情各异,有幸灾乐祸、有愤怒不满,也有害怕的,有冷漠的。重重情绪交织,逼得凌屿有些窒息,他皱眉扭头看向讲台上班主任,而中年人脸上的怒意是如此直白而尖锐。
“凌屿,你给我来办公室一趟。”
第0011章 你真给我丢人
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班主任蒋进坐在办公桌后,左手边放着一摞医院的诊断书;右手边坐着面目不善的秋父和秋母,他们正死死地盯着凌屿。而男高中生依旧穿着那套破破烂烂的校服,上面还有隐约的血迹和灰土。两人看着便想起昨晚的‘罪行’,两双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
凌屿皱眉。
他没想到秋枫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事实的真相,依旧错认他为罪魁祸首。
他不耐烦解释,额角却蓦地一痛,是蒋进把那摞诊断书直接摔向了凌屿。
漫天的纸张如雨落,一同砸下来的,还有蒋进尖酸又尖锐的话语:“凌屿,你真的是没救了。”
凌屿昨晚被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全,此时又被重重摔了一下,晕眩重来。他不得不扶稳门框,勉强站直。
就算晕到呼吸困难,也不愿意在他们面前示弱。因为这会被曲解成心虚。
“我昨晚就说过了。秋枫遇到危险,我救了她。”
“你可真敢说。”
在座的所有人都嗤之以鼻。尤其是蒋进,他拿出凌屿的旷课记录,还有最新一次的月考成绩,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
“你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逃课的频率还是垫底的成绩?”
“我不需要这些来证明。”凌屿一字一顿,“我说过,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你这个死不悔改的样,真让我恶心。”
蒋进重重拍办公桌,心头的火烧得愈发旺盛。
而坐在一旁的秋父秋母显然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不耐烦地说:“我没报警,是不想把这件丑事捅出去,对学校对枫儿都不好。但这不代表我们打算咽下这口气。蒋老师,这件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是,是,当然。”蒋进也是一脸抱歉,殷勤地起身,安抚着二位怒火中烧的家长,直到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