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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多条船,缓缓朝着下游行去,小船没有遮盖挡风的东西,卫士们只能拿盾牌顶着,以及从虎牢关借来的一些残破披风。河面的冷风嗖嗖的灌进卫士们的脖颈,一个个打着寒颤,咬牙坚持着,这其中不乏有直接被冻死的。李德逸手底下这么多人,监控范围自然辐射了黄河区域,他在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派出一股五千人的贼兵,扑向黄河。他以为这支船队,是要绕到他们背后收拾他。一场围绕船队的游击战,就这么开打了,人数不多,却异常惨烈。孙开原本是杨约的幕僚,杨约早期挂靴之后,他的人便分配给了玄感几个兄弟,都是跟着他和杨素南征北战的好把式,没有一个怂货。孙开完全不知道来了多少贼军,但眼瞧对方连几件像样的铠甲都没有,这还说什么呢?打呗。他麾下的,可是河东部曲精锐,以一当十不在话下,何况玄纵是给他下了死命令的,必须保障史怀义部顺利过河。像他这种家臣出身的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忠字。数千人就这么在黄河岸边打的热火朝天,鲜血刚一落地瞬间便会凝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沿着黄河一路铺开。身在洛阳的杨铭,正在舒服的烤着炭火,他也是要去河北的,但是前提是,汲郡必须稳固,否则他去河北没有落脚点。“一条黄河,将河北河南相隔开来,古今虽不断改道,但是这里没有变过,瓦岗贼众一旦拿下汲郡,便可渡河南下,若与山东叛军合兵,洛阳还真不好守,”房玄龄蹲在一旁,给炉子里加碳。河北河南的名字,就是因为黄河来的,君在河之北,我在河之南,共饮一河水。薛收缩成一团,摇头道:“河北人信不过山东兵,他们结盟的可能性不大。”他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河北的兵一直都是非常猛的,但是山东就差点意思了,北方兵员素质,以山东为最差,别看他们人高马大的。当然了,这是隋朝时期啊,跟后世毫无关系。原因是什么呢?因为山东地处华北平原腹地,粮食富足,不缺吃喝,所以其彪悍程度,自然比那些吃不饱饭的人差点。不论是远征高句丽,还是北征,山东兵一直就没有被当成主力,而河北总是做前锋,关中兵用来攻坚,山西擅守,河南团结,这就是因材而用了。至于江淮军,就是炮灰了。翟让虽然是河南人,但是进入河北之后收服了王伯当部,麾下的河北人已经很多了,让他跟李德逸结盟,可能性确实不大,除非是危急关头。杨铭笑道:“任何事情,都不要下定论,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山东叛贼这次来的太急,其中势力错综复杂,一旦遭遇溃败,内部恐会大乱,届时散乱的叛军若被翟让所用,威胁还是不小的。”李靖点头道:“李德逸为主帅,其主力在中军,若将其击溃,其联盟之势当瓦解一空,玄纵临行前,殿下曾经嘱咐过他,想来他会找机会的。”“贼众昼夜攻城,不计损耗,可见其后勤已然告馨,臣以为,玄纵奇袭敌中军,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杜如晦分析道。杨铭的主力,要等到史怀义站稳汲郡才能出发,眼下是唯一的机会,因为翟让的大军还没有开始攻打汲郡首府卫县,而是窝在汤阴、内黄、顿丘、尧城等县。因为太冷了,出不来。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失算,如果他身边有李密的话,李密一定会劝他立即拿下卫县,免得官兵在黄河北岸拥有落脚点。人嘛,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思己及人,以自己的想法去推敲别人的想法,翟让觉得我冻的不能出去,官军肯定也是一样的。你才读过几天书啊?人家史怀义古之兵法,都读过了。一旦史怀义顺利进驻卫县,等于是给大军提供了登陆保障,我可以坚守不出拖延时间,等到大军陆续抵达,局势便会瞬间扭转。而李德逸,眼下已经不在杨铭的担忧范围之内了,因为对方也犯错了,死磕荥阳而不是兴洛仓,粮食必断。断了粮,会有很多人饿死,进不去荥阳,会有很多人冻死,这支山东叛军,其实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就差玄纵捅上一刀,便是支离破碎的局面。寒冬腊月,正常熬都不好熬,别说是外出行军了。第668章 正前方来人皆为敌十五万人啊,你就是堆尸体都能堆上荥阳城,你就是拿石头垒,也该垒上去了。可是这支叛军不行,说到底还是一个原因,太复杂了,十五路反贼,谁也不想过度损耗,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而李德逸呢,也没有绝对的权威去约束这些人,只能是保存自己,尽量让别人去攻城。他打的小算盘,身在洛阳的杨铭都能听的到。荥阳久攻不下,他们内部已经乱了,位于大军右翼的帅仁泰、霍小汉和吴海流一合计,趁着夜里悄悄脱离大军,打算绕开荥阳,直扑兴洛仓。他们已经快断炊了,继续留在这里,只会饿死,实际上,已经饿死不少人了。近两万人脱离大军,自然引起极大的动静,其它叛军瞬间乱成一团,有的也想跟着走,有的是想去拦住他们。“这两个狗东西,活该一辈子当个土匪,荥阳城防的箭矢弩炮已经耗尽,最迟明日,我们便能攻上去,这个关头背信弃义,只会被天下人耻笑,”徐圆朗在营帐里大骂道。左孝友呵呵道:“耻笑怎么了?人家奔着兴洛仓去了,能吃饱还在乎别人耻笑?”他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打荥阳,因为他觉得荥阳城没有粮食重要,但是其他人觉得,打下荥阳城势必鼓舞军心,也可以此为根据地,继续威逼洛阳。反贼的心思基本都一样,他们认为打进洛阳城,就能称王了,可以做一方诸侯。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前提是你得能打进去,杨广花了那么多钱修洛阳,如果被人轻轻松松给占了,那钱不是白花了吗?“诸位务必约束好部众,待到我们拿下荥阳,再攻兴洛仓,他们三个王八蛋,正好帮我们趟趟路,看看兴洛仓到底有多少守军,”李德逸道。甄宝车嘿嘿道:“大帅说的对,如此要塞,必有重兵把守,他们三个饿死鬼,这是着急去投胎呢。”是的,确实是投胎去了。如果玄纵他们没到,兴洛仓够呛能守住,屈突通被围,想要突围援救,也不容易。首先驻扎在荥阳与兴洛仓之间的高进充,就已经探明了敌军动向,早早传信玄纵他们做好准备。杨玄挺直接带着三千精锐骑兵离开粮仓,悄悄往东边绕。帅仁泰他们率先撞上了高进充,只看营寨规模,叛军也猜到这里没有多少驻兵,而人家已经于营外列阵,等着他们,这样的拦路虎,不打不行了。双方刚一接触,就是全面大战。藏在周围不远的杨玄挺兵分两路,一路由他统帅,一路交给了徐世绩,他负责冲击敌阵,徐世绩负责断敌后路。待到两股骑兵抵达合适位置之后,号角声响起。全甲精锐骑兵突然杀出,如同一柄锥子一样,插进敌阵当中,四处游走,各种绞杀,一时间杀声震天,惨叫遍野。一千五百人,把两万人给杀溃了,高进充配合着调整军阵,步步紧逼,不断推进。不到一个时辰,帅仁泰、霍小汉和吴海流三路叛军就地溃散,再也没有人听从号令,纷纷往后方逃命。而徐世绩杀出来了,一千五百人的具装甲骑,简直就是无敌,三人为一组分散开来,不断的绞杀着逃兵,马槊不停刺出,带起一蓬蓬血花。随着这场明面上以少胜多,实则完全一边倒的歼灭战结束,一场大雪悄然而至。“问过那些俘虏了,攻打荥阳城的那帮贼寇,粮草告竭,两天都未必能撑下去,”旗官禀报道。杨玄挺挑了挑眉:“有多少俘虏?”“大约六千人,”旗官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