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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铭点头道:“今年有很多农科、工科上来的举人,被安排进了民部和太府寺,你们走的时候去要一些精通冶炼、纺织、水利、农耕的工匠,下去传播技术,去了之后不完善的地方,找江都的张衡要,我会跟他打个招呼。”李密等人点了点头。这场小宴会,持续了很长时间,毕竟很多东西都要嘱咐,岭南的事情是复杂的,等他们离开之后,朝堂和东宫也会有官员专门负责监督岭南政策推行。陈淑仪从河东回来很久了,本来东宫一直在对冯玉致隐瞒岭南的事情,但是陈淑仪回来之后,东打听西打听,不小心泄露给了冯玉致,以至于对方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深居殿宇,不愿出门见人。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噩耗传来,杨雄过世了。隋初四贵,只剩下苏威一个人还活着。杨铭和杨茵绛连夜赶去了观王府,这里已经是哭声一片了。厅内,杨铭托额坐在主位上,脸色哀戚,宗室子弟坐满了大厅。“殿下不必伤怀,父亲早有此劫,熬至今日,已属上天垂帘,”老大杨恭仁上前,将紧挨着杨铭的蜡烛挪开一些,免得火焰烧到杨铭的头发。至于杨茵绛,去女眷那里去了。杨铭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并没有抬头。“观王德浸广大,文德充实,谥号当是一个懿字,”滕王杨纶道。杨铭抬起头,瞥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历史上杨雄的谥号,本来确实是懿,但杨广给改成了德,这两个字都是美谥,但是懿是排名前几位的美谥,比德强上很多。杨纶给挑了这么大一个谥号,可见是想拉拢观王房,他早在杨雄病重之后,就在给人家挑谥号了。杨恭仁兄弟几个一脸期盼的看向杨铭,因为这个事,杨铭可以做主,监国监的是庶政,丧事肯定在庶政当中。“腾王这个字,选的非常好,难为你了,”杨铭有气无力道:“追赠司徒,襄国、武安、渤海、清河、上党、河间、济北、高密、济阴、长平十郡太守,礼部与宗正寺主办丧事,恭仁袭观王爵。”杨恭仁直接哭出声来,给杨铭跪下了。他这么一哭,大厅内也是哭成一片,杨雄的威望太高了,做为宗室领袖,他这么一走,将来宗室肯定会拉帮结派,指望杨纶想要将大家扭成一股绳,不切实际。他没有那个本事。观王房这边,他镇不住,杨浩这样的直系宗亲,他也镇不住。“罢朝三日,以示哀悼,”杨铭缓缓起身,本打算离开,结果刚起身,脑袋一晕,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好在杨恭仁眼疾手快,赶忙将他扶住,惊呼道:“来人,快送太子下去休息。”杨纶杨浩赶忙上前,一人架着杨铭一条胳膊,杨恭仁抬屁股,杨孝杨集去抬腿,腾、梁、观、蜀、卫五个亲王,将杨铭给抬下去了。其实他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太过疲惫,高强度工作下,身体不堪重负,加上今晚起的急,出来吹了风,所以一下子栽倒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悲伤过度,毕竟杨雄和太子的关系非常好,又是太子太师。如今杨雄一死,放眼天下,都没有人够资格,给杨铭做太子太师了。杨茵绛和燕小棠听到消息后,吓坏了,赶紧就往后院走,好在杨铭躺了一阵之后,已经好多了。“殿下切勿过度悲伤,若是伤了身体,父亲泉下有知,必会自责愧疚,”杨恭仁擦着眼泪道。“我没事,”杨铭在杨茵绛的搀扶下,缓缓靠坐在塌上:“你们不用管我,好好操办葬礼。”说完,杨铭情不自禁的就哭了。他哭什么?哭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不在了。有杨坚夫妇,有高熲,有杨素、杨昭,当然也有杨雄长孙晟他们,甚至都有杨勇。算不上多么悲痛,不过就是人世间的生离死别,让他有些伤怀罢了。人嘛,总是念旧的,杨铭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跟这几个人打交道的时间却足够久,算是因杨雄之死,而触景生情下的情感流露吧。杨铭赶紧擦干眼泪,控制情绪,他觉得自己在人前这番脆弱姿态,不妥当。实际上,杨恭仁兄弟几个感动大发了,对杨铭的忠心也更加坚定,宗室子弟当然喜欢重情的领导人,像杨广那样的,他们就不喜欢。所以说,这几滴眼泪,是刘皇叔的眼泪,效果非常巨大。第二天清晨,杨铭才离开了王府。他不能呆的太久,有尊卑礼仪的,又不是杨广死了,他不能吊唁太久。燕小棠会留下,毕竟是自己的亲姥爷,她得守灵。杨雄的葬礼还没结束,河西总管樊子盖就传来了消息,东突厥大举进犯西域,跟铁勒人的薛延陀部干起来了。西突厥射匮可汗,薛延陀可汗乙失钵,高昌王麴伯雅,同时上奏朝廷,请求大隋出手干预。杨铭管不了这个,这不是庶政,这是军政,所以他召开朝会之后,紧急奏报江都,由杨广来定夺。处罗被大隋俘虏之后,新可汗射匮势力大增,铁勒可汗契苾歌楞已经在暗中率部臣服,另一支铁勒人薛延陀部,也在向射匮靠拢。历史上,射匮可汗的西突厥地盘非常之大,东至阿尔泰山,西至里海,半个哈萨克斯坦,包括土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都囊括其中。这一世没有那么夸张,射匮不敢跟大隋交恶,最近几年一直在往西扩张,不过,再这么任由他扩张下去,跟历史上也快差不多了……第617章 杨老八杨铭可以调整五千人以下的布防,超过五千人,他就没有这个权利了。太子不可能有这个权利,因为皇帝也担心太子太着急,取自己而代之。历史上很多皇帝,都是前期励精图治,后期贪图享受,在享受过程中,最怕的就是有人夺走他的享受,那么奸臣就会应时而生,因为皇帝需要奸臣来保障他的权利。奸臣一般都是孤臣,宇文述眼下就是起这个作用,他是在帮皇帝盯着杨铭,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但是杨广杨铭父子,心里都清楚。就算再紧急的军情,也得杨广点头,何况这一次东西突厥打起来,不算怎么紧急,毕竟没跟大隋打,但也绝对是大事了。“陛下在江都,旨意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始毕收拾薛延陀了,”卫玄在朝会上这么说,其实是希望杨铭做出行动,赶紧出手干预。但是杨铭不能,他可以得罪任何人,但不能得罪他爹。杨广只有两个嫡子没错,但人家庶出好几个呢,在大隋之前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庶出做皇帝的,而之后的唐朝更危险,中前期六个太子就没有一个顺利继位的。杨铭不敢冒这个险,事关对外军情大事,他不能擅作主张。你觉得应该劝,人家杨广却未必会这么想。“事关重大,还是等陛下旨意吧,”杨约是聪明人,主动帮杨铭挡住了。兵部侍郎斛斯政道:“据报,西突厥射匮的主力,眼下正在往东赶,距离薛延陀部至少一月的路程,可见始毕这次用兵,是早已谋划好的,趁着射匮往西扩张,以三十万的优势兵力,打算一举击垮薛延陀。”“但是薛延陀未必挡不住,”卫玄沉声道:“射匮的王庭设在三弥山,那里应该也有不少兵马,可以及时支援薛延陀,高昌国与薛延陀唇亡齿寒,也会出兵帮忙,扛一个月应该没问题,等到射匮主力一到,胜败如何,犹未可知啊。”杨玄感道:“那么变数,就是咱们了,咱们届时出兵帮谁,谁的胜算就大。”杨约冷哼一声,在旁泼冷水道:“你出兵啊?哪来的兵啊?江都十五万,东都十五万,眼下关中也就不到二十万,但是能征调的,有多少?五万有没有都是个未知数。”真没有,欠下的军饷还没有发,不好征调,关中是龙兴之地,二十万人你不能都去吧?去一半能行吗?不行,粮草后勤保障不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