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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玟!”容翎斥道,“你说这话都不觉得恶心麽?”
李向玟转头又向容翎重重叩首:“殿下如何气我恼我都可以,只要殿下高兴,再同昨晚那般狠狠掌臣的嘴,臣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求陛下,不要与臣和离,就当……就当是全了父亲临去前的心愿。若父亲还在,他也必定不忍看到殿下与臣闹成这般啊!”
“你……”容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容华亦是微微缓了神色。他还是襄王时,便与老侯爷李青光交好,两人还给长女长子定下姻缘。后来容华奉先皇之命入京,当时多地都有动乱,是李青光舍生忘死一路护送,甚至因太过劳累留下隐疾,为此早早去世。
容华继位之后,便将丹书铁券赐予了侯府,这麽多年也一直感念老侯爷之恩。
不想今日,原本叫他们以为是天定姻缘的两人,会闹到如此地步。
容姒看了眼圣上神色,知道父皇终究顾念与老侯爷的情谊,便问李向玟道:“李驸马莫不是忘了,昨儿个夜里自己说了些什麽?”
李向玟面色一青,勉强道:“昨夜宿醉,许多事记不清了,还请昭明殿下明示。”
他就不信,牵扯容翎的那些话,她能毫无顾忌地在大殿之上一一道出,容翎的脸面不要了,皇室的脸面也不要了麽?!
容姒却取出一封文书来,上呈道:“父皇,这是那位被李驸马带入府中的太初阁花娘的证词,请父皇过目。”
李向玟一愣,什麽证词?她何时留的证词?
昨夜之后,容姒带走了那个太初阁的妓子,给了她两条路。
要麽留下今日所见所闻之证词,按印画押,她放她走;要麽同李向玟一起,他是继续做侯爷也好,是锒铛入狱也好,她都必须随行在侧,同甘共苦。
那妓子也不傻,与李向玟本就是逢场作戏,自是不想再冒风险。不仅留了昨夜的证词,还有许多李向玟私下同她说的,提及容翎的,容姒皆一一翻看过,其中污言秽语,不堪入目,也幸而容翎未及听闻。
李向玟眼见圣上的神色越来越沉,已有雷霆之势,慌乱道:“圣上明鑒!一个妓子的话,如何取信?”
“那皇姐的话呢,本宫的话呢?”
容姒目中骤然一厉:“本宫敢以性命担保,那女子所言句句属实,你辱及容翎,辱及皇室的话,每一字每一句本宫都记得清清楚楚,是要本宫再同父皇一一複述麽?”
容姒冷声道:“单凭你的那些话,按律,就当斩!”
李向玟面色惨白,见容华淩淩望来,拍案道:“好个长青侯啊,李青光一世英名,怎就生出你这麽个东西!”
“陛下!”李向玟冷汗直冒,语无伦次道,“求陛下,看在父亲的面上,看、看在丹书铁券的份上……”
“丹书铁券只赐忠臣肱骨,凭你也配?”
容姒道:“还请父皇,允皇姐与驸马和离,收回丹书铁券!”
容翎再度叩首:“请父皇恩準!”
喻良臣亦躬身道:“请陛下恩準。”
翰林院诸臣对视一眼,纷纷扬声,殿上大半官员皆跟道:“请陛下恩準!”
片刻之后,容华的声音终于落下,响彻整个大殿:
“準!”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南风
圣上终究还是顾念旧情, 未判李向玟重罪,只罢免了他的官位,将他削爵为民。
太清门外的官道寂寂无人, 李向玟睁眼瞧着, 只觉这路途绵绵无尽, 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没了, 什麽都没了。
李向玟一时不知该往何处。
蓦然身后有辚辚车马之声,李向玟回头,认出了公主府的车驾,当即目中一亮,不要命似的拦在那车马之前。
“殿下,我知道你在里面。”李向玟被夏书拦着, 却依旧不死心地往车帘中张望,“殿下, 你我夫妻近十载, 殿下当真与我没有半点情分了麽!我已知错了,求殿下再给我一次机会……”
马车里头没有吩咐,夏书当即横刀一劈,将李向玟推了个跟头。
然他犹不死心, 爬起来追着马车, 高喊殿下, 见马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李向玟胸中一戾, 破口大骂:“容翎, 你以为一切的过错皆在我麽?!我告诉你, 就算没有我,也会是别人!”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天经地义, 可就为顾念你的公主身份,我宠个婢女都要偷偷摸摸,纳个妾室都得征你同意,你以为这驸马爷真就那麽好当麽!”
“你倒是问问你的皇妹昭明公主,她与她的驸马之间可又当真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不过都是一样的逢场作戏,可笑至极!”
马车粼粼向前,未再给李向玟一个眼神,李向玟骂了半天,又不禁悲从中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直到眼前不知何时多了双乌皮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