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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昭明公主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允许敕荣郡主与她共侍一夫,与公子的婚事便能因此而废。”
“再者, 若公子娶了敕荣郡主, 待日后举兵, 或许能借敕荣兵力成夹击之势, 如此胜算, 何愁大仇不报?”
一声脆响, 是喻良臣将茶盏搁下, 眸中不掩锋锐:“敕荣狼子野心,与之合谋无异于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靳叔是否忘了, 当年大齐初立之时,那敕荣是如何在背后捅刀,险些占据了天山以北的半壁江山?”
喻良臣起身,目中沉冷:“这个天下,是他和母亲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这不仅是容氏的大齐,更是他们的大齐!”
“靳叔,你是母亲的师兄,我知你报仇心切,但此等叛国之举,绝不可行!”
喻良臣声色如刀:“你若有此心,现在便可带着青阳衆人离开,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公羊靳心头一凛,立时告罪道:“公子息怒,是我一时情急,口不择言。”
“我在青苹坟前立过誓,此生誓死效忠公子!青阳衆人亦只认公子为主,若有违誓,必不得善终!”
公羊靳之言掷地有声,喻良臣顿了片刻,将人扶起,缓声道:“尚公主一事,我已与太子商议过,不会影响我们的部署,靳叔不必担心。”
公羊靳这才起身,松了神色道:“公子一向思虑周全。”
缓了缓,又道:“还有一事,实在有些奇怪。”
“听南边商行的兄弟来报,近段时日,有人在打听当年从扬州至上京的商船,没说具体要问什麽,但已经找到了当年在船上帮工的厨娘。”
公羊靳拧眉:“我怀疑,背后之人是沖着公子来的。”
“难道是喻府的人对公子的身份起了疑心?”
喻良臣微微眯了眯眼:“不会,他们当年派人去了扬州,却未曾想过要查商船,时隔这麽多年,亦不会突然想起来。”
“那会是谁?”公羊靳心下不安,是太子还是其他的什麽人?谁会无缘无故对当年那桩事起疑?
“那个厨娘,要不要……”
“不必。”喻良臣道,“这时候,越有动作破绽越多,那厨娘知道的有限,派人盯紧些便是。”
喻良臣隐隐有些猜测,或许调查此事之人就是他所想之人,以她的聪慧,对他的身份起疑也不足为奇。
就是不知,她查到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
毕竟当年在那商船之上,还活着的知情人,就只剩他和公羊靳了。
那个可怜的女人和她孩子的魂魄,或许早已乘着流逝的江水,一去不返了。
***
下了一夜的大雪,容姒早早听闻宫人扫雪的“沙沙”声,充斥着宫城的每个角落。
今日已是年三十,珠弥给容姒换上了尚衣局送来的新衣。珍珠色的水貂轻袄,配一幅正红的金绣蝶恋花百褶裙,外头罩一件雪色同绣纹氅衣,若红梅覆雪,冷暖相宜。
推开殿门,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好似整座宫城亦裹在了素衣轻裘之中,天地一色。
宫鞋踩在未化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容姒去凤仪殿请安,韦氏给几个公主都派了红封,衆人閑话一会儿便又各自出来。
容卉望了眼仍留在殿中的容岚,追上容姒道:“你瞧见三皇姐戴的那对东珠耳坠了麽,她那儿什麽时候有这好东西了?”
“我哪知道?”容姒随手折了枝梅,“许是母后新赏的呗。”
容卉看她一眼,了悟道:“你这又同三皇姐置的什麽气?”
容姒似笑非笑:“怎麽,你还想当和事佬?”
“我哪有这閑工夫。”容卉翻了个白眼,“你们吵什麽跟我有什麽关系?反正你这脾气,宫中也没几个能受得了你,等你嫁出宫去……”
容卉话未说完便觉面上一凉,睁眼才知是容姒甩了梅枝上的雪,竟是糊了她一脸!
“容姒!”
容卉怒叫一声,追着容姒跑了半个赋景园,吵嚷之声盖过了檐下护花铃,好似清寂雪景也一瞬热闹起来。
容姒回到露华殿的时候,袄裘都湿了半边,珠弥香耳忙端了炭盆来给容姒烤火,又细细替她擦拭着打湿的发鬓。
“姜茶来了,殿下快喝些,去去寒气。”
秋禧将姜茶放下,烫得捂了捂耳朵。
难得见殿下这般开怀,珠弥几个瞧在眼里也是高兴。秋禧抿了抿唇,一时犹疑要不要将刚收到的消息在这时候告诉容姒,若是说了,定又叫殿下劳神操心。
然容姒一看他的神情便知他是有事,先一步道:“宫外有什麽消息了?”
秋禧道:“是南下的人传了信回来,说是已经打听到了当年那时段从扬州至上京的商船商号,寻到了与那歌姬在同一班商船的厨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