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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里走,林慕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在夜明珠的微光中,他还看到了零星血迹。
他疑心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慈江答得很快,“在你之前,我带很多人进来过。”
慈江没把话说的太清楚,但林慕听出了未尽之意——慈江想拿的东西,或许尝试过很多次,但都无功而返,而且,这些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林慕的心,骤然“咯噔”一声。
他艰涩地开口,“如果来的人没有你带路,能顺利绕过所有机关的概率多大?”
“即便有我带着进来,能全身而退也……”慈江转念一想,隐隐想到了某个可能,不可思议道,“你在等你朋友找过来?”
不。
是不要来。
林慕转头想往入口的方向跑去。
“你想做什麽!”慈江被他冒失的举动惊住,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怒喝,“这里处处是机关,不要命了!”
林慕低着头,袖子里攥紧的手骨节泛白,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露出一个歉意地笑,“抱歉。”
“你朋友走得那麽快,我看没有一星半点舍不得的意思。事关生死,没有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慈江顿了顿,缓下声音,“你年纪还小,长大就懂了。”
林慕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慈江松开他,“那走吧。”
林慕亦步亦趋跟着他,心思却早已远了。
地宫危机四伏,森然可怖。
越往后面走,机关设计愈来愈密集,眼见他们避开长枪短剑、利刺毒镖,若走错一步,随时可能变成靶子。
慈江走得很专心,不像最开始那样还有说话的閑暇,气氛寂静如许,又紧绷成一线。
林慕越走越心焦,顾放会在意他的死活吗?如果他真的命陨于此,顾放会不会难过?
顾放说过的,不想他折在大燕。
或许时日久了,也就淡了。
其实这样也好,只是一细想,想到数年后、甚至更短一些,数月后,顾放如同对待曾经珍视过、后来失去的玩物一般淡忘,他的心里就涌上无边的绝望,几乎让人窒息。
可如果……顾放真的上了心,来找他了呢?
那人把防身的枪给了他。
那人不知道地宫任何机关的位置。
无论怎麽想,都想不到顾放有安全找到他的可能。
……可他注定阻止不了。
神佛在上,若真有神佛,请听到他这一刻的祈祷。
不是有穿越吗?不是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吗?
原谅他从无信仰,不曾跪拜、不曾添香油钱。
原谅他事到临头,才开始诚心祈求。
原谅他曾经是惯偷,不劳而获过了十多年。
平生所愿,希望顾放不要来。
此刻他若能幸运加身,请先让顾放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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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了许久,最后慈江在壁画前站定。
前方黢黑看不见尽头,不知从什麽地方起,墙上开始有了石刻的画像。
五百罗汉听经图、佛祖拈花一笑图、降魔成道图、尸毗王割肉救鹰图等等,无一例外均是均是与佛相关的图像。
林慕一幅幅仔细看着,“有两幅佛祖拈花一笑图?”
“观察得不错。”慈江赞许道,“你分别按一下两幅图的花。”
林慕按他的吩咐,只听一声巨响,石壁“轰隆隆”往两侧撤去,中间的裂缝逐渐增大,泥石与土块纷纷从高处撒落,又随着“砰”地一声,降下一道石门。
看清楚石门上所绘的内容后,林慕双瞳一缩,怔住了。
——那是一句诗,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江南道。
诗不是重点,引人注意的是石门上有道锁。
走近看,石锁下的机簧,居然是三位的阿拉伯数字密码!
林慕:……
人在大燕,忽然开啓“密室大逃脱”模式。
“所以,建这个机关的,是现代人?”
慈江回答他,“我刚来无虚教的时候不过是外门子弟,地宫的事一无所知,知道这里有石门,也不过是近几年。”
“那你已经试过多少密码组合了?”林慕问。
“没多少。”慈江沉吟,“今日我才暂代掌教,找来门内弟子尝试。”
翻译一下就是,刚刚上位,找来的大冤种炮灰不多。
“这句诗是什麽意思?”林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认为这是唯一的线索。
慈江正想说什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让本相来说吧,写的是左相杜怀德。”
两人一惊,竟是没发觉除了他们外还有其他人。
林慕霍然回头,离他们几步之遥的,是许久没见的紫衣卿相沈澜祁,还有…… ', ' ')